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門外進來,顧青城正在解身前浴袍的帶子,雖然沒有全脫,但是露出了精壯的胸膛,一直到勁瘦的腰再到下麵筆直有力的雙腿,楊拂曉下意識的就閉了一下眼睛。

她不看顧青城,但是身邊的這位職業小姐眼珠子都已經黏在顧青城身上了,估計是以前的金主都是肥肚腩加禿頂,現在終於換了一個年輕帥氣一點的。

顧青城開了酒店的浴室門,“我先去洗個澡。”

身後的女人直接向前一步攀上了顧青城的肩膀,手掌撫了一下顧青城脖頸向下的胸肌,貨真價實的啊。

“先生需要一起麽?”

說著,她的腰身不自覺的就向前移貼在了顧青城的身上,抬眼,原本以為在這個男人某種會看到類似於某種迷醉的,但是一刹那她就驚醒了。

這個男人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冷冽,目光好像是沉寂的鋒刃,如同一桶冰水直接澆滅了她身上的火苗。

她的手一僵,自己就把手給放了下來,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再抬眼,看向這個男人眼中的那一抹厲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顧青城抬手把她的手拿掉,帶著一抹笑:“我不習慣鴛鴦浴。”

說完,他便先進了浴室,隨著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來,這個女人才反應過來。

楊拂曉自然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心裏想的是什麽,那也不關她的事,她現在在想顧青城啊!

她完全有點懵了。

現在顧青城進去去洗澡了,留下楊拂曉和這個女人共處一室,這是什麽節奏?沒有鬧明白啊!

那現在是繼續演戲,還是直接跟這個女人開門見山地說清楚?

這個女人靠在後麵,胸前的衣服已經有些散亂了,露出裏麵黑色蕾絲的內衣帶,直接開口給楊拂曉談條件:“嘿,這個男人不好對付啊,你剛才談好價錢了沒?”

“什麽價錢?”

“過夜還是隻做不過夜?上不上道具?用不用喝藥?長期還是短包?價錢多少?”

楊拂曉:“……”

她真的想笑,可又要忍著。

原來還有這麽多規矩。

這個女人看著楊拂曉臉上一刹那的空白,一挑眉,“你是新入行的吧?不懂這些規矩?”

楊拂曉趕忙點頭,借坡下驢:“是的,不大明白。”

這個女人皺了一下眉:“你是跟的誰?這種地方都能隨便進來?”

說到點子上了!

楊拂曉恍然間明白了顧青城進入浴室,單單留她在外麵的原因——套話嘛,正是可以練練她的口才。

“姐,我是偷偷進來了,俺家裏沒什麽錢,俺娘得了癌症,俺爹又跟別的女人跑了,俺上學聽了人家說的,人家在這裏一夜就賺了一千塊,俺就心動了,來碰碰運氣。”

楊拂曉這個時候說的話,真的是十足了像是一個土包子,沒見過大世麵的,就真的是為了賺錢。

“哦,怪不得,帶我們的老板都是跟這邊的經理談過,我們才能挑著時候能進來的,你也真的是會挑時候,要是真的在以前嚴打的時候,把你關進局子裏十天半個月的都出不來。”

楊拂曉聽見了,自然裏麵的顧青城也就聽見了。

她又問:“那你看看俺成不成?能不能跟著恁家老板幹?”

“那我說了不算,你得親自去見我們老板,我們老板都是要驗貨的,不過我看你長得還算是標致,你脫了衣服給我瞧瞧。”

“為毛?”

“驗驗成色啊,我推薦你去俺老板那兒,也好知道你是什麽貨色。”

楊拂曉:“……”

那現在該怎麽辦?

脫?還是不脫?

要露陷了啊!

顧青城你還不出來!

這個職業小姐似乎是不打算跟楊拂曉這個“土包子”見識了,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小包藥,“你要不要來點?一會兒保證會很爽。”

楊拂曉一看就看出來這人手裏拿的是什麽藥,搖了搖頭。

她嚐到過一次那種藥的滋味,就絕對不想再來一次了,簡直是能讓貞潔烈女秒秒鍾變**,烈火焚身靠衝冷水澡,實在是難受的厲害。

職業小姐自己吃了一顆藥,順帶還在門邊找了個打火機,點了一盤看起來類似於蚊香的東西,楊拂曉聞著有點異香,感覺蠢蠢欲動。

她皺了皺眉,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什麽東西。

在體內湧動出一種陌生感覺的時候,就一把推開了這個女人,拿了桌上的一杯茶水,把那香給澆滅了。

“你幹嘛啊!神經病嗎?”

職業小姐尖叫了一聲:“很貴的啊!你賠麽?”

楊拂曉覺得自己真的是演不下去了,剛準備攤牌,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快開門!”

距離門比較近的楊拂曉微微愣了一下,“誰啊?”

這個女人也比較納悶,難道又來人了?快能湊成一桌麻將了。

楊拂曉左看看右看看,外麵敲門敲的十分急切,後來改成了撞門,她便趕忙過來開了門。

後麵的職業小姐一聲:“別開!”

話音還未落,楊拂曉腳步一頓。

門就從外麵一下子打開了,楊拂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從外麵衝進來的一道身影被壓在了牆上,側臉被猛地砸在牆麵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警察,掃黃!”

………………

這是楊拂曉來到上海之後,第三次進警察局。

嗬嗬,一個月之內。

而且,因為是在同一個片兒區,所以三次進的都是同一個警局,她進去的時候,一個值班的警察向上扶了扶眼鏡:“哎喲,又是你啊。”

楊拂曉扯了一下嘴角:“是的,又是我。”

她覺得,她一定是和這個國際大都市八字不相合,要不然就是和顧青城八字不對。

不過,這一次好歹一起進來的有顧青城。

顧青城從浴室裏被警察帶出來的時候隻圍了一條浴巾,楊拂曉倒是衣衫齊整,隻不過這個職業小姐就不一樣了,為了製造一種淩亂感,身上的衣服全都散亂著,麵色酡紅,明顯是藥效發了,而在床邊,還有混雜了催情劑的迷香。

這麽一來,人贓俱全。

警察臨時接到匿名報警電話,是不會事先調查這個房間裏的人是什麽背景的,所以,顧青城這個亞寰背後的隱形總裁,也就被抓了起來。

當方樹接到電話,給顧青城送了西裝外套過來的時候,亞寰酒店的總經理李傑也接到消息,深夜趕到了警察局來贖人了。

顧青城換了衣服從警局裏出來,在車旁邊站著等待的李傑急忙走上前去:“顧總,您真的是受驚了。”

托了顧青城的福,楊拂曉做完筆錄就直接給放了出來。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大半夜的這麽倒騰了兩圈,還真的是不好受。

李傑隻是來接顧青城的,不包括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楊拂曉,等顧青城上了車落座,就吩咐司機開車。

楊拂曉看著車子開動,就留了她一個人站在璀璨燈光中,身影拉的長長的。

算了,原本也就沒有指望顧青城能帶著她一起走。

李傑坐在前麵的副駕上,轉過頭來對顧青城說:“顧總,您看這一次讓您受……”

顧青城卻直接打斷了他:“停一下車。”

李傑不知道顧青城為什麽要讓停車,不過一直都聽說MSC幕後這位掌權者有著極硬的手腕,而且在轉商之前,背景相當複雜,受過很多專業的訓練。

“停車。”

前麵的司機還是聽李傑的,而不是顧青城的。

一邊的方樹從副駕裏看見李傑那一雙正在向後看的眼睛,斂下神色,這人要不是人精,就是傻子。

要不然,就是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可能性,這個李傑背後有後台。

顧青城鬆了鬆襯衫領口,從車上下來。

方樹便直接跟了下來。

後麵不遠處,楊拂曉站在路邊,看著車子開走卻又停了下來,當顧青城從車內下來的那一秒鍾,她的心怦然跳動了兩下。

楊拂曉勾了勾唇角:“你怎麽又下來了?”

“接你。”

顧青城看了楊拂曉兩秒鍾,伸手拂過她右臉上的浮灰,她呲了一下牙,有點疼。

估計是剛才右臉直接撞上牆了,結果淤青了。

顧青城臉上沒什麽表情,伸手拉過她的手,轉身向不遠處董哲的車走去,“走吧。”

楊拂曉這個時候倒是出奇的乖巧溫順了,跟著顧青城走。

向前走了兩步,顧青城對身後的方樹道:“取消明天的機票,明天讓李傑到分公司來找我。”

“是。”

楊拂曉側首看著顧青城的側臉,剛才心裏還是空落落的感覺,現在就好像又有東西重新填充滿了。

雖然還是一副酷酷的樣子。

楊拂曉揉了一下鼻子。

她現在已經不會把顧青城和許慕珩認錯了,最起碼,在確定顧青城臀部是不是有燒傷之前,都不會認錯了。

方樹轉身向李傑的車走過去,俯身在車窗:“李經理,有什麽事情明天早上再說,今夜太晚了,顧總需要休息。”

李傑從後視鏡已經看見顧青城拉著那個女孩子上了後麵一輛車,心裏已經是明了了,“好。”

………………

第二天早上,報紙上就出現了“亞寰”“賣/**”“掃黃”之類聯係在一起的字樣。

昨晚離開之前,顧青城並沒有交代給李傑讓他通知危機公關部,將這件事情的危害降低到最小。

而這個李傑,果然就沒有通知危機公關,直到第二天早上,報紙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這樣的新聞,亞寰的股份一開盤就跌了兩個點。

總裁辦公室內,顧青城坐在辦公桌後麵,神色諱莫不明,單手扣著桌麵,一隻手拿著一支香煙在手指中來回轉動,但是並沒有想要點燃的意思。

楊拂曉穿著職業裝立在後麵,覺得有點低氣壓,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心想著現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當引燃炸彈的導火索了,會被人罵死的。

一個碩大的辦公室內,隻有兩個人,顯得有點空。

辦公桌上,手機鈴聲劃破了辦公室內的靜寂。

顧青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通了電話。

“舅舅。”

楊拂曉眼皮跳了一下。

舅舅?

跟在顧青城身邊這一個多月,從來都沒有見過顧青城和家裏的任何人聯係過,身邊隻有一個方樹算是公司的最高秘書,一個董哲有點神出鬼沒,至於緹娜,貌似是很好的朋友,還有從緹娜口中聽的,有一個很好的朋友裴三,是在美國。

這是她第一次從顧青城口中聽到對親人的稱呼。

“嗯,我知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這周內就會回去,哦?是麽,好的,我抽個時間去接他。”

隻是簡單的兩句話,掛斷電話。

楊拂曉有點驚訝,從顧青城回話裏,她也能夠猜到顧青城的舅舅說的是什麽話,無外乎就是這一次網絡媒體上大肆渲染的酒店抓到的賣/**事件,關鍵其中的嫖客不是別人,還就是顧青城本人。

掛斷了電話,顧青城把手機放在桌麵上,揉了揉眉心,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想什麽事情,有些疲累。

隔了許久,顧青城出聲說:“你知道昨天晚上的匿名電話是誰打的麽?”

楊拂曉搖頭:“不知道。”

顧青城說:“是我。”

楊拂曉難掩臉上的驚詫表情。

“為什麽?”

辦公室門敲響了兩聲,門外傳來方樹的聲音:“李經理來了。”

顧青城豁然開目,抬頭看了佇立一邊的楊拂曉,“因為,我要滅鼠。”

說完,顧青城坐直身體,“進來。”

楊拂曉立即就收起臉上剛剛還帶著的驚異,有顧青城在前麵,就是底氣足一點。

滅鼠?

反正她也不怕老鼠。

但是,走進來的李傑卻是忐忑了。

他本以為昨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顧青城會出一點手段把消息壓下去的,所以就高枕無憂了,誰知道第二天會變成這樣,而且經過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繼續水漲船高。

“顧總,昨天晚上那件事情是我思慮不周,我檢討,還……”

“我要聽現在的進度。”

“現在……”李傑覺得自己後背冷汗冒出,說:“公關部正在做緊急處理……”

一句話都沒有說完,顧青城就把桌上的一個藍色文件夾向他砸了過來,李傑閉了閉眼睛,也沒敢往旁邊躲。

“做什麽緊急處理?你說不清楚,就找個能給我說清楚的人來。”

這是楊拂曉待在顧青城身邊的時候,第一次見他發怒,之前有過跟楊拂曉陰測測的時候,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卻從來都沒有真真正正的動過怒氣,現在他的頭上好像點燃了一座火山。

好可怕。

不過,在後來,楊拂曉才明白了,顧青城真正可怕的時候,並不是這種時候,還是陰森森地看著你,卻能動動手腕就能然你屍骨無存,而能真正喊出來怒出來的,都不是進入心裏的,隻是浮於表麵。

李傑叫了公關部的經理風馮莉莉過來,馮莉莉走進來,將手中的計劃表雙手放在顧青城的桌上,“想要澄清這件事情,必須首先開新聞發布會,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延誤了最好的時機,所以這件事情必須馬上著手去辦。”

顧青城抬眸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個麵色蒼白的年輕女人,擺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發布會上,顧總您是MSC的總裁,必定是要上去說,還有這件事情牽連到的楊小姐,還是希望楊小姐也可以上去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楊拂曉正在盯著站在公關經理後麵的李傑嚇的快要暈厥的樣子,自然是沒有聽見馮莉莉的話。

顧青城抬手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掃落在地上,楊拂曉才嚇了一跳,急忙蹲下身把文件撿起來。

公關部經理看的出來楊拂曉剛才沒有注意聽,便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楊拂曉撿文件的手頓了一下,心裏慌了一下。

她並不是害怕在公共場合講話,隻不過一開新聞發布會,媒體記者必定會知道,那一連串的問題怎麽解釋,為什麽她深夜會在顧青城的房間裏?她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沈家三少的未婚妻,無疑就又是被扣上一頂**的帽子。

顧青城對馮莉莉說:“就我上去說就行,她不用。你去籌備吧,現在就發消息出去,下午兩點召開新聞發布會。”

馮莉莉明顯是一愣,沒有想到時間會這麽緊。

但是,現在也必須是爭分奪秒了。

“是。”

等到李傑和馮莉莉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馮莉莉忽然又轉過身來,“顧總,我計劃書忘了拿。”

就在馮莉莉轉身進來,重新走到桌邊拿計劃書的同時,李傑已經走出辦公室。

她站在辦公室中,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抬起頭道:“顧總,其實我還有話說。”

“嗯。”

馮莉莉的目光落在仍舊在辦公室內的楊拂曉和方樹兩人臉上,明顯是想要與顧青城單獨談。

顧青城說:“你盡管說,她們不會向外說。”

馮莉莉在心裏舒了一口氣,說:“之前是公司內部有人故意放水,收了人家的錢,所以,每個星期都有比較分散的幾天進來一些職業三陪,沒有人查,就算是客房部的人看到了也會當成沒看見。”

這個情況,昨天楊拂曉在和那個職業小姐談了幾句話,已經猜想到了。

顧青城問:“你見到過?”

馮莉莉點頭。

她說:“是李經理手下的首席秘書,行政處的高邦。至於說這個事情是不是李經理授意的,我不知道。”

顧青城雙肘支撐在桌麵上,看向馮莉莉的目光淡淡:“我不可能憑借你的主觀臆斷就相信你現在所說的話。”

“不!我不是主觀臆斷!我是看到過的,”馮莉莉說,“因為公司裏李傑經理並不是經常在公司,在財政批款上,一直是首席助理高邦在簽單,之前有一次是批發在酒店內盆栽種植,我當時是聽到了財務部的同事在小聲議論,說兩天就走了不少賬,但是在盆栽那邊卻出現了問題,後來還是換用的另外一個種植園的盆栽,我就是從這件事情開始查的。”

馮莉莉的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十分安靜。

隨後,顧青城揚了揚手,讓馮莉莉先下去去準備新聞發布會,馮莉莉出去之後,顧青城對方樹說:“方秘書,你去查一下馮莉莉說的這幾個人。”

方樹說:“好,我馬上就去辦。”

“我給你兩個小時,今天中午十二點鍾之前,給我把資料送過來。”

方樹的腳步一頓,再開口就已經帶上了幾分急切:“是。”

看著方樹離開辦公室,楊拂曉都為這件事情捏了一把汗。

新聞發布會的時間是下午兩點,而現在隻給方樹兩個小時去查,時間來的及麽?

要從公關部經理馮莉莉開始查,查到李傑,以及李傑的首席秘書高邦和財務部經理之間賬目的調查,還有職業三陪混進來卻視而不見的客房部,其中肯定還要問到其餘相關人員,就比如說從馮莉莉口中說的那一次盆栽采購的事情,就必定是要涉及到花卉市場種植園。

這樣兩個小時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顧青城撐著手臂,微微轉臉看楊拂曉臉上瞬息萬變的變化,問:“你覺得不大可能,是麽?”

楊拂曉點頭:“是,時間太緊了,就算可以調查出來,真實性也有待考證。”

“我也覺得不可能。”

“啊?”楊拂曉說,“那你還給方樹規定是兩個小時?”

顧青城忽然拉了一下楊拂曉,楊拂曉猛地向後一拉,重心不大穩,向後一退,膝彎撞在顧青城腿上,就坐在了他腿上。

楊拂曉:“!!!”

“因為,如果不逼一逼,就永遠不知道你能做到哪一種程度,就像是你自己,如果不逼一逼,你肯定不會學會遊泳。”

楊拂曉翻了個白眼。

那一次的嗆水經曆,真的是讓她永生難忘。

顧青城說,“如果你想要做管理的話,這一點很重要,不過也要有的放矢,就比如說,我現在如果把這件事情交給李傑去做,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顧青城說話的時候,呼吸就拂在楊拂曉的耳側,她一邊和顧青城困住她的雙臂掙紮著做鬥爭,一邊抓住顧青城口中的關鍵字眼:“李經理麽?”

“他的這個經理的名頭就是用錢砸出來的,其實什麽都不懂,馮莉莉很有心計,包括他手底下的首席秘書高邦,在這樣一個廢材手底下做事,有兩條出路,要不然就是庸庸碌碌平平凡凡,要不然就自己闖出自己的發財之路,隻不過馮莉莉和高邦選了不同的兩種捷徑。”

楊拂曉明白了一些頭緒,皺了皺眉:“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猜的。”

切,誰信?肯定是事先已經調查過的,現在要讓這個馮莉莉捅出來這件事情當大頭鬼。

楊拂曉繼續再顧青城身上來回晃著掙紮,結果就發現在自己的臀部靠上的位置,逐漸戳著逐漸硬實發燙的某物。

顧青城將楊拂曉向後緊緊的摟了一下:“還動不動了?”

楊拂曉趕忙搖頭:“不動了。”

顧青城的側臉貼著楊拂曉的肩膀的位置,眯了眯眼睛,“就讓我抱一會兒,我很累。”

這句話說的都不像是顧青城了。

楊拂曉:“……”

她低下頭,可以看見顧青城的頭頂,頭發有些淩亂,是剛剛自己在一邊給掙紮著揉的,在臉龐上折射下來光芒,遮住了半邊側臉。

也許顧青城真的是很累?

楊拂曉索性就不動了,任由他就這麽抱著,用肩膀給他一個支撐,還能把他當成許慕珩多看一會兒。

如果不是用那種冷漠的目光看人,其實顧青城和許慕珩真的挺像的,偶爾嘴角會有壞笑,還特別擅長用武力解決問題。

好像心裏已經有點喜歡他了吧,就算不是許慕珩。

她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手機鈴聲響起。

這一次不是顧青城的,換成了是楊拂曉的手機鈴聲。

顧青城睜開眼睛,扶著楊拂曉的腰讓她站起來,轉過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楊拂曉看著手機屏幕上“沈嘉攸”的名字,一拍腦門。

對了,昨天晚上說了兩人要見麵的!還

特別給人家發了地址過去,不會現在在酒店下麵的咖啡廳裏吧?

隻不過手機裏並沒有沈嘉攸的未接來電。

等到顧青城一進洗手間,楊拂曉就接通了電話。

“沈少,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發生了點兒急事兒,就沒有在咖啡廳裏等,抱歉啊。”

“什麽咖啡廳?”

楊拂曉:“……”

“我就是想要給你說一下,因為公司這邊出了事情,所以這兩天會比較忙,我們能不能再約個時間?”

“好的!”楊拂曉心想應該是短信沒有發出去,或者是被移動給吞了,總之沈嘉攸沒有看到地址就好,“我的航班改到後天了,這兩天我都有時間的。”

沈少說:“那今晚,我再打電話約你?”

“好。”

跟沈嘉攸說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楊拂曉收了線,開始想今晚要怎麽向沈嘉攸開口退婚的事情了,她覺得沈嘉攸應該比較好說話,最起碼錢還了的話,一切就還留有餘地。

在辦公室的浴室內,並不是太隔音,顧青城靠著洗手間的門抽了一支煙,聽見外麵楊拂曉已經掛斷了電話,向上勾了勾唇角,抬手用手臂擋住了額頭上方燈罩邊緣露下來的光。

許慕珩,你要有情敵了。

………………

臨近中午,顧青城帶著楊拂曉去了一趟馮莉莉口中所說的那個種植園。

種植園外麵停著一輛很大的貨運車,一個推車推下來,上麵是一株株樹苗,正在經由搬運工的手,放在貨運車上。

一邊有一個老伯正在和一個老板模樣的人說有關於種植楊樹樹苗的注意事項,如何挖土深埋才不免讓樹苗枯死。

楊拂曉走上前去問:“老伯,我們想要滴水觀音的觀賞盆景,您這裏有麽?”

老伯轉過身,看見兩人都穿的是職業裝,應該是想要進貨的,便問:“有。”

楊拂曉笑了一下:“可以讓我們去看看麽?”

老伯帶著兩人經過開放的場地,兩邊有特別大的溫室,是從熱帶運送過來的一些珍稀花卉植物,因為外界溫度達不到,便運送到裏麵去。

進入場館式的培育地,可以看見裏麵各種盆栽,滴水觀音是一些公司企業乃至於事業單位經常運送的一種觀賞性盆栽,有幾百盆已經移栽進了白色的瓷盆中,整齊地在地上擺放著。

楊拂曉蹲下來看這種盆栽,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大伯,這個批發是要多少錢?”

“你們要多少?”

顧青城攬著楊拂曉的腰肢後退一步,伸出手指比了一個數字。

老伯也有些驚訝,一看這是一筆大數目,和之前亞寰酒店訂購的那一批滴水觀音是一樣的數目,便開出了一樣的價格。

“這個價格……”

顧青城搖了搖頭,拉著楊拂曉轉身就要走。

老伯說:“這個價格已經是最低了,實在是不能再低了,你們知道亞寰連鎖酒店吧,之前就是在我們的種植園進購的,也是這個價格。”

顧青城挑了一下眉:“亞寰麽?他們好像是在前麵的玉太種植園訂的吧?”

“剛開始是,”老伯說,“後來聽說那個種植園和負責人有點矛盾,就轉到我們這裏定了。”

最終,楊拂曉記下來這位老伯的電話,說:“我們會有專人來給您這邊談。”

接下來,顧青城和楊拂曉就又去了玉太種植園。

比較偏遠,已經從郊外到了鄉鎮區域,有些塵土飛揚。

種植園看起來並沒有剛才的種植園規模大,也不如剛才種植園看起來齊整,有些雜亂。

進來之後,隻有一個拿著一個皮管子接了水龍頭正在澆樹的小哥,楊拂曉走過去,這人也是愛理不理的,“幹嘛啊?要想買樹苗進去跟經理談去。”

“不是,我們是亞寰的員工,想要來問一下,上一次定的那一批滴水觀音,可以運走了麽?”

楊拂曉覺得現在自己這種睜著眼說假話的本事也真的是提高了一個等級。

小哥眯了一下眼睛:“你們是亞寰的人?”

楊拂曉點了點頭。

小哥兒皮笑肉不笑:“都是一群無良商人!都已經為你們裝盆拉車了,結果又撤回了資金說不要了!你他媽的懂不懂什麽叫做誠信啊!幾千盆栽你們說不要就不要了,轉手就把錢投在了別的地方!無恥!你知道我們因為那一批滴水觀音虧損了多少錢麽?”

怎麽好端端的就罵起人來了。

“大哥,您有話好好說,我們倆是剛來的,還太明白,興許是覺得那一家種植園給的價錢更低更實惠……”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百以內的數字看不懂啊!我們家玉太絕對是價格給的最公道的!”

楊拂曉微微蹙眉,向前一步剛想要繼續說話,結果這個小哥直接轉身,用手中的水管子向楊拂曉噴過來。

身後顧青城眼疾手快向旁邊拉了她一把,將她護在身後。

“滾!你們現在都給我滾出去!”

楊拂曉從顧青城後麵伸過腦袋來,顧青城直接拉過她,把她腦袋按回去,一句話沒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幹嘛不說清楚啊!”

“你想被噴水麽?”

楊拂曉:“當然不想了,但是這件事情不還沒完麽?現在這個種植園也虧了那麽多錢,財政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個大窟窿,結果盆栽還沒有拉回去,這些錢到底是進了誰的口袋?”

顧青城頓了頓腳步,轉過來看了一眼楊拂曉,“你說呢?”

“我……”

楊拂曉開口剛說了一個字,身後的高壓水柱直接向她噴了過來,當然,顧青城也沒能幸免,整個人通透了。

顧青城的頭發全都貼在頭皮上,“還有話沒了?”

楊拂曉抹了一把臉,把被水流衝擊下來的頭發重新撥上去,吐了一口水,“沒了,我乖乖走。”

從亞寰出來的時候是西裝革履光鮮亮麗的。

結果,回去的時候,就成了兩隻落湯雞。

再加上塵土飛揚,看起來都有點慘。

楊拂曉擠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竟然都能捏出水來。

董哲為後車座的兩位已經準備了幹燥的毛巾,直接開車到分公司的後門上去,去了顧青城的辦公室,兩個人就輪流先去洗了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在出來之前,顧青城已經交財務部經理把這個季度的賬目送過來,就特別查了馮莉莉口中的這個來種植園進購盆栽的事情。

在財務上,由高邦代開的發票是五十萬,但是如果按照這個老伯口中的價格,那麽就隻需要不到二十萬拿到手。

那麽,這件事情就不僅僅牽扯到行政辦的首席秘書高邦,還有後勤部負責采辦物品的主任。

這算是意外查到了一條線,還有一條線就是秘書高邦對於酒店出入情色人員的收受賄賂,以及客房部經理的視而不見……

這真的是一條很長的鏈,怪不得之前顧青城會說出“滅鼠”兩個字,也實在是太過於猖狂了,中飽私囊簡直猖狂,也是上麵沒有一個有力的領導人的緣故。

楊拂曉正在吹頭發,濕漉漉的頭發在指尖劃過,腦子裏已經把這些人織就了一個關係網絡,想事情一時間想的有點入神。

顧青城順手揉了一下楊拂曉的發心:“明白了?”

楊拂曉點頭:“明白了。”

隻不過,還有一點不明白。

“那你為什麽到現在臨走了才抖露出來這件事情呢?不是要剛到就整頓本公司的事務麽?”

顧青城問:“那你告訴我,哪一件事情利益大?”

這根本就不用考慮,肯定是和方達之間的合作利益大,整頓內部事務,內部高層管理人員重新分配,要損失的是財力和物力,還需要時間適應,長遠看來可能回帶來利益,但是想要立竿見影的得到好處,還是前者。

“但是,之前不是有過一種說法麽,攘外必先安內,內部都亂糟糟的,還怎麽和外麵談合作?”

“這句話是誰說的?”

顧青城抬手端起手邊茶杯,裏麵的水已經見了底,這一次也沒有叫秘書來倒水,而是自己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轉過身來,看著楊拂曉靠著辦公桌垂眸的模樣,說:“是蔣介石說的,但是最後的結果呢?”

不用顧青城說,楊拂曉這一次也是懂了。

………………

下午兩點,發布會現場。

報紙媒體記者都已經通知到了,在亞寰酒店的大廳裏,一時間人滿為患。

楊拂曉並沒有出現在公共視野中,她向顧青城請求不出席,而顧青城竟然不問緣由就同意了。

她在樓上,通過攝像頭,在電腦上看發布會的直播。

還有十分鍾。

在電腦屏幕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緩緩駛過,在酒店門口停下,有保安過來開了門,顧青城穿著一身挺括的西服從裏麵走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隻不過,楊拂曉可以發現,他的笑並沒有到達眼底,都隻是浮於表麵的。

這是顧青城和許慕珩最大的不同。

許慕珩倘若是笑了,那就絕對是笑了,生氣了就絕對是生氣了,要像是一個大男孩似的需要人哄的。

可是顧青城不同,楊拂曉都沒有見過他眼底有過笑意的。

屏幕上,一個個記者手中的話筒都快要戳到了人家的下巴上,一個個恨不得舉到天上,楊拂曉忍不住就皺了皺眉。

“顧總,聽說秦笙小姐要訂婚了,您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顧總您最近身邊一直都沒有換過女伴,請問您是不是定下來了?”

楊拂曉抽了抽嘴角。

你們一個個可以敬業一點嗎?能不能不要時時刻刻有著一顆八卦的心好麽?

楊拂曉以為顧青城不會回答這些愚蠢的娛記的問題的,結果沒想到,顧青城倒是慢條斯理的反問了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的私生活很混亂了?”

娛記手抖了抖,手中話筒差點摔了,“不是!就是想要問你現在收斂了的原因的是什麽?”

這句話問的還不如不問,真的是一個很不稱職的記者,估計明天就會被炒魷魚了。

但是,顧青城卻回答了一句:“腎不好。”

楊拂曉正在喝水,結果一聽這三個字,口中的水就一口氣全都噴到電腦屏幕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