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樓梯上響起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沈嘉攸看楊拂曉想要下床,叮囑她:“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亂動!”

“好。”

現在這種時候,楊拂曉眼睛看不見,又因為著火,人人都是混亂的,難免會顧及不到這個看不見的孕婦。

楊拂曉雙手攥著床單,心裏一片倉皇,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秒鍾之後,沈嘉攸從外麵進來,楊拂曉匆忙之中問:“哪裏著火了?”

沈嘉攸一手拉過自己外套的大衣**,“是姑姑那邊的院子著火了,爸爸已經找人過去了,也報了火警,你先在這裏等著,我跟過去看看。”

楊拂曉點了點頭,聽見房門處響了一下,知道沈嘉攸是離開了。

在房間裏的這幾分鍾裏,她真的體會到了度日如年……

楊拂曉腦子裏忽然竄出來一個念頭:沈晚君的院子,那麽顧青城知不知道?

她便急急忙忙起身去桌邊拿已經關了機的手機,雙手摸著牆麵向前走,膝蓋已不小心撞到茶幾的棱角,猛地疼了一下,俯身揉了揉膝蓋,呲牙咧嘴,真疼。

拿了手機開機,給顧青城打了個電話過去。

顧青城的手機一般情況下晚上都不會關機,現在也是同樣,不過幾聲忙音之後,對方便接通了電話。

“顧青城,你現在在哪兒?”

但是,電話另外一端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拂曉?你等著,我把手機給他。”

楊拂曉一時間都沒明白,好像是蘇煙接的電話?

聽筒內傳來一陣杯酒碰撞的聲音,“老顧,你小情人打來的電話。”

手機重新回到顧青城手裏,就聽見楊拂曉心急火燎的聲音:“沈家這裏著火了!你媽媽的院子那邊!”

楊拂曉說過這一句話,卻沒有聽到顧青城的聲音,叫了幾聲也沒有回應,分明是沒有掛斷電話,卻沒了聲音。

顧青城沒有顧得上電話收線,就已經從夜色的包廂裏狂奔出來,直接上了車,一路上沒有顧得上闖紅燈過來的,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還都是汗津津的。

但是,顧青城還是來晚了。

不僅僅是顧青城,就連消防車來的時候,整棟房子都籠罩在漫天的火光之中,救援之中,在別墅內發生了爆炸,通的一聲,火光飛濺震天。等到滅了火之後,已經成了一片黑灰。

小桃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夫人!夫人!”

在這個偏院的別墅裏,隻住著沈晚君和小桃兩個人,因為沈晚君現在的情況明顯好轉,已經不需要德羅博士時刻陪伴左右了,德羅博士於一周前離開去了意大利,並且給沈晚君留下了一個號碼,如果有什麽事情,可以打電話或者是發郵件。

當天晚上,在火災之前,沈晚君剛好是讓小桃去一家首飾店,去取她之前在那裏定製的一個黃金鎖。

“金店裏的員工正好在十點多打了個電話,本來說第二天,但是夫人說早去取來,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還能重新再做……”小桃說的有點哽咽,“我真的不該丟下夫人的……我該死!”

滿地都是消防隊滅火留下的白色泡沫,以及烏黑的地麵。

“先生,這裏暫時先不能進,有危險……”

消防隊員還沒有說完,顧青城鋥亮的皮鞋已經踩著地上殘留的黑色灰燼,和救援隊一同進入了別墅之中。

一場大火之後,一片狼藉。

火紅的光將所有有的沒的印記,全都抹的一幹二淨,焦黑的牆麵,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焦味,混雜著鋪麵的熱氣。

可以判定著火點是從一樓的客房裏著的,在十分鍾之後,引起摧毀性爆炸的是在樓下廚房內的燃氣灶。

顧青城直接進了臥室,沒有人,不管是樓上樓下,還是客房主臥,都沒有人。

按理來說,這樣的大火過後,如果沒有從這個房子裏跑出來的話,那麽屍體肯定會焦黑的,但是在災難過後,房子裏卻沒了人。

隨後和沈洲一同趕來的玉明秀看著一片黑色的廢墟,冷嘲了一聲:“誰知道她又想要搞什麽鬼,竟然還搞出了一場火災。”

沈洲轉過來,一隻手死死地掐著玉明秀的手腕:“你給我閉嘴!”

玉明秀吃痛,從沈洲手中掙脫出來,“你是不是心疼了?也是,從離了婚就金屋藏嬌了這麽長時間,結果現在人忽然被燒死了,也是挺難過的吧。”

玉明秀也隻是冷嘲熱諷,過了一會兒,消防隊的搜救人員從裏麵走出來,報告了結果,房子裏沒有人,所以也就沒有任何傷亡,

在一邊已經哭紅了眼的小桃大叫了一聲:“不可能!我走之前夫人是已經洗過澡準備睡的!”

但是在這棟房子裏沒有找到沈晚君的屍體,就說明這人沒有死。

沒有死,是逃了。

玉明秀轉過身來,讓林媽扶著她離開,打了個哈欠,“大半夜的,鬧了這麽一出,”她斜眼看了身邊的沈洲一眼,“等著明天報紙上報道吧,沈家老宅失火,沈家小姐失蹤……你就養了這麽多年的金絲雀,忽然就飛了……”

沈洲轉頭看過來,玉明秀一下子停下了話頭,轉身離開了。

沈洲找來沈宅的人,將宅子的監控,從夜晚十一點到火災之前這段時間的監控調出來。

但是,監控錄像顯示,隻有小桃離開和小桃回來,至於說沈晚君出去,沒有拍攝到。

沈洲對沈管家說:“把宅子的監控盲區給我畫個圖出來。”

“是。”

顧青城在地麵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房子裏檢查了三遍,比救援人員檢查的都要細致,特別是查看了一下是不是有諸如地下通道之類的密道。

結果是沒有。

他站在已經被爆炸震碎了的窗戶前,看著外麵一片漆黑,火警陸續都已經散了,隻留下院子裏一片蕭瑟之感,完全沒有春日裏夜晚的那種濃鬱春意。

沈嘉攸走到院門口,扭頭向裏麵又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在二樓的窗戶處的顧青城,光禿禿的窗口,凜冽的目光。

他與顧青城對視了一眼,抬步離開。

顧青城皺了皺眉,拿出手機來想要撥通董哲的號碼,才發現手機還在通話中。

他將手機放在耳邊,“拂曉?”

楊拂曉將手機開了外放放在桌子上,在臥房裏焦急萬分,終於聽到了顧青城的回話,猛地拿起手機。

“嗯,我還在聽。”

“沒有傷亡,早點睡吧。”

“那……”

不等她下一句話說完,顧青城就把電話給撂下了。

楊拂曉聽著耳邊的忙音,胸口有點悶悶的。

等到沈嘉攸回來,才把結果告訴了楊拂曉。

“姑姑不見了?!”

怪不得剛剛顧青城隻說了沒有傷亡。

沈嘉攸說:“嗯,房子裏沒有人,就是空房子,大火燒了一陣子,然後煤氣罐爆了。”

楊拂曉聽的心驚膽戰的,那現在對沈晚君來說,沒有找到人就是好事。

“會不會是有人想要綁架姑姑吧?”

楊拂曉現在想起綁架就覺得渾身刺的難受,心裏緊張的揪了起來。

“別想了,先睡吧,”沈嘉攸安撫道,“如果是綁架的話,那也隻有等綁匪來電話了。”

因為火災的事情,沈家一夜都不眠不休,楊拂曉睡的也不安穩,快淩晨兩點鍾才暈暈乎乎地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被樓下的聲音給吵醒了。

沈嘉攸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半,你再多睡一會兒,我下去看看。”

過了十分鍾,沈嘉攸抱著哭鬧的小朵拉來到**,“朵拉乖,不哭了,跟小舅媽一起睡。”

楊拂曉聽見小孩子抽噎的聲音,也向著聲音來源處伸出手來。

“來,朵拉來這邊睡。”

小朵拉聽起來哭的特別痛,現在就算是強製性地止住了哭聲,也是抽抽噎噎的,停不下來,楊拂曉伸手在小朵拉臉上抹了抹,“朵拉是堅強的小姑娘,朵拉不哭哦,一哭就不漂亮了。”

“嗯。”

楊拂曉拍著朵拉的背,

哄她睡覺。

等到小朵拉終於沉入安穩的睡眠中,楊拂曉才壓低聲音問沈嘉攸:“怎麽回事?”

“還不是我大姐又鬧。”

沈嘉佳終歸還是不甘心,離了婚就是想要來搶沈家的家產的,結果這麽長時間了,和陸離合作都沒有把顧青城這個外人給趕出去,反倒是讓他重新坐上了MSC總裁的位置。

她的爆發,是在今早接到陸離的電話,說分手。

本來兩個人也就是各取所需,陸離幫沈嘉佳搶沈家的財產,陸離的話……如願混入MSC集團內。

也的確如此,陸離的到來,打破了MSC集團內部的結構,MSC也因此讓董事會的成員內訌了一段時間。

但是現在,陸離竟然說分手?

“你有沒有搞錯?”

沈嘉佳衝著話筒內大喊,就把睡夢中的朵拉給吼醒了,小孩子被嚇醒了一陣大哭,沈嘉佳也沒空理她,索性將她丟出去,鎖上了門。

“之前我們是怎麽協議的,現在你這種是單方麵的終止協議!”

“是的,我是單方麵終止,我們分手吧。”

“陸離你去死吧!”沈嘉佳簡直要瘋了,大早上的就來打電話給她說分手,她昨天剛剛在店裏做的美甲在陽台的欄杆上劃了一下,發出一陣刺的聲響,“好,就算是分手,也應該由我提出來,你沒有利用價值了,我把你一腳踢開了。”

“好,請便,”陸離雲淡風輕道,“是你甩了我,再見。”

“你……”

沒有等沈嘉佳再開口說話,陸離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沈嘉佳心裏憤憤不平,氣急敗壞地將手機摔在了牆上,應聲粉碎。

………………

第二天,警方就開始介入這場火災的事發調查,沈洲和顧青城都采取了行動,但是卻沒有一點訊息,也沒有接到綁匪譬如說綁架勒索的電話。

沈家陷入了以往從來都沒有過的低氣壓之中,楊拂曉私心也是不想要顧青城的母親出事的,但是現在……

好不容易把沈家的人都湊齊了,沈洲簡單的說了兩件事情,一件就是關於失蹤的沈晚君的保密信息,還有一點就是董事會內部風起雲湧,要保證家裏內部一條心。

在楊拂曉聽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哢啪一聲,左側不遠處傳來了打火機點燃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玉明秀的嗬斥:“嘉佳,你給我把煙扔了,這裏還有個孕婦呢!”

沈嘉佳毫不遮掩地翻了個白眼,“是,她懷著的是您老人家的金孫,當然比朵拉這個外孫女要好的多了……隻不過,誰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別到時候咱們整個沈家都是給人家做了嫁衣裳了。”

這話意有所指,她也不避諱的看向一邊的穩坐著的顧青城。

玉明秀也就不說話了,她看顧青城也從來都沒有順眼過,沈嘉佳的話雖然有點衝,但是剛好合了她的口味,對於顧青城這個外姓人,她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沈洲提起公司的事情,自然也就提起了最近剛剛來到C市的盛浩東,目光便轉向了顧青城。

“這邊有的投資,如果能夠拉得動盛浩東的話,我們……事半功倍。”

在一邊的沈嘉佳向上翻了個白眼,她好像從父親的話裏,聽出了幾分請求的味道?但願是她聽錯了。

“我知道了,”顧青城抬眸,“已經在和盛董談了。”

沈洲說:“這邊我已經聯係了警方,隻要是你媽媽有消息,就會打電話過來。”

顧青城慢條斯理的把煙蒂給摁滅了,手指捏著煙蒂在陶瓷的煙灰缸裏摁著轉了一個圈,說:“我母親的這件事情,我自己來處理,不用麻煩舅舅舅媽了。”

說完,顧青城便起身,繞過茶幾,“我還約了盛董,先走了。”

沈嘉佳哼了一聲:“真的是挺傲的啊!他是不是覺得我們沈家離了他就不會轉了?啊?爸爸?”

沈洲眯起眼睛,看著顧青城離開的背影,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

沈嘉攸不讓楊拂曉多想,怕有人來問口供,便在家陪著她改了一整天的畢業論文,初稿算是完成了,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給導師發了過去。

“你前些天不是去見了盛夫人,怎麽樣?”

楊拂曉說:“啊?哦,盛夫人感覺上就是比那些醫院的醫生要專業,最起碼沒有敷衍了事。”

她把盛夫人那天給說的一些注意事項給說了,“其實這麽也沒有什麽不好,但是真的挺盼望眼睛能好了的,我這兩天就總是想起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現在真的要改成加入給我三天黑暗了,讓我也切身體會一下盲人的世界。”

沈嘉攸坐在床邊,看著楊拂曉沉靜的側臉,忽然就想起來在去年他從美國回來的第一次見麵,茶餐廳內,楊拂曉臉上活潑的笑,肆意盎然。

現在的楊拂曉,真的變了不少,沉靜內斂,就好像是一杯香味悠遠的茶,越品才越是有味道。

楊拂曉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之後,沈嘉攸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剛剛來了一個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我接了,是盛夫人打來的,約我們出去吃晚飯……可能本來是隻想要約你,但是我接了,就連我一塊兒邀請了。”

“你答應了?”

沈嘉攸點了點頭:“答應了。”

“那就走唄。”

現在楊拂曉的衣服,都是讓沈嘉攸給她搭配好拿出來的,上一次沒有人在家,楊拂曉便摸著從衣櫃裏隨便拉出兩件衣服來,結果出去之後簡直是驚呆眾人了,墨綠色的直筒褲再加上大紅韓版的長毛衣,雖然盛微微一個勁兒的說好看,但是楊拂曉在腦海裏想到自己聽著肚子穿著這種顏色搭配的衣服,不由得就想起了中年大媽。

穿錯衣服真的是一件挺尷尬的事情。

沈嘉攸給她挑了一件駝色大衣,裏麵是一件白色寬鬆的孕婦款的針織毛衣,千鳥格的孕婦褲裝。

吃飯的地點仍舊定在上一次的酒樓中,楊拂曉原本以為隻有盛夫人,卻沒有想到盛浩東也在。

“盛董。”

除了盛浩東,還有一個上了初中的小姑娘,“你好楊姐姐,我叫盛雨落。”

楊拂曉禮貌一笑。

這難道是家庭聚餐麽?那為什麽要叫上她過來呢?這麽一想就有點不大自在,但是身邊還好有沈嘉攸陪著。

盛浩東細細的打量著楊拂曉。

楊拂曉和蘇靜之的麵容比較相像,如果是站在一塊兒,如果不被人認出來是母女,也會被人認成是姐妹,而盛雨落濃眉大眼,就比較像盛浩東了。

“楊小姐現在是住在沈家?”

“是的,在沈家。”

“我看你也不大,今年是A大大四了吧?”

楊拂曉點了點頭。

盛浩東便讓一邊的盛雨落向楊拂曉學習,以後上課的時候被整天抱怨,要努力。

盛雨落嘴也挺甜的,“噢,爸,我總算是知道了,楊姐姐就是你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我就是那個狗肉上不了桌的自己家的孩子,是吧?”

楊拂曉噗嗤一聲笑了。

蘇靜之一時間有點沉默。

其實,楊拂曉也是自己家的孩子,隻不過這個口,她不知道要怎麽開,也幸而楊拂曉的眼睛給了她一個緩衝期,可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好好的考慮一下這件事情。

盛浩東第三次看時間,皺了眉:“盛微微怎麽還不來?”

“微微也要來吃飯麽?”

盛浩東問:“你認識微微?”

“嗯,她幫過我不少忙。”

說曹操曹操到,盛微微風風火火地推開包廂門,掃了一眼在坐的各位,直接就坐在了楊拂曉和盛雨落中間,“我來了。”

其實她本來不打算來的,但是顧青城專門給她打電話,說今天是她老爸請楊拂曉吃飯,讓去活躍一下氣氛,省的僵局。

盛浩東哼了一聲,讓服務生上菜,不冷不熱地說:“你還知道過來?”

盛微微先拿了筷子夾菜,“切,我是看在楊拂曉的麵子上猜過來的

,要不然我才不會過來。”

盛浩東和蘇靜之對視了一眼,同樣是覺得有點訝異。

盛浩東不免的就又多看了楊拂曉一眼。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平平靜靜的,但是身上偏偏是有一種想讓人親近的感覺。

看來這兩個女兒都很喜歡楊拂曉,一旦蘇靜之和楊拂曉母女相認,也不用擔心女兒之間難以相處了。

吃飯的氣氛比較活絡,楊拂曉看不見,但是有一桌子人給她夾菜,盛浩東和盛夫人兩個人對她也很關照。

盛浩東問盛微微:“微微,最近在哪裏住?還在顧青城的紫荊園麽?”

盛微微低著頭:“我在跟人同居中。”

盛浩東:“……”

盛雨落大聲說:“你交男朋友了啊?”

盛微微得意的一甩頭發,“當然。”

盛浩東說:“你自己注意一點,你也是女孩子家,一個人在外麵要懂得自愛……”

盛微微原本的好心情就一下子給打散了,她生氣地將筷子放在桌上,“我怎麽不自愛了,我都已經二十三了,交個男朋友都不行麽?非要到時候,被你們拉出去商業聯姻啊?”

“你胡說什麽,我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出去聯姻?”

“當然,你的女兒當然不會被送出去了,”盛微微說著就看向了一邊的盛雨落,“但是我呢?我就不大可能了吧。”

“你……”

“吃飯的時候不說別的事情,再說,拂曉還看著呢,”蘇靜之打斷這劍拔弩張的兩父女,看著盛浩東,“今天來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不生氣了麽?”

盛微微冷哼了一聲,“不用你假好心!”

盛雨落翻了個白眼想說話,被母親在桌下的手掐了一下。

盛雨落提議說:“一會兒我們去看電影吧,最近剛上映了一個電影,我看影評還不錯呢。”

盛微微斜了一眼盛雨落:“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拂曉的眼睛還沒好呢。”

“哦,”盛雨落連忙擺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楊姐姐你別……”

楊拂曉笑著說:“沒關係的。”

吃過飯,盛微微打了個飽嗝,非要拉著楊拂曉去廁所。

盛雨落放下手中筷子,抽出紙巾擦嘴,“我也去!”

盛微微也沒等她,直接就出了包廂門,盛雨落急忙衝出去:“楊姐姐,你等等我唄!”

這下,包廂裏就隻剩下了沈嘉攸和盛氏夫婦。

沈嘉攸其實原本還擔心楊拂曉跟著蘇靜之去盛家,會受委屈,不過現在看來,這兩個人對楊拂曉都很好,蘇靜之對楊拂曉內心肯定還是有愧的,他也就放心了。

但是,蘇靜之對於沈嘉攸在心裏卻是打了個問號。

如果眼前的這個沈嘉攸是楊拂曉的丈夫,那顧青城呢?

作為母親,同樣作為女人,她能很顯然的看得出來楊拂曉和顧青城之間的那種感情,特別還有楊拂曉肚子裏的孩子……

………………

夜晚吃過飯,沈嘉攸和楊拂曉一同回來,客廳內還亮著燈。

沈嘉攸扶著楊拂曉先進了門,剛剛站定,迎麵就是一道淩厲的拳風,沈嘉攸因為扶著楊拂曉,躲閃不及,就被打了一拳,正好在左臉上,嘴角破了。

顧青城冷眼看著沈嘉攸:“我媽媽在哪兒?”

沈嘉攸抹了一下嘴角,“我不知道。”

楊拂曉抓著沈嘉攸的衣袖,“怎麽了?”

坐在沙發上的小桃好像彈簧似的彈了起來,“就是你!那天晚上給夫人說了不知道什麽話,然後夫人臉色特別差,結果之後就大火了!你覺得這不是有點太蹊蹺了嗎?”

聽了小桃的指控,整個客廳內一下子靜了,楊拂曉的手放在沈嘉攸的手臂上,感覺到手臂上的肌肉有一點繃緊。

沉寂片刻,沈嘉攸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大火是我指使放的?”

小桃口中明明有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但是聽見沈嘉攸的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畢竟對方是沈家少爺,她現在沒有證據,一切都是假的。

“那麽說,沈三少是見過被害者最後一麵的人了?”

這個聲音忽然插入的聲音是陌生的。

緊接著有一個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是警局的張警官,專門負責這個案子,如果這樣的話,還請沈三少您能跟我走一趟。”

楊拂曉搖了搖頭:“不,昨天晚上在火災的時候,嘉攸一直跟我在房間裏整理論文,沒有出去過。”

張警官的視線落在楊拂曉臉上,“您是……?”

“我是沈嘉攸的……太太。”

楊拂曉說這句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有兩道灼燙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

盡管如此,沈嘉攸作為這個嫌疑人,還是要走警局一趟。

玉明秀衝過來,“你們幹什麽要拉我兒子?你們要抓就抓我好了,他跟沈晚君無冤無仇的,幹嘛要放火去燒他?如果說她涉嫌,那我也涉嫌!”

“你夠了沒有?”

沈洲緊緊的蹙起雙眉,雙眉間有顯而易見的紋路。

沈洲讓林媽過去:“拉住夫人。”

沈嘉佳抱著手臂靠著冰箱門站著,穿著長靴的一條腿在地麵上搖晃著,看著前麵那一幕母子情深,嘴角隻剩下冷笑。

在豪門大家裏,像是她這種嫁出去卻又離了婚回娘家的女人,就已經和家產的繼承權無緣了。

沈嘉攸沒有鬆開楊拂曉的手,轉過來看著警察,“張警官,能不能等我把我妻子送上樓?她的眼睛不太方便。”

張警官已經注意到了,麵前的這個女人一雙眼睛雖然大而且漂亮,但是無神。

“可以。”

沈嘉攸扶著楊拂曉上了樓,樓下的幾個人,或噙著冷笑,或是冷眼旁觀,或是著急憤憤。

玉明秀跟著沈嘉攸後麵就上了樓,“嘉攸,你不用去。”

“媽,”沈嘉攸說,“不去怎麽能證明我無罪呢?隻是去錄一下筆錄,很快就會回來的。”

楊拂曉聽見門關了,她坐在床邊,在心裏默數,強迫自己心靜下來。

她腦海裏忽然出之前前幾個星期,楊拂曉和沈嘉攸從沈晚君的院子裏走出來之後,他們兩個人大打出手的場麵。

腦中有疑點,顧青城從來都不是那種張揚崇尚暴力的人,對於沈嘉攸,雖然不熱絡,但是也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關係,頂多有時候奉上兩聲冷笑。

但是為什麽這幾次,見了沈嘉攸屢屢都是大打出手,好像關係前所未有的緊張。

楊拂曉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生疼,手握緊拳頭在頭上狠狠的砸了兩下。

怎麽會忽然疼起來了……

楊拂曉覺得腦袋一陣暈眩,想要出去去叫人,結果腦袋一沉,一下子栽倒在**。

………………

已近十一點,沈嘉攸被帶到了警局內,警察將他帶到一間審訊室,然後就轉身出去了,過了十分鍾都沒有人再進來詢問。

沈嘉攸坐在椅子上,向後靠著,微微閉著眼睛,長腿一曲一伸。

審訊室的門從外麵推開,在門滾軸處發出開門吱的一聲。

沈嘉攸睜開眼睛,正好就對上顧青城在陰影之中的深黑雙眸。

顧青城反手關了門,半倚在門口的一台審訊桌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煙盒,銜了一根在唇間,手掌內側護著火點燃。

他抬眼看了看沈嘉攸,“來一根?”

沈嘉攸點了點頭,顧青城抬手把煙盒並打火機扔了過去。

沈嘉攸在楊拂曉麵前,從來都沒有抽過煙,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過疼痛和壓力,想要紓解的時候,香煙是最好的工具,在美國的有一段時間,抽的最凶的時候,一天能抽五六盒煙,後來在回國之前,才開始強製性地戒煙。

顧青城單手抄著衣兜,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沈嘉攸,兩指將唇間的煙蒂拿了,吐出一口煙氣。

“你不是沈嘉攸。”

“對,”沈嘉攸抬起頭來,“我不是沈嘉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