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大球,一個綠色的大球,就如同從天堂掉落人間一般,靜靜地停在那,帶著一種邪異的美,反射著陽光,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閉上眼睛,心開始撲通通地跳。張力男也不管我,徑自開著車。我閉著眼睛跟著車轉彎上坡下坡,如此多次,車終於停下,我睜開眼睛,跳下車,抬頭望去,我已經來到了那巨大的綠色翡翠球體旁。

好大一個綠球,直徑足足有三百多米,有三分之二的部分已經被挖出,我走上前到那翡翠球旁邊,伸出手去摸,光滑如同琢磨過一般,一點也不像是從地下挖出。

張力男走到我身邊,說道:“剩下的部分是鑲嵌在岩石層裏了,我沒有讓他們繼續挖。”我看著張力男,說:“哥,你說這是什麽東西?”張力男苦笑說:“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這東西讓我有點怕。這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如果是人工形成的,誰又有這麽大的本事?你聽見過這麽大的一塊翡翠嗎?”我說:“那你的意思是?”張力男說:“如果我說是這是神仙弄出來的,你會不會相信?”

我沉默,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相信,從心裏說,我是不認為這世界上有神仙的,d但如果沒有神仙,這翡翠大球又是怎麽回事?

我和張力男圍著那圓球足足繞了三圈,又讓人架起架子爬到上麵去看,這球完整一塊,沒有任何拚起來的痕跡,光滑得在上麵幾乎難以立足。我四下看了看,這裏隻見荷槍實彈的士兵,不見有任何的礦工,知道礦工已經被趕走。張力男似乎看出我的心事,擔心地說:“消息封鎖不住的,我想,不出幾天,全世界都會知道了。”

我握住他的手說:“哥,給你帶來麻煩了。”張力男哈哈笑:“弟你這話說的?你還當我是哥嘛?這算是什麽麻煩?就算是麻煩哥我也高興,這麽大一塊翡翠,這可是我親手挖出來的,以後什麽書本上都會有我張力男的大名,我這是名揚四海了,哈哈哈。”我卻說:“但名揚四海是會付出代價的,這裏雖然是你的地盤,但是,這麽大的一塊翡翠,這麽大的一個奇跡,我想會有很多國家和勢力想要窺視,我們和他們一比,有能力占有這塊翡翠嗎?”張力男卻不在乎大笑,一屁股坐在那大球之上,又躺平了身子,望著那碧藍一樣的天空毫不在乎地說:“反正我張力男也不是好惹的,這東西這麽大,運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隻要在我的地盤,那就要按我的想法辦事。”我心裏歎氣,卻沒說出,哥,你隻是一個小軍閥啊。

我沒有學張力男一樣躺在球上,而是在那大球表麵小心站起,四下望蒼茫的群山,看碧藍的天空,看悠悠的白雲,時光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一個綠色的大球,停留在這個地方顯得無限的突兀,無論是神仙還是人,這大球總歸是某種力量弄到這裏來的,那麽,他們又究竟是為了什麽?製造了這個震撼人心的奇跡?

張力男從衣服裏摸了一支煙給我,我和他一起把煙點燃,然後坐在這翡翠大球上噴雲吐霧。張力男遺憾地說:“這球真是大啊,這麽大的一塊翡翠我看著喜歡,但是現在我寧願他是個金球。是金球的話雖然再沒翡翠球珍貴,但起碼我可以把這個東西拿走。”

我說:“你這個還不是想拿就拿?找人來,把它切開。”張力男搖頭說:“切開?切開可就不值錢了。這麽完整,這麽規則的一個球,切開多可惜?那是破壞了奇跡。”

我也感慨,我不知道自己是命好還是不好,如果不好,又怎麽能得到藏寶圖?又怎麽能挖到寶藏?但如果我命好,為什麽我得到的寶藏卻是這麽一個帶也帶不走,說珍貴那是珍貴無比,但卻太過張揚,張揚得帶來危險的一個東西?懷璧其罪啊,而這個玩意,這更是壁中之壁,那我豈不是罪惡滔天?

我大怒,狠狠地一拳砸在那光球之上。然後,我唉呀呀一陣喊痛。這引來了張力男一陣大笑。

我丟了煙頭,也躺了下來,躺在這麽大一塊翡翠上睡覺確實有些舒服,身下帶來一陣舒適的清涼,就算是頭頂曬著亞熱帶的太陽我也沒有覺得太熱。我側身對張力男說:“這東西睡覺肯定不用開空調,我們割下來兩塊作兩塊翡翠床吧。”張力男笑:“上麵睡覺是不是可以增加十年功力?”

我們如此躺著,清風拂麵而過,上午的陽光卻慢慢地起來。已經從偏東移到了頭頂。這裏是亞熱帶,太陽垂直在我們頭上,人在陽光下沒有那種長長的影子,影子似乎也怕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躲在人的身下。

我們又躺了會兒,張力男坐了起來,說:“中午了,走,回去喝酒。”說著就一下站起,就欲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沿著梯子下去。

我也翻身,正要爬其來,卻突然看到身下有一個光斑,有碗口那麽大。我一愣,這東西剛剛還不見呢,什麽時候跑出來的?伸出手去摸,感覺有些燙手,一下叫出聲來。

張力男聽見,忙回頭看,卻也發現了那個光斑。跑過來叫:“這是什麽東西?”我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陽走到頭頂,然後才出現了這個東西。這個大球,有古怪。”張力男仔細地看著,也說:“是啊,這光斑正好就在球頂,是什麽意思呢?”

看那光斑,我又伸出手去摸,這次加了小心,感覺那光斑雖然有些燙手,但溫度也沒有達到無法忍受的地步,我仔細地摸了半天,大球光斑的部分仍然光滑,似乎沒有什麽改變。想用眼睛去看,但光線太過刺眼,總把眼睛晃花。

張力男突然說:“你用這個看。”說著遞給我一個墨鏡來。

我拿過墨鏡,卻沒有戴,而是用手拿著,放到光斑上麵,然後俯身透過鏡片再看,赫然發現大球上表麵竟然多出了一些古怪的花紋來,靠近光斑的邊緣紋理還可以分清,越是距離光斑中央紋理越是密集,最後那些奇怪的紋理越聚越多,形成了一個空心小點,空心區域隱約有字,我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發現那是一個和藏寶圖上文字相似的一種文字。這是西南少數民族中已經消失的一個民族的文字,我和苗小燕學習這文字許久,知道這個字翻譯成漢字是一個“血”字。

我喃喃念道:“血?怎麽是個血字?這又是什麽意思?”張力男說:“莫非是需要血?據說有些山神啊,水妖之類的,祭奠的時候確實需要用血。”他在這裏居住時間很久,知道一些少數民族的習俗,不光是少數民族,隻要是祭祀,一般都有“血祭”說法。我說:“可能是,弄點血來試試。”

張力男點頭,對著球下士兵喊:“弄隻山雞拿過來。”

不一會兒,遠方傳來一聲槍響,一個士兵拎著一隻山雞跑了過來,順著梯子爬上來,張力男接過,然後遞給了我。

我看那山雞血還沒有流幹,就拎著對著那光斑之內的空心紋理滴了一滴血上去,然後丟了山雞,再從墨鏡看那紋理變化。

看了半天,卻沒有任何變化,對張力男說:“不成,估計不是這個意思。”張力男說道:“也許雞血不行吧,來,換人血試試。”說著拿出一個小刀,在手指上一割,血一下湧了出來。

我本想拒絕,但見他已經割破了手指,就不再說什麽,擦去那滴上的雞血,然後讓張力男把血滴在那紋理環繞的空心內,我盯著再看,那紋理,這翡翠大球,依然是沒有變化。

我沮喪下來,說:“哥,沒用。”

張力男罵道:“難道老子的血不能用?”他身子突然一震,大聲說道:“我知道了,莫非需要童男童女的血?”我說:“別瞎說了,那裏有這麽邪惡的說法,童男不童男又有什麽區別了?”張力男卻搖頭道:“大有區別,大有區別啊,童男沒被女人糟蹋過嘛!”我笑:“如此說來,不光是童男和老男人的血有區別,就是你我之間的血也有分別啊。”

我說完,卻若有所思,想了想。擦去張力男滴在那光斑上的血跡,然後像張力男要過小刀,唰地一刀,割破自己的手指。

張力男見到,鄙視道:“你要用你的血試試?你女人都糟蹋一打,高中時候就不是處男,你的血難道就比我的好用?你可別說笑話了,哈哈哈哈。”

我不聽,卻是一滴血滴在那紋理圍繞成的空心內。然後,我忙又俯身去看。

一見之下,目瞪口呆,我這一滴血滴下去,那血滴卻滲入了翡翠表麵之中,駭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