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一下用語，究竟是要怎麽稱呼這位沈三公子，凝神一想，竟然連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她沒有開口說話，而對方也沒有開口說話。
“楊小姐，我是沈嘉攸。”
楊拂曉微愣，他打過來電話就先自報姓名，雖然有點古怪，倒是真的解了她的滯頓，好像透過電話線，有一雙眼睛能夠看穿她內心所想一樣。
“哦，沈公子你好。”
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有點尷尬，畢竟如果按照兩人的關係來說，應該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除了沒有扯證，算是已經定下來了。
不光是聘禮，還有一枚戒指，是在三年前由沈管家帶過來，由楊棟梁交給她的，十分漂亮的一枚鑽戒，當時拿過來的時候，楊素素覺得那枚鑽戒昂貴，還千方百計的想要奪走，後來被宋天驕用“沈三少是個變態”這句話給阻擋了，倒真的是嚇的楊素素不輕。
隻不過，那枚鑽戒一直都好好地鎖在她的首飾盒裏，基本上都沒有開啟過。
“我這兩天要到上海一趟，正巧你也在上海，我們可以抽個時間見見麵麽？”
楊拂曉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
直接拒絕？
顯得有點不近人情，最起碼人家禮貌謙恭有禮。
那就見麵？
楊拂曉現在是要跟他解除婚約的，見麵的話，正好可以當麵把話說清楚。
“好的，您什麽時候到，給我電話。”
掛斷了沈三公子的電話，楊拂曉呆呆的靠在牆麵上愣了一會兒，這個沈三公子比顧青城還要神秘，網上形容他的隻有“變態”“特殊癖好”之外，根本就是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不會到時候直接把她約到夜總會OOXX吧？有點恐怖。
手機鈴聲響起，楊拂曉猛然回神，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手一抖手機差點摔了。
顧青城！
完了，接了沈三公子的一個電話，竟然把顧青城給忘了！
她急忙開了酒店房門就衝了出去，結果一出門，才想起忘了拔掉房卡，而她的包還落在門口的鞋櫃上。
真的是越急就越急。
楊拂曉撫了撫額頭，也不管顧青城打電話了，反正十分鍾已經多出去三分鍾了，與其這麽狼狽不堪地跑出去，還不如把自己收拾的幹脆利落再出去見顧青城。
她索性先下了樓到前台，登記之後找來服務生拿了房卡的副卡上去刷卡進入，再三道謝，這一次出門之前，把房卡和手機放入包包內，再檢查了一遍房間裏沒有什麽東西忘帶，才關上了門。
轉身，就看見顧青城在身後三米處站著。
逆光。
走廊盡頭的窗戶外灑進來的自然光，將顧青城身上隻勾勒出來一個黑色的剪影，一圈金邊。
楊拂曉走過去，才看清楚顧青城的神色，諱莫不明。
她清了清嗓子，主動認錯：“不好意思啊顧總，讓你久等了，這回我走著去方達。”
顧青城直接抬手拎起楊拂曉的包，另外一隻手抬了一下，將她臉龐的一縷頭發撥過去，“走吧。”
楊拂曉站在原地沒動。
顧青城拿著她的包幹嘛？
那是女包好嗎？不是公文包，不是文件夾，也不是一個裝著男士用品的塑料袋。
等顧青城走到電梯口，轉過來開著仍舊僵硬在原地的楊拂曉，“不過來？”
楊拂曉趕忙就小跑著過去。
顧青城到電梯上就把她的包重新扔還給她了。
其實，就算是顧青城讓她走著去方達，楊拂曉也是心甘情願的。
真的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之前從來都不知道健步如飛的感覺有多麽好，走一兩步路就覺得累，現在在**躺了一個星期，在房間裏又悶了一個星期，在大街上走著，就算是聞著霧霾的空氣也覺得新鮮，腳步輕盈，安步當車也是一種享受。
從車上下來，楊拂曉跟在顧青城身後，甚至邊跑邊跳。
顧青城腳步微頓：“小心跳著跳著就掉坑裏了。”
這句話剛落，楊拂曉還沒有回過神來，前麵不遠處騎著跑車的年輕小夥子，“啊”的一聲，前車輪子就掉前麵一個陰井裏了，整個人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楊拂曉看著都覺得疼，閉了閉眼睛。
旁邊管停車的保安已經趕忙跑了過去，將這個小夥子給拉了起來，一邊的跑車拎上來。
楊拂曉咽了一口唾沫，跟在顧青城身後開始乖乖地走。
在車上，顧青城已經將這一次來到方達的目的告訴楊拂曉了。
大抵就是最近要在C市舉辦的一次國際商業經濟貿易論壇，亞寰正在和C市另外一個大酒店在爭奪承辦權，當然，最後的結果還沒有出來。
楊拂曉不解：“那現在方達要做什麽？它也要去搶主辦權麽？”
“不，”顧青城說，“方達在總公司這邊可以，在C市的分公司勢力就有些弱了，它隻是想要和亞寰合作，競爭這個項目，在與競爭對手相比，人力物力上，就有更加占優勢。”
“那……”楊拂曉頓了頓，“你跟梁宇凡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覺得你們倆之前是認識的呢？”
顧青城一挑眉：“大學校友，不過關係不大好。”
“哦。”
在外麵就算是再蹦蹦跳跳，一旦是進了方達的門，楊拂曉也十足的穩重了，不過沒有穿著高跟鞋，在顧青城身後踢正步沒有那麽理直氣壯。
方達果然也是大企業，裏麵的布局合理，大致是分為高管辦公區和職員辦公區，還有各個規劃統一的部門，統一於和總裁交接的行政辦。
在會客廳內，顧青城坐下來，看著楊拂曉興致勃勃的的眼神，就跟小鹿似的忽閃著，哪兒哪兒都是新奇，問：“你還沒有去過MSC吧？”
楊拂曉搖頭：“沒有。”
結果，就沒有下文了。
楊拂曉也已經習慣了顧青城這種說話隻說一半的性子，索性在身後站好。
和顧青城在會客廳相見的，自然是梁宇凡，除了梁宇凡，還有方達的創意總監，一個短發的女人，看起來很是幹練，戴著一副眼鏡。
顧青城和梁宇凡握手之後坐下，外麵等待的秘書已經端著三杯茶放在桌麵上。
是的，三杯。
梁宇凡、顧青城還有這個創意總監。
沒有楊拂曉的。
楊拂曉也沒有太在意，反正顧青城來之前對她的定義就是——花瓶，花瓶是用來當擺設的，不是花盆用來種花的，沒有用處。
喝水？也就免了吧，不讓你倒水都是好的。
“這是我們的企劃書。”
創意總監坐下來，將一份文件平攤在桌上然後敘述了一些關於這次合作的關鍵點。
楊拂曉站在後麵，因為事先在車裏了解過，現在聽起來不至於一頭霧水。
梁宇凡坐在一邊喝茶，把講解權全權交給了身邊的創意總監。
顧青城針對創意總監所講解的話，抓住裏麵的一些小細節，時不時地出聲問兩句，還算是比較和諧。
“拂曉。”
顧青城忽然開口叫她的名字，讓她不禁嚇了一跳，“在。”
“你過來坐，針對方達這份的企劃書裏在酒店宴會廳的經貿會的布置，說一點看法。”
楊拂曉看向顧青城，這事先沒有說好啊？
她什麽都沒準備，就這麽光著上了？
除了顧青城之外，梁宇凡以及創意總監的目光都落在楊拂曉身上。
現在，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楊拂曉走過來坐下，按捺下內心的波瀾，拿起麵前的那份企劃書翻看了幾頁，剛才她也一直都在聽總監講解，裏麵的內容差不多都已經了解了，現在再隨手翻了一下紙質稿，裏麵的一些細節也就明了了。
“我覺得在宴會彩燈……sorry。”
興許是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的問題，所以開口說的時候嗓音有些艱澀，好似喉嚨裏有沙子，澀澀的，清了清嗓子才感覺正常的聲音恢複了。
顧青城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放在他左手邊的茶杯端過來直接遞給楊拂曉。
“謝謝，顧總。”
楊拂曉沒有推辭，接過之後喝了兩口，茶水是新換的，茶杯顧青城還沒用過。。
梁宇凡已經抬手叫後麵的秘書去多準備一杯茶端過來，女秘書在臨出去之前還特別看了一眼楊拂曉，心裏還不大明白，明明就隻是一個花瓶秘書，怎麽就也能坐下來喝茶了？
顧青城微微向後側身，單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楊拂曉此刻微笑著說話的側臉顯得特別柔和，不像是隨時會炸毛的貓，顯得溫順許多，手忽然抬起，情不自禁就在她臉頰上捏了一下。
然後，楊拂曉的聲音忽然停了。
自然，坐在對麵的梁宇凡和創意總監驚詫的目光也都向顧青城看過來。
鬼一樣的寂靜。
楊拂曉正在想，這種時候，是到底先轉過來先問候顧青城一句，還是繼續往下講，還是低著頭裝羞澀？
不過，她真的是臉紅了，明明抑製不住自己的心跳聲，因為剛剛顧青城的那個動作，越發的不受控製的激烈起來了。
顧青城伸過來的手已經僵了一下，眼睛裏飛快地劃過一絲光芒，錯開楊拂曉的麵龐，傾身過去，舍近求遠從另外一端端起茶杯，舉了舉，微微一笑：“我隻是端茶杯，請繼續。”
楊拂曉：“……”
好吧。
跟顧青城比厚臉皮，總是會力不從心。
她強製自己不要想剛剛顧青城那一下觸碰給她臉頰上帶來的細膩觸感，也逼著自己現在不要抬手去撫臉頰上被他觸碰的皮膚，這真的是需要意誌力的。
而坐在對麵的梁宇凡揚了揚眉梢，當然沒有能錯過顧青城在辦公室完全靜寂之後，在楊拂曉臉頰邊手勢僵住的那一個動作，以及顧青城眼神裏一刹那的失神。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上一次顧青城所說的那句話——“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
………………
最終的合約，還是顧青城和梁宇凡敲定的。
楊拂曉站在一邊，看著梁宇凡伸出手來與顧青城握了握，“合作愉快。”
梁宇凡提議：“也快到晚飯的時間點了，一起出去吃個飯？”
顧青城點頭：“你算是東道主，可是要下最好的館子。”
“沒問題，我請。”
楊拂曉跟著顧青城出了會客廳，梁宇凡到辦公室內去取外套西裝，她和顧青城就在外麵的走廊上站了一會兒，而就在這個時候，在走廊盡頭，忽然響起吵鬧聲，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隻字片語，像是在咒罵梁宇凡和董事會的董事。
“老子辛辛苦苦創下來的基業，就這麽要你們幾個給玩兒沒了！說趕我走就趕我走？這麽多年，我沒辛苦過？媽的，我說了梁宇凡是白眼狼！顧青城也是個渣滓！現在竟然都跟豬油蒙了眼似的把老子趕出董事會，在這麽下去，方達遲早玩兒完蛋！”
後麵還有更加難聽的話，讓楊拂曉聽著都忍不住別開了臉。
緊接著，從會議大廳裏魚貫而出很多西裝革履的男人，其中一個人說：“叫保安上來把他給我拉走。”
顧青城拉著楊拂曉退到後麵，附耳說：“這個人是方達的董事會主席。”
保安來的很迅速，不過就在這幾分鍾裏，那個人也一直在罵罵咧咧的，根本就是侮辱了這樣一身名牌的西裝，平日裏，有誰會想過，每天出入高檔大廈的這樣一個有錢董事，竟然會罵出來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比市井流氓都不如。
雖然這人頭發依舊黑亮，但是從臉上的皺紋可以看得出來，已經老了。
這個男人被兩個保安架著出去，在經過顧青城身邊的時候，眼睛裏出現了片刻的失神，然後陡然回過神來，“顧青城，我操你全家！”
說著，就直接在顧青城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隨即，有兩個黑衣保鏢直接衝出來將這個人按在了地上，膝蓋抵在他的身上。
楊拂曉一驚，急忙就拿出紙巾幫顧青城擦，顧青城揚手，直接把身上的西裝外套給脫了，一隻手拿著，蹲下身，臉上沒有笑意，一雙眼睛裏射出來的光線迫人，讓這個男人都不禁向後瑟縮了一下，“孫老，您沒有聽說過，商不厭詐麽？”
孫老？
楊拂曉恍然間覺得這麽名字十分耳熟，但是到底是在哪裏聽過，就忽然想起來在半個月之前，那個大手筆的滿月宴，當時的主角之一便是老來得子的孫老孫天德。
當時真的是風光無限啊，事業、兒子、榮耀什麽都有了。
也怪不得現在
會這樣激憤了。
孫老抬頭又想要向顧青城吐口水，顧青城閃身躲開，將手中的西裝外套扔在地上。
身後的保鏢還有保安將孫天德送上了電梯，直至電梯門關上，還都可以聽見吵嚷大罵的聲音，讓整個樓層都充斥著這樣不和諧的聲音。
楊拂曉原本還對這個孫老有一點憐憫，但是現在一點都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輸不起。
贏可以贏的漂亮，但是輸也要輸得起，現在孫老這樣破口大罵，還十分沒有公德的吐別人口水，也隻是將自己積累的威信淪落千丈，給眾多身後人留下口舌而已，成為很多原本自己的手下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楊拂曉向後退了一步，忽然發覺身後有人，董哲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顧青城側旁了。
真的是神出鬼沒，剛才那兩個忽然衝出來的黑衣保鏢，應該就是董哲帶過來的人，也確實是，顧青城這樣的人，怎麽會沒有人貼身保護著，隻靠她一個弱女子根本就不行。
她微笑著看向董哲，頷首。
董哲正眼也沒看她。
楊拂曉：“……”
“不好意思，顧總您受驚了。”
董事會主席向前走了一步，與顧青城握手。
“不要緊，不過，方達的安保措施還是需要進一步加強，這方麵是一個漏洞。”
站在董事會主席身後的，是張董事。
也是眼神不大好，看著站在顧青城身邊的女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顧青城忽然笑道：“張董事。”
張董事急忙點頭哈腰，道：“是，顧總。”
顧青城攬過楊拂曉的腰，將她帶著向前一步，“您看這位可熟悉？”
張董事這麽近了一點，就看明白了。
就是當時放走錢多多的那個心機女！
張董事當即就抹了一頭的汗，不過也是在商場上沉沉浮浮這麽多年了，當即就對顧青城道歉：“不好意思，當時也真的是沒有看的清楚，並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和顧總您認識。”
既然張董事這麽說了，站在後麵的行政部經理也向前走了一步，他就是孫老那個宴會的主要負責人，現在孫老倒台，之前辦的那個宴會就隻有過沒有功，更甚至會被現在的掌權者拿來開刀。
負責人看向顧青城，“很抱歉，顧總，這件事情我做檢討，當時確實是我的失責。”
楊拂曉站在顧青城身邊，看著當晚在麵對她那樣囂張的人，差點就把黑的說成是白的，而現在卻這麽恭謹，她簡直要愛死顧青城了，真的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真的是出了一口惡氣，別說是在警局裏麵待上一夜了，就是關上十天半個月的也算是值了。
顧青城“咦”了一聲，接過楊拂曉手中的紙巾來擦手，“你們當時有錯怪我麽，為什麽都朝著我說抱歉？我當時在宴會上臨時有點事情就先離開了，不過，我在酒店等了一夜，可是沒有等來我的女伴。”
梁宇凡從辦公室出來，經過走廊走過來，剛好就聽見顧青城的這句話，在心裏罵他真的是玉麵狼，其實那個滿月宴，就是顧青城設下的鴻門宴，雖然是由方達主辦的，但是最終的受益人，卻是顧青城。
真的不得不說，顧青城的手腕真是狠，做事從來都不給別人留哪怕是一點後路。
這兩個人看向楊拂曉，明顯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
但是，從顧青城口中，明明就是有曖昧不明的感覺。
楊拂曉剛準備擺手說不在意，顧青城已經進一步攬住了她的腰身，看似十分親密的樣子，側首，下頜就在楊拂曉的頭頂，剛好可以觸碰到她的秀發，轉過來介紹：“這位楊小姐，是當時我在宴會上帶來的女伴，現在是我亞寰客房部的副經理。”
這句話沒有驚到張董事，倒真的切切實實地驚到楊拂曉了，她有些呆愣地看向顧青城，已經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道歉的，而她又是說了什麽原諒的了，一直到顧青城攬著她的腰下了電梯，她才反應過來。
“顧先生，你剛才的話沒開玩笑？”
顧青城的手掌在楊拂曉腰側收緊，貼著她纖細的腰線，“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去的話，怎麽可能是開玩笑？”
楊拂曉現在都覺得不大真實。
忽然從一個實習生，一躍就跳上了經理級的位置……
這樣難以相信的感覺，就一直到和梁宇凡吃飯的時候。
三個人點了十道菜，而且顧青城好像狠心要宰梁宇凡似的，梁宇凡看著這些菜名後麵的價格，都直搖頭：“你真的想讓我大出血了。”
直到點了第十個菜，梁宇凡終於一把將顧青城麵前的菜單給抽了過來，“點這麽多你吃的完麽？再拿一瓶酒一份湯就好了。”
本來楊拂曉不想要打擾到兩人吃飯了，她總覺得自己現在跟在旁邊略顯多餘。
顧青城說：“這麽多山珍海味不吃，有你回去以後後悔的。”
梁宇凡哈哈大笑：“坐下吃吧，多吃點，好歹也把你家顧總的本錢給吃回去。”
楊拂曉覺得胃裏不大舒服，就沒有喝酒，聽著梁宇凡和顧青城兩人之間的調侃，偶爾還說起以前的事情，她忽然開口問：“梁先生，我聽顧先生說您兩位是校友？”
“哦？”梁宇凡端起麵前的高腳酒杯，“是校友，還是情敵呢。”
情敵……
怪不得之前顧青城說關係不大好……
楊拂曉八卦心起，剛想要就這個話題繼續挖掘下去，就被顧青城打斷了，話題又回到了這一次的經濟貿易論壇上。
從他們的談話中，再結合在財經報道上的分析，楊拂曉已經將不太明白的事情弄明白了。
原來，梁宇凡一直就是在方達內部安插的一步好棋，隻要是顧青城過來，然後兩人裏應外合，其實一些時候兩人都是做戲。
楊拂曉吞下一口燕窩，真的是極品燕窩，味道真的特別棒。
“那我呢？”
“你是真的，我們都是假的。”
楊拂曉看了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還是低頭吃菜。
這個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梁宇凡喝了一口酒，看著楊拂曉這麽初出校門的小姑娘還真的是天真的可愛，“小姑娘，你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楊拂曉抬頭看了一眼梁宇凡，忽然就想起在高爾夫球場上，她大言不慚地去說服梁宇凡的那些話……
她覺得自己真的無地自容了，真的是體會到一個在中學時代都沒有弄的太明白的詞——班門弄斧。
專注的想事情，就沒有留神，吃了一口菜嘴角流下了醬汁，楊拂曉抬手想要去抽紙巾，已經有人先一步做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顧青城從一邊抽了一張紙巾出來，抬手在楊拂曉唇邊蹭了一下，“吃個飯都這麽沒吃相，到時候我怎麽把你帶出去？”
楊拂曉向後側了側身，顧青城用紙巾在她唇邊拭掉醬汁的同時，手指指腹在她的下頜線的位置摩挲了一下，收回了手。
“謝謝顧總。”
楊拂曉總覺得，沒有見這兩周，顧青城貌似改變了很多？
吃了飯，顧青城要去醫院看望梁宇凡住院的母親，梁宇凡有司機，顧青城便搭便車，讓楊拂曉開他的車回酒店。
楊拂曉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
看著楊拂曉開車離開，梁宇凡才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梁宇凡問：“你是怎麽打算的？”
顧青城收回目光，一柄銀質的打火機在手指間轉動著：“沒什麽打算。”
“那你現在把她留在身邊，”梁宇凡頓了頓，“是真的還是假的？”
顧青城起初沒有回答，過了很久，甚至梁宇凡都不再抱希望顧青城回答他的話了，才聽見一個聲音。
“我也不知道。”
………………
開了車上的導航儀，楊拂曉雙手平穩地握著方向盤，一秒鍾都不敢分神。
在經過前麵有一個十字路口，前麵是紅燈，一看紅綠燈後麵的秒數，還需要等挺長時間，她便直接熄了火等。
她搖下了車窗，車窗外燈紅酒綠霓虹閃耀，馬路牙子上，一對情侶正在街上牽著手走，這樣的景象深深的刺進了楊拂曉的眼睛裏，也就刺進了她的內心。
那個時候，許慕珩也喜歡牽著她的手在路邊漫步，更甚至在楊拂曉突發奇想地想要在馬路牙子上的極細的台階上走動，他也由著她，隻不過扯著她的手多了幾分力氣，有一次作勢想要嚇嚇許慕珩，他就迅捷的好像是獵豹一樣撲過來，將楊拂曉抱在了懷裏。
還記得在大學裏最悠閑的那個時候。
圖書館內，她喜歡在文學區找了自己喜歡看的小說，然後帶著書到樓上晦澀難懂的理工區去看，因為那裏人比較少，她甚至在一個哲學專區的書桌上，將自己所有的書都鋪開在桌麵上，頭深深的埋進去。
還記得那個春日陽光的午後，所有的曖昧因子就都是在那個時候萌動發酵的，然後膨脹成粉紅色的泡泡。
楊拂曉帶著一副碩大的黑框眼鏡埋頭在書桌上，腿邊忽然就被人頂了一下。
她皺著眉抬頭，訝然看見了身邊的許慕珩。
“你怎麽來了？”
許慕珩揚了揚手裏的書：“看書。”
楊拂曉看過去，書名上赫然寫的是《論化學小分子理論詳解》。
“……”
許慕珩今天沒有穿迷彩，穿的比較休閑，一條黑色的運動褲，上麵是格紋襯衫黑色套頭針織毛衣，看起來特別精神，臉色也不像在部隊曬得那樣黑了。
許慕珩也發覺楊拂曉在看他，抬起手腕就摘了她鼻梁上的眼鏡，楊拂曉“哎”了一聲，沒能抓住他跑掉的手，黑框的大眼鏡就架在了她自己的鼻梁上，還裝出一副老師的樣子，拿過楊拂曉手中的筆在她頭上敲了兩下。
“咳咳，楊同學，快點看書。”
楊拂曉嘟囔：“你不讓我去找你，你卻冷不丁的來找我，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許慕珩沒吭聲，低著頭看書的同時，還不忘了伸出手把楊拂曉抬起頭的腦袋按下去。
但是，等到楊拂曉進入狀態開始看書了，許慕珩便把書放下，一會兒動動她的頭發，一會兒戳戳她的臉頰，楊拂曉鼓著兩腮看過去，狠狠的瞪著許慕珩。
“你到底想幹嘛？！”
許慕珩嘴角帶起痞氣的笑，朝楊拂曉勾手拉近：“來，給小爺親一個。”
滴滴滴……
身後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將楊拂曉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愕然回神，看見前麵的綠燈已經在閃爍了，便急急忙忙的想要踩油門，一邊計算了一下時間，要不然就再等紅燈過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交警卻走過來，敲了敲車窗，“你的駕照。”
………………
顧青城來到醫院探望的是梁宇凡的母親，住院隻是一個小手術，但是顧青城在來之前去買了不少東西。
梁媽媽抬頭：“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我這裏什麽都不缺，等會兒走的時候帶走。”
病房內，梁太太也在，等梁宇凡和顧青城過來，就起身到茶水房去泡茶。
與梁媽媽說了一些話，顧青城忽然就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他蹙眉，起身到走廊上來接通電話。
“請問您是顧先生麽？”
顧青城挑了挑眉，“是。”
“楊拂曉違章駕駛，現在被扣留在警局，她說您是車主，還請過來交清罰款。”
梁宇凡從病房內跟出來，顧青城說：“楊拂曉被扣到警局了，我去一趟。”
“怎麽剛剛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就又進了警局了？”
在上海這邊，梁宇凡人脈比較廣，問了是在哪個警局，打了兩個電話，便直接想讓人給放出來。
顧青城打斷梁宇凡，說：“我親自去一趟。”
顧青城和梁媽媽告辭之後，梁宇凡和梁太太兩人送他到醫院的停車處，看著車輛開走，梁太太歎了一口氣，“顧青城這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捉摸不透，那個小姑娘到底怎麽搞的？要是我，了解顧青城是個漩渦，就絕對不會一再去接近他，搞不好真的是會屍骨無存的。”
顧青城來到警局，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警局裏的王隊已經得到了梁宇凡的電話，便對顧青城說：“您可以直接帶楊小姐離開了。”
“人呢？”
一邊的警員帶著顧青城走到最前麵的一間房間內，從外麵打開了門。
顧青城第一眼就看見，坐在前麵的長條凳上，楊拂曉呆呆的坐著，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遮住臉龐，甚至連房門響了一聲從外麵打開都不知道。
她正在發呆，
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顧青城走過來了，直到在視線內出現了一雙皮鞋，緊接著有個人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
從大腦空白中猛然回神，視線有些模糊，等到適應頭頂刺眼的燈光，才看清楚了站在麵前的人。
“顧青城。”
這應該是楊拂曉第一次在這種迷蒙清醒之間轉換的狀態下，沒有把顧青城叫成是許慕珩。
楊拂曉是有駕照的，所以就算是被扣到警局，也就等著顧青城這個車主去取了駕照來扣分，然後繳了罰款，就可以走了。
“我的駕照是在我的那個背包裏麵的綠色口袋裏，外麵塞著有身份證，都讓人給送來，不知道裏麵的分還夠不夠扣的，之前扣過一次了……”
顧青城將手掌覆在楊拂曉的頭上揉了揉，直接拉了一把椅子，拖過來在她麵前坐下來。
“開個車也能開到警局來，你說你笨不笨？”
“？”
楊拂曉覺得這個時候的顧青城都不像是顧青城了，有點奇怪，別是想要用電什麽方法將她屈打成招吧。
還是先認錯：“顧先生，我錯了。”
顧青城直接拉著她出警局，車暫時扣在警局，他便打電話讓董哲來開。
在警局門口，在等著董哲過來的時候，顧青城抓著楊拂曉的手，手指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紋路，這種絲絲入扣的感覺，讓楊拂曉覺得內心有些忐忑，便轉過頭來打量顧青城。
“慕珩。”
顧青城偏過頭來，看了楊拂曉一眼，“嗯？”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況下稱呼顧青城為“慕珩”，親耳聽到這種回答，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是顧青城在可憐她麽？
她真的想要不管不顧地扒了顧青城的褲子看看他臀部的燒傷。
楊拂曉側首看著顧青城前麵車輛飛快駛過的車影，搖曳著投射在他麵龐上，使臉上原本分明的棱角削減了一些戾氣，夜光下顯得平緩柔和。
“顧……”
楊拂曉動了動唇，剛剛想要說話，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呼嘯而過，將她到嘴邊的話給打斷了，再想要開口，卻忘了想要說什麽了。
她轉過頭，剛好就看見從警車上跳下來的一個紅衣黑發的女人的身影，跳下來就向路那邊跑，身後一個警察幹脆利落地從警車上跳下來，這一次直接將她的雙手給拷上了，直接就推了一把這小姑娘的腦門。
“還跑？還跑不跑了？還沒完了你！”
楊拂曉順著聲音看過去，一眼看過去就嚇了一跳。
這妝化的，有點太豔了吧。
一張臉連本色都看不出來是什麽了，白的跟貞子似的，嘴唇血紅，眼影烏黑。
“是你！”
這個女人在經過楊拂曉身邊的時候，吃驚地叫了出來。
這一下，楊拂曉也聽出來這個女人是誰了。
就是在晚宴那天，坑了她的那個錢多多。
也不能是錢多多的原因，各方麵的因素都有。
“錢多多”一下子扯住了楊拂曉的胳膊：“幫我。”
她似乎是為了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逼真，一哭喪臉，整張臉都好像是苦瓜似的，一張嘴，血盆大口加上潔白牙齒。
後麵的警察向前走了一步，問：“你們認識？”
“錢多多”立刻轉過頭來，點頭如同搗蒜：“這是我親姐！要不要驗一驗血緣啊！知道你第一眼看見我就不順眼。”
這個年輕警察嗬嗬地笑了兩聲，“別說是你姐，就是你媽都不能夠。”
“你怎麽說話呢！”
“錢多多”向前走了一步，直接過來拉顧青城，索性用手銬之間的鎖鏈將顧青城的胳膊給圈了起來，“顧青城，哥！你答應過我媽的，你現在不能不管我！”
顧青城抬起眼眸，冷冷的看了一眼“錢多多”：“現在叫媽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叫狐狸精麽？”
“錢多多”臉色訕訕，翻了個白眼，但是口吻卻軟了下來，“那是我以前年輕不懂事兒，您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哈。”
顧青城也笑了一下，“我不計較，不過這回是你爸不讓我管你的，說你性子太野，就該關在警局裏三天三夜，要不然索性就拘留半個月，好好收收你的性子，澳門那邊你也不用回了。”
“顧青城！你這人不能這麽沒良心啊！”
“錢多多”的呼喊已經沒用了，兩個警察直接架著她進了警局，關了門，將呼喊聲全都隔絕在門後。
一個警察知道顧青城是和王隊有點關係的，便走過來，將這個“錢多多”的事情大概說了。
“在地鐵上摸人家手機，直接揣兜裏當沒事兒人似的就離開，之後跟著她去了她的住所，開了門就這樣一副鬼樣子。”
楊拂曉聽了不禁愕然。
不是吧，她當初在那個宴會大廳裏，聽見那個“錢多多”那麽罵那個艱澀起意見利忘義的肥頭大耳，還覺得她應該是一個有誌氣的小姑娘，雖然窮，但是不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會不會搞錯了？”
警察擺了擺手：“不會的，當時調了地鐵站內的監控路線，現在從她住所搜到的手機已經歸還給失主了，失主裏麵的手機號碼都存著，可以作證。”
警察大概交代完這些事情，看顧青城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要問的，便轉身進去了。
楊拂曉看著警察的背影消失在警局，望向警局內的樹影蔥蘢，影影綽綽地搖曳，忽然轉過來：“你還說你不認識錢多多！終於讓我戳穿你了吧！”
顧青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鬆開了楊拂曉的手，雙手插兜，看著楊拂曉，“我確實是不認識錢多多。”
楊拂曉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懂了。
顧青城在跟她玩兒文字遊戲。
因為剛剛那個女人的化名是叫錢多多，其實她真是的名字並不。
楊拂曉覺得有點氣憤了，轉身就要走，在身後卻被顧青城拉了一下，“哪兒去？”
“走著回酒店！”
顧青城輕笑了一聲，前麵董哲開著車也到了。
不過，等到開著車來的董哲從車內下來，顧青城把剛剛警察交給的車鑰匙扔給董哲，眯了眯眼睛，“我是讓你來開車，你現在開著車來還怎麽開車？”
董哲：“……”
楊拂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就把身邊的顧青城當成是電線杆扶著，笑的花枝亂顫了。
臨走前，楊拂曉又向警局裏看了一眼，“你真的不去把她去帶出來？”
從剛才顧青城和“錢多多”的對話中，她也能聽得出來，兩個人應該是很熟悉的關係，最起碼顧青城是認識“錢多多”的父母的。
顧青城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索性連楊拂曉的話都不想多回答一句了。
楊拂曉看著顧青城眉間的疲憊，閉上了嘴巴。
………………
顧青城此次上海行的目的，無疑就是方達，現在方達內部大換血，梁宇凡原來隻是一個架空的位置，現在掌握了實際的權力，方達內部股份也拿到手裏百分之八。
而顧青城，通過之前在方達股價走低的時候吸納股份，再兩次將股價拋高，最終賺的翻了三十倍，現在也成為方達其中可以列席董事會的大股東，並且，董事會主席也是他的人。
這種局麵，應該也算是雙贏。
所以，在顧青城離開之前，是一定要開一個宴會的。
隻不過最近在商業圈以私人性質的宴會也實在是太多了，梁宇凡便把宴會改成各部門的小聚，公費報銷。
在公司內部大換血之後，施一些小恩小惠來抓人心，是最立竿見影的方法。
到C市處理事情的方樹也回來了，幫顧青城訂了周三的機票，也就是後天。
當方樹聽說楊拂曉又進了一次警局，看著楊拂曉就隻剩下了搖頭。
來了上海一個月，高燒，打點滴，崴腳，再加上去警局。
楊拂曉都覺得自己這一個月是相當精彩了。
還有一天半，楊拂曉就要跟著顧青城回C市了，但是前兩天打電話的沈三公子，說了是要在上海與她見麵的。
還來得及麽？
因為曾經在酒店裏答應過緹娜，緹娜要辦個場子，請楊拂曉過去。因為楊拂曉的腳傷也好了，之前答應過緹娜的，也就應該履行了。
在去之前，楊拂曉換上了顧青城拿來的一條大裙子，波西米亞風格的，大裙擺上印著是大片的向日葵花田，翡翠色的吊帶，讓楊拂曉看了頓時就有點傻眼了。
“不是吧，你就讓我穿這個？”
關鍵是現在的天氣已經是從夏天走向秋天了，這樣明燦燦的裝扮，隻適合在陽光沙灘大海，適合夏威夷適合馬爾代夫，絕對不適合一個酒吧的私人聚會。
“放心，你在那裏穿這個，絕對不算是奇裝異服。”
顧青城的這句話真的沒錯。
因為緹娜私下裏辦的就是一個化裝舞會，不，是變裝舞會。
而且這個場子也並不是在酒吧內，而是在一家郊外的福利院。
楊拂曉頭上戴著的一個花環，一進來就被人給摘了換成了一個骷髏頭的麵具，而身後跟著的顧青城，身上的西裝外套給扒了，竟然披上了一個紅色的超人鬥篷，楊拂曉覺得有點滑稽。
緹娜就擅長這種搞怪，她自己穿的是一套老巫婆的裝束，手中拿著一根掃把，等到了楊拂曉麵前，忽然就變了一個魔術，手中煙霧彈嘭的一聲炸開，煙霧彈散去，留下一個人站在煙霧中，卻已經不是老巫婆，而成了戴著眼睛的哈利波特。
一群小孩子也是蹦蹦跳跳的搞怪，楊拂曉笑的都快要岔氣的時候，而一邊的顧青城目光淡漠地盯著麵前正在開火車的一群小孩子，轉頭對楊拂曉說：“你笑點很低。”
楊拂曉笑著抹了一下眼角：“明明很搞笑啊，你看看緹娜笑的已經快抽了，你的笑點很奇怪。”
一個小孩子在經過楊拂曉身邊的時候一下子摔倒了，楊拂曉剛忙彎腰將這個小孩子扶起來，給她拍了拍腿上的灰塵。
“謝謝姐姐。”
楊拂曉看著帶著魔術帽的小孩子舉著手中玩具星跑出去，眼睛裏是她想都沒有想到的柔情。
顧青城轉過來問：“你很喜歡小孩子？”
“並不算是吧，隻是想要一個家，不大，但是應該在的人，都在，”楊拂曉淡淡一笑，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顧青城說話，轉過頭，發現顧青城正在盯著她看，神色深深。
她隨便一揮手，想要打破這種尷尬的氛圍，“哈哈，顧先生你父母健在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你應該不會明白我這種感覺。”
顧青城低下頭，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煙來叼在唇間，手中的打火機扔給楊拂曉。
楊拂曉沒反應過來顧青城扔給她東西，急忙伸手去接，還是差點把打火機給掉地上了。
不用顧青城說，楊拂曉也明白了，這是顧青城讓她點煙。
她按動了打火機，一手護著外圈的火苗，靠近顧青城。
院落裏，樹影綽綽，不遠處交織著孩子們的歡笑，一簇包裹著淡藍色的橘色火苗，靠近顧青城唇間煙蒂。
當火苗點上煙蒂的那一刹那，楊拂曉滅了手中打火機。
顧青城向後撤了一下，手中煙蒂上的火星明滅。
楊拂曉之前在上學的時候，特別討厭在路上看見那些小混混抽煙，頭發染成五顏六色，以為自己是多帥氣逼人，實際上就是一坨屎。
而現在看著顧青城抽煙的姿勢，她覺得很好看，和許慕珩一樣好看。
但是，這個很好看的人，下一句話就讓楊拂曉徹底幻滅了。
顧青城問：“你難道現在不是父母健在？”
楊拂曉愣了一下，心道不好，完了，剛剛她都說了些什麽？解了一個尷尬倒是把另外一個秘密給抖露出去了！
她隻是收養的養女的這件事情，都一直是瞞著外麵的！
“是、是啊，我沒說不是啊，”楊拂曉笑的有點僵硬，“我有爸爸媽媽，我還有個姐姐，你說是不是姐夫。”
現在隻能拿楊素素出來當擋箭牌了，反正之前顧青城又是給楊素素送東西又是接她出去逛街的，楊棟梁和宋天驕幾乎已經把顧青城當成內定的女婿了，現在叫他一聲姐夫也沒什麽過。
雖然，心裏有點別扭。
顧青城移開煙蒂，忽然逼近了楊拂曉，溫熱的呼吸陡然而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煙草氣息，頓時就裹在了楊拂曉的周圍，絲絲縷縷。
“哦，那小姨子總是想要扒掉姐夫的褲子是怎麽回事？”
楊拂曉一下子就呆住了。
顧青城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