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月見到我很高興,跑過來就喊:“張進,怎麽老在學校見不到你?”

我說:“這個,我有點事,就沒去。”

平秋月看我拎著書,就拿過去翻了翻,然後說:“這都要考試了,你還看這些東西,別人都是忙著複習,又背這個又背那個的,你倒好,還有閑心看小說,真是人比人起死人。”

我笑著說:“我這是提前預習大學功課。”平秋月說:“胡說,看小說是什麽功課了。”她四下看了看,然後拉住我說:“你跟我來。”

圖書攤的街對麵就是市中心廣場,是穗北少有的一塊綠地,綠樹成蔭,青草茵茵,據說還仿照了南方的園林建築,唐一峰推倒了很多民房才修建了這個政績工程,隻是北方的楊柳太直,不會彎彎扭扭的擺出藝術造型,夏天時候看起來還好,畢竟也是一片翠綠,但一到冬天就變得毫無生機,那些假山和北方的樹一對比,味道怪異。

平秋月拉著我向那廣場裏走,我不解問:“你幹什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小心被人看到說你是我老婆。”

平秋月啐了一口,卻是放開了我,說:“你從來就知道胡說,這不是要畢業了嘛,來和你照相留影。”

我這才看到她胸前掛著一個相機,平秋月就是喜歡畫畫、攝影這些東西。我這才想起來,每年到畢業的這個時候,校園裏都會有高三的畢業生互相留影,高考以後各奔東西,飛鳥各投林。這些天我因為張力男的事沒有去學校,到是把這個環節給忘了。

我說:“我們合影,可誰給我們照啊?”

平秋月說:“我這個帶倒數的。”她一邊說著,就從背上的包裏拿出了個三腳架,專業攝影和業務愛好者就是有區別,她把相機放好,一邊大呼小叫指揮我左挪挪右動動。高一時候那個一說話就臉紅的小女生,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原本單薄的身材現在也變得圓潤,我看著她不由大是感慨。

平秋月卻蹦跳著過來,問我:“你歎啥氣?”

我說:“我正感慨歲月不饒人,想起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平秋月說:“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不許說話,開照了。”她嘴裏數著:“三,二,一。”然後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頭側向我。

我一愣,那邊閃光燈一閃,我和她就這樣定格在了記憶中。

似乎也嫌這樣的動作太親密,她放開我,臉似乎有些紅。

剛剛平秋月很是小鳥依人,同樣的動作,她比孫小漫就要依人許多。我惡作劇上來:“哎呀,剛剛我似乎閉眼睛了。”

平秋月說:“你……真的?你看到閃光燈閃了沒?”

我說:“似乎沒看到。”

平秋月說:“那,那可咋辦?”

我笑著說:“再不,我摟著你再照一張?”平秋月看我滿臉壞笑,這才知道我再騙她,生氣地說:“不要了,你真是流氓。”她氣鼓鼓地,去收相機。

看著平秋月把三腳架收起,我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就站在那盯著平秋月怔怔地**。

平秋月收好相機看見我**,就走過來推了推我:“你怎麽了?說你流氓你生氣了?”

我一把抓住平秋月的胳膊,興奮地說:“我的好同桌,幫我個忙好不好?”

平秋月不解地問:“幫你啥?”

我說:“你把相機借給我用用吧!”

平秋月說:“你要幹啥?”

我笑得嘴都合不來了,說:“這個你別管,總之,你要是幫了我的忙,我就特感激你,你一輩子都忘不了你的好,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都……”我差點說出以身相許,忙又打住了,我就算許了,人家不一定要不要呢。

我剛才看到平秋月照相,一下想到一個法子來救弱女姐。他奶奶的,於子傑看準了弱女姐一定要救張力男,這才能脅迫弱女姐做這做那,那我為什麽就不能脅迫別人幫我做事情呢?當官的最怕什麽?他們是害怕再不能當官。所以隻要是掌握到威脅他們烏紗帽的東西,那就可以威脅他們,唐一峰比於子傑官大,隻要掌握點唐一峰的把柄,讓他來救張力男,那不比去求於子傑要有用的多?

這法子實際有很多漏洞,也不一定就能挾持住唐一峰,但當時我年輕氣盛,更是救張力男心切,越想就越認為這是一個非常絕妙的主意。

見到平秋月就能想到這麽一個法子,我真想抱住平秋月狠狠親她兩口,不過,那樣她更會說我流氓了。

平秋月說:“你不會把我相機弄壞吧?”她到沒問我是不是拿她相機幹壞事,不過她可能也想不到用相機能幹啥壞事。

我心裏得意,說:“壞了我就陪你一個更好的。”

平秋月說:“哼,那倒不用,總之,你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哦,以後要加倍還。”

我說:“一定,一定,百倍還你。”

興奮異常,就拉著平秋月坐在廣場的一個石凳上,讓她教我怎麽照相。

命令著平秋月靠著大樹和假山擺了很多她說難看我說好看的姿勢,用她來練習攝影技術。平秋月肯定是報複我,也讓我擺了很多我說難看她說好看的姿勢,一直把這裏的假山綠樹都拍盡,再沒什麽景色可拍,那一卷膠卷也到了頭,這會兒,太陽都要落山了,我們竟然這麽拍來拍去拍了一下午。

我又去買了一卷新膠卷,平秋月把那卷膠卷取出裝起來,給我換上新的,囑咐我要小心曝光。我答應,告訴她等我還她相機時候,讓她幫忙給我洗照片。

告別平秋月,一相機在手,我覺得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拿著這個相機,就跟我剛剛高一哪會兒被大鳥打去買了一把尖刀之後的感覺一樣。都是感覺安全和自信,隻不過拿著尖刀時候,自信來源於暴力。而拿著相機,自信來源於智慧。我覺得我成熟了,長大了,一個成熟的人,應該更多的應用智慧而不是暴力。

這就跟張力男和於子傑的區別一樣,隻會動刀動槍,那就隻能當一個流氓。而能學會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皮裏春秋等等,那就不用當流氓而可以去當官。

但我還是不太放心,畢竟幹這等陰暗的事情我還是不熟練,我還是習慣於坦**的流氓性情。所以我不光拿著相機,還帶了一把刀,一手持刀,一手拿著照相機,如此,我可以蔑視一切貪官汙吏。

掃盡一切害蟲,全無敵。

我怕情況有變一輩子後悔,所以在弱女姐和於子傑約好的日子前就總向弱女姐家跑,弱女姐開始還給我做飯吃,讓我陪她逛逛街之類的。但後來她就讓我回學校好好學習,我說高考之前最應該放鬆,才能取得好成績,說什麽都不走。她沒辦法,就在昨天認真地告訴我,說她要去省城進貨,會出門不在家,讓我別在來找她。我當然知道她是騙我,不過我也知道,關鍵的時候來了,所以我嘴上答應,暗地裏卻把一切準備齊備。

這天清晨,我早早起來,空腹喝了半瓶二鍋頭,怒發衝冠,壯懷激烈,慷慨悲歌,指點了一些江山,糞土了一下貪官。然後,我摸到了弱女姐的家門口,等候了一會兒,弱女姐出門買早點,我借機打開她家的房門,藏進了她的床下。

打了兩個噴嚏,感覺不妥,忙又鑽出來找到了一個棍子,弱女姐是個暴力姐姐,有個流氓弟弟,不,是有兩個流氓弟弟,所以她也很流氓,屋子裏也有匕首和棍棒,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我拎著一個棍子,聽到院門響,連忙又鑽到了床下。

弱女姐沒進臥室,而是在外麵吃早點,還看電視。等吃過了早點收拾好,她就進臥室裏換衣服。

能從床下看到弱女姐光滑的小腿,我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仔細去看,就閉著眼睛,聽著弱女姐換衣服的聲音。我的心怦怦直跳,心裏覺得有罪惡感。就算和孫小漫一起偷看趙不凡和吳穎老師搞破鞋我都沒有罪惡感,但隻是看到弱女姐換衣服,我就有罪惡感了,哪怕弱女姐不是我親姐,但我畢竟是叫她姐姐,心裏當她比我親姐還親。

弱女姐換過衣服以後終於出了臥房,我身上汗都已經出來。聽見關房門的聲音,然後是關院門的聲音,弱女姐又出門了。

我仍然爬在床下慢慢等待。

一直等到中午,我心裏不耐煩起來,突然有些害怕,莫非約好的不是這裏,要是他們不肯來弱女姐家,那我做的一切準備就廢了,那弱女姐……

我不敢再想,連忙從床下鑽了出來,站在屋子中間,我茫然不知所措,這可去那裏找弱女姐啊?穗北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