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就明天吧,民政局門口,八點二十,別遲到,聽說人挺多的,還得排隊。”

“嗯。”

“要帶離婚協議書,結婚證,身份證。”

“我知道。”

她沉默了很久,艱難地開口,“那你明天辦完以後,有空嗎?”

“什麽事?”他聽得出她的哭腔。

她的聲音卻恢複成往常對他的軟膩,“想和你上床啊……”

“好。”

隻一個字,就能莫名其妙地撥動她心跳。

她掛掉電話,陷在坐標的綠色絲絨沙發裏,哭得肩抖。

“你是要和他離婚還是什麽的,怎麽哭成這德行?”遙若蕾仍是沒心沒肺的樣。

遙若蕾坐到她對麵,叢琳坐到她旁邊。

叢琳拿出紙巾給她抹了眼淚,“先去吃飯,卿葦在飯店等著咱仨呢。”

三個人離開坐標,去了火鍋店。

“都別問,聽我說。我明天和他離婚,然後就去旅遊,我也不知道去哪。這地方一兩年之內估計我都不想回來了。手機什麽的我都不帶,想聯係我就發郵件吧,我定期看看,可能隻看不回。如果有誰問起我,我知道可能性有點小,一個字兒都別說。如果你們哪個就在這段時間結婚了,那禮錢就得以後給。這次我可讓你們知道我走了,都別怪我了啊。別太想我,想我我也不回來,也別找我,找也找不著。”

“美得你,還找你,我們撐著沒事幹。”遙若蕾沒好氣地說。

卿葦卻是紅了眼眶,吸吸鼻子,“那今天就最後一麵了,然後你就回深山老林隱居了?”

“差不多。”

叢琳遞給卿葦一張紙,“哭什麽哭,”衝著清成阡喊,“不就是離個婚麽,你爸媽你都不管了?鋼琴你也不彈了?既然陳楓然對你來說還這麽重要,幹脆就別離了,懷個孕什麽的。”

“要我主動一輩子?最重要的,他不會同意。一輩子長著呢,有些事有的是時間做。”

她之前覺得鋼琴和陳楓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親情什麽的,從小她就沒感受多少,真的沒他重要。然而一個瀟灑的女人永遠不會把愛情放在第一位,所以她覺得鋼琴比陳楓然更重要的東西。可是這些天,她一想到要和他離婚,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她這兩年太依賴他,好像沒了他就活不下去一樣。

她隻是想出去走走,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讓自己知道沒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遙若蕾,你要是還喜歡我哥就趕緊的,他馬上就要回瑞士了。不過還是別較這個真了,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麽做他都不喜歡。”

三個人都很沉默。

四個人從酒吧裏出來已是深夜。雖是夏天,仍是覺得有些冷。

“記得那年高考完,咱仨也是在這兒玩到這麽晚,喝了特別多。”

“那會兒還說要把清成阡喊來,結果咱仨就扯著嗓子在大馬路上喊她名字。”

“現在再也不敢這麽丟人現眼了。”

終於走到路口,她和三個人一一擁抱。

“不會不回來的。”

轉身走向出租車,高跟鞋的聲音很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