周小薇自己從那天晚上在喬姍姍那得到了自己猜測的證實後,心裏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的放了下來。然後她又突然間恨起了劉羽,恨他為什麽遇到事情不和她說,恨他讓她白白的傷心為他傷心為他流淚。可是一想起他沒有死她又覺的微笑了起來,就這樣周小薇坐在辦公室裏一會皺眉一會微笑的,這倒是把坐在她身邊的劉霞給擔心夠嗆。

“小薇,聽姐的不要胡思亂想了。”劉霞看著身邊的周小薇說道。

“啊!你說什麽劉姐?”周小薇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劉霞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道:“小薇,姐知道你想劉羽,姐也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你老是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時間長了你自己的身體也完了,相信劉羽在下麵看到你這個樣子也不會安心的。所以你聽姐的不要老是想不開,再怎麽樣你不也得活著嗎?實在不行你就為他守兩年寡,聽姐的把心放開點。喂,我說話你聽見沒有,又在想什麽呢?”

“哦,聽見了,我在聽著呢。”周小薇抬起頭看著劉霞接著說:“劉姐,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說完周小薇對劉霞笑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她雖然是在想劉羽但是現在已經不再傷心了,因為她知道劉羽根本就沒有死。剛才她之所以在皺眉頭是在想從喬姍姍那知道孫玲要去沈陽的事情,這才是她皺眉頭的原因,因為她這幾天一直沒有琢磨明白孫玲為什麽要去沈陽,而且還是和那個叫做丁雪的女人約好的。

出了派出所周小薇沒有去開自己的車,而是走了一段路後身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最後停在了濱海市公安局的門口,下了車周小薇看了看手表走了進去,十分鍾後她走了出來臉上掛滿了疑惑。她來到這是來找孫玲來了,她想親自的和孫玲談談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可是進去後她得到的答複是孫玲已經辭職了,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上班了,這下她的疑惑就更加的大了,於是她開始懷疑孫玲留在了沈陽而劉羽也在沈陽。周小薇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站在警局的門口想了一會,最後她拿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

“喂,你好。”電話那邊傳來一聲略帶沙啞的女聲。

聽到那聲你好周小薇皺起眉頭說道:“是我,你怎麽了,怎麽說話變成這樣了,我還以為打錯電話了呢?”

“沒什麽,最經幾天熬夜了,對了,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許倩的聲音依然帶著疲憊和憔悴。

“看你這話問的當然是想你了唄,怎麽難道你不歡迎我給你打電話是吧?”周小薇一邊走一邊說。

許倩向後靠了靠身體,放下手中幾年前和劉羽合照的一張照片,臉上顯現出兩條淚痕,“當然不是,隻是你以前一般沒事的情況下從來就沒給我打過電話。”

“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你也知道你的性取向有些跑偏,所以我平時不給你打電話那是怕你誤會我。”周小薇也是很無奈的說道。

許倩聽了周小薇的話難得的笑了起來,然後接著說道:“好了以後你可以給我的打電話了,因為我愛上男人了。好了,說吧你這次找我又有什麽事?”

“真的!你真的喜歡上男人了,那個男人那麽倒黴啊,他是幹什麽的多大了結了幾次婚了?”周小薇有些興奮的問道。

許倩看了一眼桌麵上照片裏微笑的劉羽平靜的說道:“他死了,我將是他唯一的老婆。”

兩人在電話裏一陣的沉默,周小薇聽得出許倩不是在開玩笑,最後她先口說道:“你能不能回去和你老爸說說把我調到沈陽去工作?”

“你和你老爸說不是更好嗎?”許倩反問了一句。

“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再說他那人是個老古董根本不會用私權,不然我媽也不會死的那麽早了。”周小薇有些不快的說。

許倩聽了周小薇的話說道:“我爸是管警察的,而你和我一樣是學貿易的沒聽說警察要搞進出口貿易的事情啊。”

“死丫頭你也太不關心我了,我都當半年的警察了再說我去警校的時候也和你說過啊!”周小薇在電話裏罵了起來。

“哦,你不說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了,那你現在在哪呢,怎麽想起來沈陽了?”許倩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周小薇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說道:“我在濱海呢,就是想回沈陽了沒有別的什麽,再說以前的那些朋友也都在沈陽啊。”

“濱海?那你在那個所啊,認識算了。好吧我回家給你問問,但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爸和你爸是一類人,從我姓我媽媽的姓你就能看出來他是一點光也不想讓我沾。”許倩本想問問她認不認識劉羽來的,但是後來一想又沒問出口人已經死了再問又有什麽用呢。

我為曉星擦掉臉上的淚痕,然後把她摟入懷裏撫摸著她的長發說道:“不要哭了哦,不然該不好看了。我知道你舍不得走但是你必須走,我和你爸爸這樣也是為了我們以後能長久的在一起著想,你們留在這裏雖然可以讓我們暫時的在一起,但是存在的危險會讓我們任何一人率先死去。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曉星在我的懷裏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但是抱著她抱著我的手臂卻更加的緊了起來。黃百義和黃曉月從樓上說完話走了下來,看著我和曉星想說什麽但是沒有說出口。反倒是黃曉月說起話來,“曉星,我們該走了,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聽到黃曉月的話曉星才在我的懷裏起來,然後眼睛紅紅的看著我。我吻幹了她再次流下的眼淚,然後對她微笑著說道:“好了不許再哭了,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我答應你等你們安頓下來後我就去看你好嗎?”聽了我許下的諾言後曉星這才點點頭,然後又撲到了黃百義的懷裏。

曉星走了是帶著眼淚走的。我沒有去機場送她因為我不敢去送,我怕我會舍不得她走而把她留下。她臨上車時回過頭看我的時候我差點衝過去把她住,而她那時的表情一下子讓我想起了那天周小薇出來追我時的表情,同樣憂傷的眼神和滑落的淚水。看著汽車駛出院子我的心裏除了傷感還有一絲對曉星的愧疚,因為我在與她分離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別的女人,一個,兩個,三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是男人的天性嗎?還是我的花心在作祟呢?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現在已經無法忘記這四個人裏的每一個了。

“天羽,進來吧她們現在已經快到機場了。”黃百義開玩笑的在我身後說道。

我轉過身看著他笑了一下隨他走了進去,進屋後我們來到了他的書房。“坐吧,上次我和你說得事情你想得怎麽樣了?”黃百義坐到他的椅子上向我問道。

“那件?您和我說得事情真的假的有太多了,我不知道您指的是那件事情。”我隨意的坐在他的麵前說道。

黃百義笑了幾聲說:“對,我承認我當初在你背後坐了點推波助瀾的事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想抱孫子還全指望你呢哪能還想以前那樣呢,哎,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記仇的。好了,現在我們說正事,上次我和你說讓你單獨的成立一家公司的事情你想得怎麽樣了。”

我收起玩味的笑容看著黃百義說道:“還在想呢,畢竟我沒有接觸過商業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懂。”

“不懂不要緊,我還是小學文化呢,現在不也是集團的老總了嗎。記著隻要你有錢就會有最好的管理人才為你管理,而我讓你成立公司的目的是希望你能擁有一張進入上層社會的入場券,有錢人是不會排斥有錢人的,在有錢人的眼裏沒錢的人才不是人。”黃百義說完臉上帶著一種對有錢人的仇視。

我看著他的表情說道:“怎麽聽您的口氣好像是敵視有錢人似的,但是您別忘了您本身就是有錢人。”

“哼!有錢人?我?對,我現在是有錢了,但是那也是被逼出來的。想聽聽我的過去嗎?黃百義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楚說道。

“嗯,如果您願意的說的話,我倒是有的是時間。”我說。

黃百義想了一會說道:“好吧,今天我就和你說說我的過去。我是在長春長大的,我本來的名字叫張誌強,不叫黃百義。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是住在一個很小的自然村裏,直到十二歲我都沒有出過村子,你也許不會相信,但這是真的。記得有一次我要父親帶我去看看村子以外的樣子,他就領著我翻了幾座大山,走了多半天的時間來到了一條公路上。那公路好大好寬,比我們村子裏那條土路要平上一百倍,我從來沒見過著樣的公路。天黑了,父親要帶我回去,我不肯,因為我還沒看到別人說過的汽車是什麽樣子。父親說,好,我帶你看。他拉著我的手蹲在地上,趁著天還沒完全黑,父親讓我看馬路上的兩道車轍。他牽著我的手摸轍印,說,孩子,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汽車。它有這麽寬,這麽高。你看這轍有多寬,多深。你看見了車轍,就看見車了。車就是這樣的。這就是我第一次看汽車的經曆。

饑餓是我童年的習慣。我是說它不再是一種痛苦,而成了習慣。這樣理解饑餓會好受些。我幾乎沒有吃飽的經曆,就是能有飯吃,肚裏也沒有油水,還是餓得發暈。我現在回憶,當時我的所有心思就是花在如何弄些東西入口,我永遠饑餓,一整天總是聽到肚子裏發出響亮的咕聲。所以我到處尋找食物。有一次我偷了村長家的豬油,硬是把一大罐豬油全部吃進肚子裏,瀉了一個星期,差一點死掉。我的肚子受不了油。我唯一的美味就是知了。我用蜘蛛網纏在竹竿上粘知了,然後把它投到火裏烤。一咬一口肉香,嗬,那時這是我最愛的佳肴。

但這還不是最屈辱的,最難過的還是我媽的事情。她因為容貌姣好,長期被村支書霸占,有時能因此得到一些好處。奇怪的是我的父親對此毫無辦法。他是天底下我見過的最懦弱的人,才三十出頭,像五十出頭。他生了一種病,走走就喘氣兒,後來我才知道,哮喘,幾乎喪失了全部的勞動能力。他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睡覺。書記見縫插針,叫一些人來幫我們種地,就趁機霸占了我媽。

當時村裏都鬧翻了,議論我媽和村支書的事情,可我父親好像沒聽見一樣。村支書公然的跑到我家裏來,和我媽在房間裏睡覺,父親就躲到後廂房去裝病。那年我十歲,在院子裏拿了一根木棍,衝了進去去打那個家夥,我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幹好事兒。這時,我看見了我的母親,看見了她的臉。那是一張至今我看過的最悲哀的臉,她愛我,可以把吃進嘴裏的東西再挖出來給我。可是現在她卻被一個不是我父親的男人壓在底下。我掄起木棍就打,那個男人伸手擋,棍子都落在我媽身上。男人看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媽讓我出去。我不出去。媽就用她那最悲哀的眼神注視我,求我,強子,出去聽媽話出去,很快就好了,聽話。馬上就完了。

嗬,她叫我出去,她說,很快就完了。這個意思是說,**的事,就是這件讓我最屈辱的事馬上就要結束了,讓我忍一下。這是我此生聽到的最痛苦的話。一個母親在別的男人**對兒子說,你忍著點兒,因為事情快完了。那時我第一次意識到,什麽叫不平等。什麽叫不公正。我媽那張痛苦的臉讓我明白,她不是在享受,而是在忍受。因為這種忍受能帶來一點好處。這是對我母親的性的強權,對的,就是性的強權。這是不公正的。當天晚上,我大喊大叫,母親怕鄰居聽見,捂住我的嘴。父親在一旁抽悶煙。我看見了,這是書記抽的那種煙,是書記留下給他的。我的父母讓我懂事些,不要亂嚷。

那一天,母親特地做了肉,讓我滿足。這是我久違了的肉,可是我吃了像人肉似的。我把肉碗掀翻,立即挨了母親的耳光。我看到了她奇怪而嚴厲的眼神。父親也把我拖到天井裏,用我那根棍子揍我。我被屈辱浸透了。在我父母眼裏,這件事並非不公平,至少是心甘情願受辱的。家裏隻有母親一個勞力,一切就得承受。我不明白,我所尊重的父母親怎麽會有這樣一種想法,生存比尊嚴更重要嗎,豬肉比母親的身體更美麗嗎。隻要有交換,一切就是公平的。這就是所謂公正嗎?

我不知道。我那比我小五歲的妹妹更不知道。她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可是經常就睡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像一具小屍首一樣。這幅圖畫就是我們這些農村人的生活縮影。沒有尊嚴,毫無價值,自生自滅,沒人把我們當人。我相信,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這是沒法子平等的,我認了。但人生出來後,還要遭受這樣的不公平,我就不服。我這人和我父親不同,倔強,聰明,凡事要問個明白。我在鄉裏上到中學就輟學了,因為我們交不齊幾十塊錢的學雜費。母親被那個家夥拋棄了,誰也不再幫我們的忙,我們一無所有了。可是我很好學,我愛看書,我有一項本領,到村委會偷書看。我把那裏的書全看光了,還是沒人發覺我偷書。我把《土耳其長毛兔養殖方法》這樣的書都看了,認的字比高中畢業的人還多。

我的母親比我父親更早死去。她太累了,一直患子宮脫垂,這是農村婦女勞累的常見病。但到後來她老出血,就死了。我告訴你,到死我們都不知道她是什麽病,我現在想,可能是宮頸癌,但我們那時根本不知道,因為我們沒有任何條件知道她患了什麽病,連死了也不知道死因,是我們這些低下人群的特權。好像連恐懼也沒有,因為不知道什麽病。母親後期一直喊痛,不停地流血,我們就遞給她草紙擦。村裏的診所當子宮出血醫,吃止痛片。母親連止痛片都舍不得買,隻到了最疼的時候吃,仿佛是回春的仙丹,好笑吧?母親就這樣吃著止痛片死去了。她死時對著我悲哀地喊,我背酸哪,強子,給我拿枕頭來,我要枕頭,我要多幾個枕頭……可是沒等我把枕頭拿來,她就斷氣了。滿地是沾著血的衛生紙,妹妹被嚇得呆若木雞。望著母親發白的臉,我想,要是有枕頭,她不會死。是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關於母親通奸得報應的傳聞流傳。我很絕望。我家沒有錢,現在連名譽也沒有了。我想,我媽是好人。但她沒有好結果。她為什麽要發生那件事呢?我父親告訴我,我的學費實際上都是那個男人給的錢。我母親的所有願望都在於讓我讀書,為此她可以采取任何方法。可是母親的方法卻在我的心裏留下了無法撫平的傷痛,這是讀多少書都無法彌補的。最後我還是沒有讀成書,一半原因是因為我不再有學費,另一半是因為用母親賺來的學費,我對讀書這件事有了一種奇怪的仇恨。

但另一件事使我永遠不能再進校門。我家從母親死後,陷入一貧如洗的地步。因為欠殺豬稅,還有村裏把我們的宅基地和自留地也算成承包用地收錢,我們都沒法交,村長和村委就算借錢給我們還,幾乎是高利貸,以我們的地作抵押,兩年後,我們的地就成了他們的了,就這樣,這些人輕輕鬆鬆地剝奪了我們土地。在農村,這樣的事很多。很多村幹部實際上就是農民的債權人。農民的土地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我沒有活路了,隻好想別的辦法。那時我看到過有人到山上砍樹,於是我也悄悄地跑到山上,偷砍了一棵樹,想運到山下買錢,可是還沒運到山下就被村長的老婆發現了。我在派出所裏被關了十天,出來後就被學校開除了。罰款一百塊錢我交不起,又把我關了五天,還是交不起。我父親去村長家給人跪,我終於出來了但是我很絕望。

於是我想到了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我感到羞辱的地方。我帶上了已成年的妹妹,她叫張海英,我叫她英子。我們用僅存的錢買了票坐車離開了這裏。打算去一個很多人去打工的大城市。火車在山洞裏經過,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我望著田野,哭了。我看到好多農民在田裏扒著,像蟲子一樣。可是他們能得到多少東西呢?生活不是這樣的。我看過很多書,生活不是這樣的。

最後我們來到了沈陽,在一個老鄉的介紹下我們找到了工作。但我沒想到的是,英子的活比我的活還累。我有體力,能應付重活。但英子不行,她的活時間長,一天要做十幾個小時,有時廠裏接了多的單子,就加班,一天做到十六小時,春兒為了賺錢忍下來了,但有的女工開始受不了了。她們從早上五點起床,六點開始幹活,一直幹到中午十二點,然後吃飯,兩點又開始幹活到六點,吃完晚飯八點接著幹,一直做到深夜十二點。一天才十塊錢加班費。

你要是嫌錢少,老板就讓你立即走人,因為工人多得是,工廠外麵有成堆的女工攥著鐵門等著這個工作,你一走馬上就有人從那個門口進來頂替你。我怕英子受不了,讓她別幹了,她不肯。她說她要多賺些錢,回家把地贖回來。我聽了很難過,到這時候她還忘不了地。我說,我就是死在外麵,也不想回去種地了。可英子說,要不她就賺了錢回去開服裝店,她要學做衣服。我說,你怎麽老想回去的事兒,我不打算回去了。

英子經常頭痛,她說她的頭像被兩隻手撐裂了一樣。那天傍晚,我去接她,想一起到街上看看。她從大門裏走出來,搖搖晃晃的,眼神是呆的。她說有人敲她的頭,頭要炸開了。說著就蹲下來,在地上吐了出來。我嚇壞了趕忙帶她到醫療室去看醫生。醫生檢查了一下,說她沒什麽問題,是工作太勞累導致的精神緊張,以致於發生植物神經紊亂。她很緊張,問這病會不會死。醫生說不會,英子又問為什麽會吐,醫生說,跟暈車的道理一樣,聽了這話她才放心了。我感到她最近在心理上已經垮了,老是想病和死的事情。可是沒過幾天,她就暈倒在車間。我趕過去,看見她不省人事在躺在地上。這次我又被嚇壞了,背她到醫療室,醫生給她注射了葡萄糖水,她就慢慢地蘇醒過來。

醫生說,她這是休克。我問醫生她怎麽老是這樣?醫生說,看來她有低血糖的毛病。我說,她過去可不這樣。醫生想了想,說,她太累了。工廠的工作已經超出了負荷。我知道她不能在廠子裏再幹下去了,不然她真的會死的。第二天,英子又暈倒了。我隻好讓她呆在宿舍裏。我去找工頭,說她幹不了了,要辭工。工頭說好啊,可是你這樣炒我們魷魚,我們不能付她全額工資。我說這算怎麽回事啊。工頭說這是規矩。他七除八扣,總有他的道理,拿到錢的時候,我算了一下,等於加班的活全白幹了,她隻拿到了正常上班的工錢。

我當時很生氣,就又回工廠找那工頭講道理。他說沒道理好講,這是規定。我火了,跟他吵了起來。我說你們不是不缺人嗎?你們馬上就可以找到工人,有什麽損失?他說他必須為培訓工人付出代價。我不幹,我說我們拚死拚活,應該拿到應有的錢。

他笑了,說,你們這些農村人怎麽還不知足,你們在家賺多少錢?中國什麽都貴,就是力氣不貴,人不貴,明白嗎?我們給你這些錢還是可憐你們了。他讓我滾出去。我說你們太不講理。他說這裏不講道理,隻則。他叫了保安要攆我出去,用手狠狠推我。我和保安打了起來,兩個保安都被我撂倒在地上。我對工頭說,我不想打人,求你多給我們一點工錢,因為我們是幹了活的。他說扣除了各項應扣除的款項就剩這麽多錢。我鬧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莫名其妙的扣款,我隻認我們幹了多少天,就要拿多少錢。工頭開始大罵我,在保安的幫助下,他用手推我,我倒在地上。他把腳踩在我身上,讓我滾蛋。我和他扭打起來。

我終於忍不住了,揍了他幾拳。馬上有更多的拳頭落到我身上。我被他們拖到一間黑屋子裏,那屋子沒有窗戶,什麽也看不見。有幾個人進來,給我穿了一件像薄羽絨服一樣的東西,然後拳頭就像雨點一樣落到我身上,我痛得滿地打滾,哇哇大叫。我覺得打到我身上的還有皮鞋和棍子。打我的太約有七八個人,全都看不到臉。打了一陣兒後,他們問我還要不要工錢?我說要,他們又開始打我,我痛得好像骨頭一根一根斷了。他們打累了,又問我,敢不敢打工頭,我說,不是我要打他,我隻是來討工錢。他們說,看來你很經打。又開始打我。這回把我扔來扔去,我在牆上撞來撞去。

最後他們把我帶到了工廠的倉庫裏。那幾個人脫掉了我的羽絨服,察看我身上有沒有傷口。我這才知道他們給我穿羽絨服的原因,是為了打我的時候不在我的身上留下傷痕。他們很成功,我的身上沒有傷痕,連淤青也沒有。他們很高興。其中一個長臉的家夥問我服不服?我說服什麽?他笑了,你這小子到現在還不知道服什麽?我說我要我的工錢。他說你他媽的要是明白,你就趕緊滾蛋。他們扒光了我身上的錢,把我裝上車,載到離工廠幾裏外的荒地上扔下車,警告我要是在回來找事就打斷我的腿。”

黃百義說到這停了下來,臉上帶著一絲憤怒的微紅,“那最後您怎麽辦了,還有您妹妹呢?”我難抑好奇的問道,同時心裏也充滿的憤怒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