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好色, 他後院養了不少美姬寵妾。

不過阮明姝不在乎,巴不得他的寵妾拉攏住他的心,往後都不來她這處才好。

沈嗣輕皺眉頭, 眸色深深,“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阮明姝聽見他冷淡的發問下意識縮了縮腳, 心裏顫了兩下,她感覺自己在他麵前說話底氣都不足,“我…還不能問嗎?”

弱弱的聲音逐漸變得清亮, 給自己鼓勁打氣之後,少女昂首挺胸, 又露出幾分大小姐的威風凜凜, “我關心她們。”

沈嗣沒信。

謊話連篇的小騙子。

沈嗣盯著她還略顯稚嫩的小臉, “先去洗漱。”

阮明姝心不在焉的才顯得那麽乖巧,她嗯了聲,外間的婢女端來淨麵的溫水,她坐在梳妝鏡前乖乖等著被伺候。

沈嗣抬了抬手, 麵無表情示意婢女退下。

阮明姝有些不滿:“我還沒有梳頭發。”

沈嗣站在她身後:“自己梳頭。”

這種日常起居小事, 她怎麽能依賴旁人?難怪如此嬌縱。

阮明姝憋著一口氣,扭過臉去不再理他, 指尖探入溫水裏, 擰幹手帕仔仔細細擦了幾遍自己的小臉。她有潔癖,又很愛幹淨,洗了幾遍還是覺得不對, 她蹬蹬跑出去,問現在門外的小丫鬟:“是露水嗎?”

丫鬟被突然從門後冒出來的小王妃嚇了一跳, 明眸皓齒的漂亮小姑娘, 輕衫薄裙, 膚白若雪,她一下子看得發怔,還沒回話,小王妃就被殿下拽了回去。

房門被重新關上。

被抓回去的阮明姝有些惱怒:“我問問都不行嗎?”

沈嗣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淡淡道:“不是露水。”

“井水沒有露水幹淨。”小姑娘低頭戳著手指頭,小聲抱怨。

這個問題上,沈嗣倒沒有覺得她無知。

古代科學水平確實不如現代,他說:“井水比露水幹淨。”

解釋的太多,她也聽不懂。

沈嗣頓了頓,“不會損害你漂亮的小臉蛋。”

阮明姝勉強相信了他的話,隨後她坐回梳妝銅鏡前,嘀嘀咕咕:“你把丫鬟叫進來,我要梳頭發。”

“自己梳。”

“不會呢。”

阮明姝的頭發濃密烏黑,柔順細膩,貼著她的後背,發梢落在腰臀下方。

沈嗣抿直了唇:“你今年十六?”

現代,十六歲也已經上了高中。

很少有高中生還不會自己梳頭發。

沈嗣不會用現代的標準去要求她,但是不過短短半天,她就讓他看到了什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阮明姝聽見他問自己的年齡也很不高興,十六歲其實不算小了。

她用力扔下手裏的梳子,“你這是嘲笑我是個老姑娘嗎?”

認知上的偏差,讓沈嗣覺得頭疼。

他說:“沒有。”

沈嗣上前兩步,撿起妝奩盒裏的梳子,“我先幫你梳頭發,你看著鏡子學,以後都要自己梳頭發,不要總是依賴別人。”

阮明姝怒衝衝想質問他憑什麽?又委屈巴巴把這三個字吞回了喉嚨裏。

學就學。

她學不會還是要別人幫她做。

她就是喜歡被別人伺候,梳頭也不是簡單的活兒。

為什麽要自己做這麽多麻煩的事情?

她悶聲生氣的時候,沈嗣也在思考。

阮明姝本性不壞,智商不高不低,後天的成長環境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她做事不過腦子,完全是被她身邊人慣出來的。

他想要糾正,隻能循循善誘。

阮明姝心裏詛咒她可怕的丈夫能夠早點死掉,但是讓她再花銀子去找人殺他,她已全然沒了這種膽子。那個被砍下來的人頭還曆曆在目。

沈嗣幫她梳了簡單的發髻,強迫症患者便是連一個頭發絲都要在正確的位置。阮明姝的脖子都繃得有點僵,她有點坐不住,剛動了一下,頭頂便落下一道冰冷的聲音:“別動。”

阮明姝因為怕他隻好變得乖覺,心底就更氣了。

控製狂,大變態。

阮明姝有氣不敢發作,隻敢暗戳戳找他的不痛快,故意問他:“我們不用進宮嗎?”

男人削白的拇指拾起一根玉簪,沒入她的烏發間,“不用。”

阮明姝不會說陰陽怪氣的話還非要學,說的很生硬:“哦,陛下不喜歡你。”

沈嗣挑眉,過耳不過心。

阮明姝心有不甘,又說:“你母親也不在了。”

沈嗣大概明白了她的意圖,他漫不經心扯了扯她的發梢:“確實。”

阮明姝覺得沒意思,他好像都不會傷心的。

難怪陛下不喜歡這個兒子。

她這不中用的丈夫,以後必定也是無緣皇位。

陛下最喜歡的兒子,是淑妃所生的三皇子。

他的皇妃,是阮明姝第二討厭的趙清婉,想到日後可能要對她磕頭叩首,畢恭畢敬叫她一聲皇嫂,阮明姝就感覺她的人生暗無天日。

算了。

在嫁給身後這個男人的時候,她這一生已經——完了!

沈嗣垂眸,瞥見少女的側臉,雪膚瓷肌映在陽光裏,眼底挫著淡淡的水紅,她抿唇喪氣,情緒低落。

沈嗣看她可憐,提點道:“心腸不夠狠毒就不要想著害人。”

阮明姝回嘴:“那我是不像你。”

沈嗣笑了聲,捏起她的臉,“知道別人背地裏都是怎麽說我的嗎?”

比她剛才這兩句難聽百倍不止。

沈嗣下手不自覺偏重,指腹有繭,磨得她皮膚難免有些疼。

少女抬眸撞進一雙不見底的黑眸:“我從不解釋,割了他們的舌頭就沒人敢說。你不想嫁給我,能殺我的法子成千上百,昨晚大可以趁我熟睡一刀捅穿我的喉嚨。”

“當然,這樣你也逃不脫。”

“那怎麽辦才好呢?下狠手避開要害往自己身上也捅一刀,事後推到我的身上,說是我發狂發瘋,先要殺了你而後不小心捅死了自己。”

“往我的書房裏放些謀反的罪證,皇帝便是不信我是發瘋自盡,也不會再在乎我是怎麽死的。”

沈嗣隻是簡單舉個例子,具體如何實施還得看細節,他緩緩說道:“皇帝但凡對試圖繼承他皇位的兒子起了疑心,就是死了也不會留全屍,說不定還會掘了我的墳,如此才算泄憤。”

阮明姝聽得心底發慌,纖弱的身軀往後縮了縮,後腰撞上桌角疼得她蹙眉。這人太太太太陰毒了啊。

什麽惡毒的害人手段都想得出來。

哪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見到真血都要暈半天。

沈嗣見她臉色慘白,嘖了一聲。

他說:“話說回來,你也見過上次的人頭,我這人耐性隻有一次,若你下次還想殺我卻沒有殺成,我就把你的頭砍下來送給你母親當生辰禮。”

阮明姝毫不懷疑他做得出這種事情,她搖頭:“我…我…我們是夫妻,我不殺你,你別害我。”

“好。”

沈嗣摸了摸她的頭發,“用膳吧,吃飽去書房練字讀書。”

阮明姝魂不附體,被他攥著手牽了出去。

她今早又乖了很多,吃了一碗雞肉山藥粥。

沈嗣感覺初見成效,至少她今天沒有再浪費糧食。

阮明姝邁入他的書房時,腳尖繃緊,頭皮發麻,她想到以後天天都要過這種日子就想哭。處處被人管,都嫁人了還要練字抄書,做不完功課還要被他打掌心。

她隻能苦中求樂,安慰自己至少不用陪他睡覺。

他不行的。

這個秘密是阮明姝剛才想明白的。

她被人下藥昏迷那天,意識雖然迷迷糊糊,但是也感覺得到掐著她腰的那個男人,急不可待。

昨天晚上,這個老色鬼那麽老實,今早還掩耳盜鈴割破手指在帕子上染血,不就是怕別人知道他昨晚不行嗎?

新婚第一天,阮明姝就被他關在書房裏抄了半天的書,她手指頭都抄腫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懷念起張玠,雖然張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熏心喜歡掐她的臉,但在她麵前很聽話的。

毫無怨言幫她抄書。

隻要她給他一個小香囊。

阮明姝那個時候騙他是她自己繡的香囊,其實是她花了幾十文銅錢在街邊買來的。

張玠真好騙,不像沈嗣。

阮明姝趴在桌上牙齒咬著筆頭,認真思考能不能把桌上這堆書抱去給張玠,讓他幫她提前抄好,她日後拿來應付府裏這個死變態。

阮明姝趴著睡了個回籠覺,她剛睡醒就鬧著去後院見沈嗣養在府裏的姬妾。

魏廣攔在門外。

阮明姝蠻橫推開他,在他往前走一步之時,抬起下巴道:“你還敢攔我,等沈嗣回來我就說你要非禮我!”

魏廣牙癢,隱忍道:“殿下不會信。”

阮明姝輕笑:“我長得這麽漂亮,你對我起了歹心,他有什麽不會信的?”

魏廣是怕這位大小姐去為難後院僅剩的幾位姑娘。

那些都是苦命人,經不起她的折騰。

阮明姝大駕光臨,她們戰戰兢兢。

她們大多是被強取豪奪關在這裏多年,獻王之前腿疾還傷了**,那處不能用,就抓了很多貌美女子,以折磨她們取樂。

半年前,獻王忽然要放了她們。

有些人選擇拿了銀錢回了家。

她們早已無家可歸,小心翼翼求這位殿下多給些時日,等尋到家人再拿錢離開。

她們也不知道新進門的小王妃脾性如何,會不會將她們全都轟出去。

一個個提心吊膽,怕分文都沒有就被掃地出門。

阮明姝看見她們四肢健全就放下了心,若是見她們被沈嗣折磨的不成人樣,她心裏也難受。

不過她也不可能對小妾有特別好的臉色。

阮明姝端出大小姐的高貴氣度,“有人欺負你們就來跟我說。”

“以後你們好好伺候殿下。”

“伺候的好,我重重有賞。”

阮明姝盼著這裏麵最好能有一個像阮青蘿那樣會拉攏人心的人,把沈嗣蠱惑得三迷五道,離不開她。這樣他就沒空來找她的麻煩。

姬妾們覺得新王妃並不像傳聞中那麽善妒跋扈。

她說話還有點奶乎乎的,沒什麽架子。雖然語氣凶得蠻橫,倒沒有欺負她們。

王妃不為難人,她們就已十分慶幸。

能給她們容出一隅天地,已經很好,她們萬萬不敢和她爭寵。

殿下變幻莫測,捉摸不透。這半年更像是性情大變,不近美色,也沒有再來後院折磨過她們。

阮明姝看著她們瑟縮怯懦的模樣,覺得她們特別可憐,看來以前沒少被沈嗣折磨,才會怕成這樣。

於是,她沒忍住小聲的問她們:“沈嗣也逼你們讀書嗎?”

小妾們原本不敢靠近她,聽著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膽子逐漸變大,聽清楚她的疑惑,認認真真回答她:“殿下沒有逼迫我們做過任何的事情。”

至少這半年,殿下是個好人。

阮明姝心道,他果然就逮著她欺負。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07 20:49:56~2022-06-08 15:34: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橋德麻袋? 10瓶;11 6瓶;我開心我樂意 2瓶;聽竹、32078060、我把渣男pua、蘿卜紅蘿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