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星期,那幾位先前來找安朵看病的婦女,又結伴來了。

早先安朵給她們留下了平易近人的好印象,特別是安朵的醫術逐漸清除了她們身上糾纏多年的頑疾,現在大家覺得渾身都自在了,所以她們對安朵不再生分。

安朵熱情地接待了她們,逐一詢問病情,給她們檢查身體,這些婦女所患之病有的完全康複了,有的雖然還沒有完全康複,但也發生了明顯的好轉。

尤其令安朵欣喜的是,有兩個婦女偷偷告訴她,現在她們也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了,老公不洗澡的話,就休想上床和她們親熱。

安朵伸出右手大拇指給她們點讚,誇她們做得非常好。

安朵給她們新開了一些藥品,交代了一些服用方法,最後叮囑她們,告訴你們的左鄰右居如果生病了也可以過來找我看病,我一般情況下都在村委會。

婦女們開心極了,嘰嘰喳喳嬉鬧著離開了村委會。

此後,來找安朵看病的村民逐漸多了起來,安朵來者不拒,不論什麽人都笑臉相迎。

隻是現在,安朵要求岩三沒事就過來村委會這邊,她要教岩三一些醫術。

聽到這個醫術高超的美女醫生要教自己醫術,岩三別提有多開心,就過來村委會天天跟著安朵,做起了安朵的學徒。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安朵依然天天呆在村委會裏給村民們看病,老母豬箐村的計劃生育工作,好像與她好不相幹,再也沒有過問。

安朵的反常舉動讓阿雲嘎非常納悶,有一天中午,看到村委會辦公室裏沒有病人了,阿雲嘎不解地問安朵:

“安醫生,你不是派駐我們村的計劃生育專員麽,你來這麽久了,自從第一天剛來時見你翻看過那些超生戶報表外,就再也不過問計劃生育方麵的事,你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嘛?”

安朵看著疑惑不解的阿雲噶,不置可否地笑答:

“我覺得為村民看病,也是在做計劃生育工作啊,這樣蠻好的。”

一句話更是讓阿雲噶徹底迷茫了。

其實,安朵深知自己久疏戰陣,她的醫學知識已經還給老師不少了,但是對付這些常見病多發病,還是綽綽有餘的。

主要是因為當年安朵的學科知識非常紮實。

安朵不過問計劃生育工作,仿佛著了魔一樣熱衷於看病,倒讓村民們對她放心了,對她的好感與日俱增。

那些因為計劃外懷孕或者超生躲到緬甸親戚家的婦女和他們的丈夫也陸陸續續地返家了。

那個以前的村支書溫佐尕也灰溜溜地回來了,當然像他這樣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村幹部,即使他不寫辭職報告,洛茲鄉黨委也必定要免除他的職務的。

現在,村支書的職務暫時由村主任阿雲嘎代理著。

溫佐尕離開了村委,倒讓阿雲嘎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那些平時見不到影子的村幹部,也被阿雲嘎責令回村委正常上班了。

安朵依舊故我,天天和村民們看病聊天,駐村生活簡單而忙碌。

村民們不再對安朵躲避隱瞞什麽,在他們心目中,安朵和之前來的駐村工作隊員大不一樣。

以前的駐村工作隊員,管天管地管空氣,吹鼻子瞪眼,官樣十足。

對那些超生戶一言不合就強製拉豬拉牛,就像舊社會的土匪一樣。

而現在來的這個美女醫生,就像上天派下來的華佗聖手。

不要求村民什麽,卻憑著高超的醫術為村民們排除病痛。

兩相對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久而久之,村民竟然忘記了安朵是縣上派下來駐村的“計劃生育專員”,倒把她當成了一個縣上下派支援農村的醫生。

當然,除了每天為村民們看病,安朵也會抽空去看村子裏最長壽的老人喃姆媽。

喃姆媽已經年滿一百周歲,但看上去精神矍鑠,身體還十分硬朗,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個百歲老人。

安朵之前幫喃姆媽檢查過身體,除了有點心律不齊之外,其他比如血壓什麽的,倒還正常得很。

自從駐村以來,安朵發現,老母豬箐村全體村民對喃姆媽非常的尊崇。

為了佐證喃姆媽富有傳奇色彩的傳聞,安朵還專門翻閱了《臨江縣誌》,上麵詳細記載了關於喃姆媽的那一段塵封的曆史。

原來,解放前夕,被解放軍追擊潰逃到緬北的國民黨九十三師逐漸在當地站穩了腳跟。

在台灣當局的遙控指揮下,這支部隊把緬北當作反g基地,試圖“反攻大陸”。

當時國內的局勢大部分都已經平定了,隻剩下了剿匪任務,誰都沒有想到緬北地區還有一支規模龐大的國民黨軍隊躲在那裏。

結果在喃姆媽等邊民的引路下,解放軍把那些試圖“反攻大陸”的國民黨殘匪打了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盤踞在金三角永遠不敢造次。

可喃姆媽她們幫助解放軍取得狙擊戰的勝利讓國民黨殘餘軍隊懷恨在心。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殘匪指揮官派人悄悄潛入老母豬箐投毒。

老母豬箐是一條清澈的山澗,它的源頭來自茂密的原始森林,舊時有人經常看到野母豬時常帶著小豬仔來山澗飲水,故而得名。

可見那些國民黨殘兵極其殘忍,這條老母豬箐作為整個村子的人畜飲用水、灌溉用水,他們來老母豬箐的上遊投毒,是想毒死整村的人。

喃姆媽家位於老母豬箐上遊,那些國民黨殘匪本來就做賊心虛,匆忙之中還是弄出了響動。

喃姆媽家的獵犬發現了異動,一個箭步,就狂吠著向他們撲了過去。

那些殘匪就用盛滿毒液的噴霧筒對著撲過來的獵犬一陣猛噴,可憐那隻凶猛的獵犬,毒液吸入肺部,轉眼就呼吸衰竭而死。

知道附近有人家,那些殘匪害怕事情敗露,就決定來個斬草除根。

看著圍過來的殘匪,喃姆媽的丈夫悄聲對喃姆媽說道:

“這些狗日的黃狗兵來投毒了,你趕快挨家挨戶去通知,叫村民們不要喝山澗水,喝了會毒死人的。”

說完,丈夫用力把喃姆媽推下了木屋後麵的斜坡。

迅疾滑下斜坡的喃姆媽飛快地沿著老母豬箐水流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挨家挨戶把敵人來老母豬箐上遊投毒的消息通知到位。

這一次國民黨殘匪投毒事件,因為通知及時,盡管毒死了一些邊民放養的耕牛和豬,但卻保住了全村人的性命。

而喃姆媽的丈夫和兩個年幼的兒子,卻慘遭國民黨殘匪殺害。

喃姆媽一家犧牲了三條生命,卻換得了全村人的安然無恙。

喃姆媽的恩情,老母豬箐村的人們世代都記著。

家人遇害後,喃姆媽沒有再嫁人,一直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著。

喃姆媽老了之後,本來可以去洛茲鄉養老院集中供養的。

可是喃姆媽不願意離開村子,就由老母豬箐村的村民們輪流著照顧她。

安朵十分敬佩喃姆媽,對喃姆媽就像對自己的爸媽、公婆一樣孝順。

她時常上喃姆媽家來,給她打掃院落,給她洗衣服被褥,把喃姆媽住的那間舊屋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安朵每次回城裏,返村時總會給喃姆媽買一些衣服、補品之類的東西。

夜晚會上喃姆媽家陪她聊天,噓寒問暖。

這個喃姆媽也很健談,眼不花耳不背,聊著聊著兩人就會聊到很晚,每當那時,喃姆媽就會留安朵在她家睡下。

安朵也不客氣,麻利地鑽進喃姆媽的被窩裏,躺在**的兩人,還是聊不完的天,一直聊到喃姆媽均勻的鼾聲響起。

才幾個月的相處,喃姆媽對安朵親近得就像自己的親孫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