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家
終於是熬到了下課。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清成阡才沒被那些閑七雜八的事纏得出不了校門。
陳楓然和她肩並肩走出校門。
看見他倆的人雖然沒說什麽，但也看得出來那是強裝鎮定，好像隻要遠他們幾步就會張牙舞爪指著他們倆然後聲情並茂地發表自己的感想一樣。
陳楓然沒覺得不合適，他畢竟是在美利堅合眾國這種戀愛自由的國家呆了快17年的人。清成阡見他沒意見，也就安靜地走在他旁邊。
清成阡一出校門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銀灰色的車，那不是她爸的車麽。
“別看了，就那輛。”
陳楓然走在清成阡前麵，幫她開了後車門。
“這不都是司機幹的事嗎。”清成阡坐進車裏。
陳楓然坐在副駕駛的位上，“那你是想讓我爸給你開車門？”
他剛才還納悶怎麽他爸接他來了。
“叔叔好。”
清成阡通過後視鏡看見一個男人，陳楓然他爸。她才發現陳楓然和他爸長得有七分像。可這位父親有著成熟男人的魅力，透著一種有閱曆的淡然。
陳楓然加上他爸，估計能吸引各個年齡段的女人。
“你好。今天司機請假，我也沒什麽事就接你們來了。你可比程臻說的還漂亮。”
“謝謝叔叔。”
“聽程臻說你是清鑫的孩子？”
“嗯，是。”
“我和你爸可是四年的大學同學。就是後來他去了瑞士我去了美國，這些年就沒怎麽聯係。回來跟你爸說說，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們倆好好聊聊。”
“行，回來一定轉告他。”
陳邸。
車開進這個小區的時候，清成阡才知道巧合是什麽。
沒商量的情況下買同一輛車，買同一個小區的房子。
“阡阡！”
清成阡剛一進門就被程臻抱了個滿懷，清成阡也伸出兩隻胳膊回抱著。
鬆開懷抱，程臻又雙手捧著她的臉，“幾年不見啊，比之前更漂亮了，都成大姑娘了啊。”
清成阡笑笑，“那也比不上你啊程老師，前幾天我還在電視上看見你的采訪呢，世界著名的鋼琴家。”
“你快把她放開吧，她都被你嚇著了。”陳楓然坐在沙發上看著清成阡，以不歡迎的姿態。
怎麽能這麽對你未來的媳婦呢。程臻忿忿。
“是叫清成阡吧，我以後也叫你阡阡了。我是陳楓然的媽媽。”
陳楓然的好皮膚一定是遺傳這個眼前女人的，高貴優雅不失親善，眼裏有濃濃的笑意。
“您好。”清成阡禮貌地問好。
“看這眼睛，多有靈氣。陳楓然，你帶著阡阡參觀一下咱們家。”
清成阡越來越覺得這是結婚前見父母的環節。
陳楓然懶懶地站起來，抓著清成阡的胳膊上樓。
清成阡向身後這些笑顏如花的長輩們點了點頭，任陳楓然拉著她走了。
“一會兒下來吃飯啊。”陳母還不忘叮囑一句。
陳楓然鬆開她胳膊，“你是想看看我家還是去我房間？”
清成阡一笑，“你房間。”
這房子沒什麽好看的，房型和她家一樣，很多臥室，很多衛生間，裝修風格也沒什麽不一樣。可是，為什麽他家這麽溫馨，而她家就這麽冷清呢。
陳楓然和她一樣，選了一間很大的朝陽的房間當自己的臥室，有整整一麵的窗戶。整個屋子被一節樓梯分成了兩個區域，鋪著深色實木地板。樓梯上麵放著一張很大的床，藍白線條相間的靠墊，灰白格的被子，上麵還放著一條乳白色羊毛毯。黑色的家具，深藍色的背景牆。
樓梯下對著窗戶放著一套乳白色的轉角沙發，茶幾上擱了基本雜誌。背景牆依然是深藍色，上麵掛了兩幅抽象畫。如果沒有落地窗下的綠色盆栽，她清成阡就要被房間的顏色噎死了。
很簡約，很有陳楓然的風格。
夕陽的餘光碎碎地落在屋子裏。
陳楓然坐在沙發上，清成阡隨他坐下。
兩個人好像跨越了幾十年的時間，來到了他們彼此依靠的垂暮之年。
“真好。”睜開眼就能看見他的感覺，真好。
“嗯。”陳楓然淡淡應道。
“你回國多長時間了？”
“兩個多月吧。”
清成阡拿起陳楓然的左手，和她的右手相比。
“我記得原來，你的手和我的手一樣大。”現在，他的手要比她的大好多。
那時候他們的手在空中十指相對，心心相印。隻是不知道，從十指相對到十指相扣，是段多長的距離。
“就是個手，是不是？不過你還什麽都記得。”陳楓然把手收回來。他以為，他早就把這些忘幹淨了。
她奇怪他為什麽說出這麽不相關的話。“那當然。”她怕她忘了以後，就沒人再記得了。
在這種陷入回憶的浪漫環境裏，陳媽媽顯然進來的很不是時候。
“兩個人怎麽不說話啊。來來，先下去吃飯，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隨隨便便弄了點。”
“做了一桌子，那是隨便弄點麽。”陳楓然站起來，自己先下了樓。
“別聽他瞎說。你不知道吧，陳楓然做飯特別的好吃。”
清成阡覺得他媽好像在獻寶一樣。
他做飯特別好吃。真難過，她一個女生連火都不會開。
這真是一頓冗長的晚餐，吃了兩個多小時。
吃完飯所有人都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可清成阡沒有那麽多時間用來耽誤。看了看表，8.50。
“叔叔阿姨程老師，有點晚了，我還得回去寫作業呢。今天就聊到這吧，回來有時間一定繼續。今天的飯真的特別好吃。”清成阡起身要走。
“喜歡吃回來阿姨還給你做。都這麽晚了，讓程臻開車送你回家吧。”陳媽媽真是喜歡死程臻給她推薦的這個小兒媳婦了。
“嗯不用，我家也在這個小區。走幾步就到了，不麻煩程老師了。”
“這麽巧，那真好。跟我們不用這麽客氣，”程臻笑了，“讓陳楓然送送你吧，大晚上的怎麽也是不安全。”
“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讓陳楓然送她回家，她也想啊，但是表麵功夫一定要做足。
“一個小姑娘家自己回去肯定不安全，陳楓然，你送送她。”陳父發話就是有用。
“你反正也一個人住，以後就到阿姨這吃飯吧。”
清成阡一邊微笑一邊點頭，這才明白什麽叫盛情難卻。
關上門，一片清心的安靜。
她走在前，他走在後。
讓她尷尬的無言。
她看著他們的影子重重疊疊，分分合合。
五分鍾的路程，隻短不長。
“我到了，謝謝。”
“不用。”
她關上門，逃跑似的跑到自己的房間，疲憊地撞在**。
好客的陳爸爸，熱情的陳媽媽，長不大的程老師，她愛的陳楓然。
清成阡才猛然覺得，原來自己已經離家這個地方，很遠了。
她閉上眼睛，是和睜開眼睛時候的一模一樣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