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敬辭暗自舒了口氣, 他如今還真的無暇幫她撐腰報複。

阮敬辭一向拿阮明姝沒有辦法,隻不過如今朝局不穩,他不得不看好了她, “姐姐。”

阮明姝抬眼,“怎麽了?”

阮敬辭意味深長:“你這幾日不要出門。”

他同她說話也是客客氣氣, 沒有半點頤指氣使的態度,都帶著點低聲下氣的哄。

阮敬辭知道阮明姝不喜歡別人指使她,她平生最厭惡被迫要求做什麽事, 逆反的很。

阮明姝聽完沉思半晌,“陛下…是不是真的快…”

阮敬辭的眼風掃過四周, 淡淡應了她一聲嗯。

阮明姝沉默不語, 她攥緊了手暗暗沉思, 這種時候她的夫君如果能狠下心腸,謀朝篡位,榮登大典的機會有多少?

可惜謀朝篡位並不隻是先斬後奏那麽簡單,皇帝死了, 拿假的傳位詔書糊弄不了人。怪就怪沈嗣在朝堂毫無根基, 侯府倒是能不動聲色站在他這邊,可這點籌碼也遠遠不夠和其他皇子抗衡。

阮明姝慢慢蹙起眉毛, 越想越慪氣, 這大好的時機,沈嗣竟抓不住機會!老天爺賞飯也賞不到他頭上。

既然她當不了皇後,以後就不能再耀武揚威目中無人。阮明姝光是想想都憋屈, 哪有人日子越過越差的?她回過神來,“你可知道, 陛下有意立誰為皇儲?”

阮敬辭說:“陛下近年反複無常, 猜不到他的心思。”

遲疑片刻, 他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了她:“沈嗣今早就進了宮,這幾日騰不出空出宮。”

阮明姝有些詫異,難道真的是她看走眼了,“他這是……”

阮敬辭解釋道:“陛下隻召見了他一人。”

這種時候誰也不敢貿然行事。帝王的心思,深不見底,也不好揣測。

如果陛下真的要立獻王為太子,未必是好事。

阮明姝抿唇笑了笑,她盼著自己的丈夫能在病重的陛下麵前多拍些馬屁,說點好聽的話將他立為太子,機會千載難逢,可得牢牢抓緊。

阮明姝已經開始想那些有的沒的,若是沈嗣當了皇帝,不肯立她為皇後怎麽辦?

他又親口說不會納妾,可真的會有獨寵一人的帝王嗎?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至今都沒有相信過。

阮明姝收斂了幾分脾氣,她拉著阮敬辭的手,“你我才是一家人,我們姐弟其利斷金,沈嗣如果運氣好當了太子,又當了皇帝,你千萬不能事事都順著他,怎麽也要拿捏了他,讓他不敢隨意報複咱們家。”

阮敬辭聽完啼笑皆非,阮明姝考慮事情總是如此簡單。他哄著阮明姝:“嗯,我知道他是外人。”

阮敬辭又道:“時辰不早,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阮明姝嗯了兩聲,心不在焉還在想著當皇後的事情,她這人好麵子,如果沈嗣當了皇帝不封她為後,她一定會和沈嗣魚死網破,叫他悔不當初。

不過阮明姝也知自己有點杞人憂天,沈嗣八成當不了皇帝。

朝代更迭,便是連阮明姝都聽話了起來,待在侯府裏,有事沒事都少出門。

阮敬辭忙的不見人影,沈嗣也連著幾天都沒露麵,從那日進宮之後,就沒有出過皇城。

阮明姝半天消息都打探不到,從前還能拉著個魏廣追著問他,現在她連魏廣的人影都看不見了。

這條夜裏,侯府忽然在深夜點了燈。

阮敬辭帶著一身的寒露從宮裏回來,麵色冷肅,恰好阮明姝也沒睡著,瞧見院裏點了燈,連忙披了件衣裳就匆匆跑去了阮敬辭那邊。

這種緊要關頭,說怕她也怕。若她嫁的不是王侯將相,誰當皇帝和她都沒多大的幹係,偏偏她的夫君是王爺。

成王敗寇,稍有不慎這輩子就完了。

阮明姝的手哆哆嗦嗦,臉色蒼白,亦是冰冰涼涼,她問:“陛下是不是出事了?”

阮敬辭瞧見她臉色發白,擔驚受怕的神態,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感受,微微歎了口氣,總歸是不希望她受罪。

“陛下的寢殿不進不出,除了沈嗣,現在誰也見不著他。”阮敬辭委婉說了這番話。

至於陛下是不是還活著,都不好說。

秘不發喪也不是不可能。

阮明姝心驚膽顫,她的牙齒磕磕絆絆,嘴上說的厲害,遇了事情就還是會怕,“他不會真的要謀朝篡位吧?”

阮敬辭也不清楚沈嗣會不會有那麽大的野心,“如果陛下確實有意傳位給他,他就是名正言順。”

阮明姝心想這怎麽可能。

陛下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生母地位卑賤的兒子。

她咬了咬牙,“我現在稱病離開京城,去找母親,還來得及嗎?”

阮敬辭歎氣,“不會有事的。”

阮明姝氣鼓鼓的:“侯府當然能平安無事,可……我既是他的妻子,他犯了滔天大罪,我也脫不了幹係。”

她今晚就想連夜上山去寺廟裏虔誠拜佛,祈求神明保佑讓她的夫君能謀逆篡位成功。敗了就全完了。

阮敬辭沉思片刻:“姐姐,你別低估了他。”

沈嗣絕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麽的軟弱無能,他能悄無聲息拉攏帝王的心,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拿到內宮禁軍的腰牌,韜光養晦,扮豬吃老虎,哪裏是什麽無能之輩。

分明野心勃勃。

有腦子有手段。

他姐姐落在沈嗣手裏頭,也隻有吃虧的份。平日氣焰囂張,是沈嗣故意忍讓著她。

阮明姝亂轉圈圈:“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好心狠手辣一次做個幹淨。”

當上皇帝,才不會死。

阮明姝已經將自己的退路想好了,她如果被牽連,就去求從前喜歡過她的男人,讓他們偷偷將她從牢房裏撈出來。偷梁換柱,瞞天過海。

阮敬辭沒吱聲。

阮明姝也不作聲了。

過了一會兒,阮敬辭想了又想,同她說:“你放心,你真有事我不會不管你。”

如今內宮還是隻有沈嗣一人能出入,他拿捏著禁衛軍,也不能夠坐穩江山。外戚權臣虎視眈眈,除非他能服眾。

阮明姝想的倒也簡單,男人靠不住就靠弟弟,通通都是她的踏腳石。

兩日之後,宮裏總算傳出消息。

帝王駕崩,傳位十九皇子。

深夜裏響了鍾,侯府的紅綢被換成了白幡,門前掛起了白色的燈籠。

阮明姝被鍾聲驚醒,聽說陛下駕崩,心都提了起來,她攥緊了手指,聲音顫抖著問:“可有傳出來是誰繼位?”

春枝握緊了姑娘的手,涼得讓人心疼,“十九皇子。”

阮明姝聽都沒有聽說過哪裏還冒出了個十九皇子,她兩眼一黑差點就昏了。

沈嗣竟然敗了。

這不是隻剩下一條死路給她走嗎?

阮明姝渾身顫抖,一半是被氣的另一半是被嚇出來的,她縮在被子裏,臉色發白,“春枝,你現在就幫我收拾行李。”

當亂臣賊子家室的下場未必會好,不如趁早跑了再說。放一把火將閨房給燒了,就說她死了。

春枝又說:“姑娘,皇後娘娘……也…”

阮明姝冷靜了下來,“皇後娘娘怎麽了?”

春枝欲言又止,“說是傷心過度得急病去了。”她又道:“奴婢聽說十九皇子今年才四歲。”

四歲的小孩兒怎麽會當皇帝?顯然這就是個提線木偶。

阮明姝的身體總算不抖了,她咽了咽口水,“沈嗣還活著嗎?”

春枝點頭:“殿下方才派人來遞了話,讓您安心在侯府裏住著,再過幾日,殿下親自接您回府。”

阮明姝看不懂局勢,也不知道為什麽儲君會落在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頭上,但是聽見沈嗣還能活的好好,她心裏實在鬆了口氣。

她和沈嗣就是綁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沈嗣要死,她也活不成。

阮明姝徹底睡不著了,她接過春枝遞過來的安神湯,才喝了一口,院子外又亮起了火光。

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沈嗣冷眼掃過春枝,唇角微動:“出去。”

春枝的手哆嗦了一下,匆匆忙忙從屋子裏退了出去,如今誰敢不聽獻王的話呢?殺意濃濃,像是從血海裏走出來的一樣。

待關好了門,阮明姝將她這兩日的提心吊膽全部都發泄到了沈嗣的頭上,抓起手裏的枕頭朝他砸了過去,“深更半夜,你過來嚇我做什麽?”

沈嗣麵無表情撿起地上的枕頭,“想你了。”

阮明姝這口氣忽然哽住,都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發作。

沈嗣蹙眉:“這些日子忙得脫不開身,你…在侯府過得如何?”

阮明姝:“很快活。”

其實沈嗣不問也知道。

她身邊有許多他的眼線,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太對,但是——

他無法控製,基因裏的病態。

而且沈嗣不確定阮明姝有朝一日給他戴頂綠帽子,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那個時候,大概所有人都得死。

沈嗣找人盯著她,才能滿足他可憐的安全感。而且她智商不高,長此以往也不會發現。

沈嗣垂眸,這種時候他才懷念起現代社會科技高度發達的好處,裝個監控,安個定位,就能掌控所有動態。

沈嗣一邊問一邊把她從被子裏扯進自己的懷裏,強硬的將她抱在腿上,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看了又看,低頭親了她:“阮明姝,你想我嗎?”

作者有話說:

明姝妹妹:沒有哦~

迫嫁寫的好慢嗚嗚

哼哧哼哧寫還是會卡文嗚嗚

推薦一篇很好看的古言!

書名:《籠中歡》

作者:投我以木

作品ID:6462925

最近京城中流行這樣一段才子佳人的話本故事:

年少貌美的第一才女因家中變故淪落進教坊司,日日以淚洗麵,哭得讓家世顯赫、桀驁難馴的狀元郎都動了心,把她買回府放在心間上寵著,連去外地上任都帶著她。

虞汐身為故事的原型之一,覺得話本寫得狗屁不通。

第一:她可是教坊司的頭牌,所有人都哄著寵著,想哭都沒機會;

第二:她揭了皇榜才去的外地,要說帶,也是她帶著狀元郎,也就是話本原型男主——沈欲。

第三:沈欲,就是那個曾經被她騙過甩過玩失蹤過的純情瞎眼少年,不找她算賬羞辱她就可以了,還會寵著她,不可能!

奈何故事編得太精彩,就算是在和沈欲上任的路上,虞汐也追的很帶感。

直到有一天,她偷看的話本被沈欲發現了。

好巧不巧,正好停在男主角強製愛把女主留在身邊那段。

沈欲指尖輕敲著書麵,黑眸微抬,淡淡開口,

“你喜歡這樣的?”

虞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