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心棠拿著那份檢驗單,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沒多久的時間了,她依稀還記得黃韻雪說過,讓她裝病,那溫楚就會離開白瑾瑾,所以她就照做了,可是……這一切不都應該是假的嗎?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真的?

黃心棠眼前一黑,猛地就跌在了地麵上。

白瑾瑾看到黃心棠暈倒,本來應該是不想多說,可是見行人熙熙攘攘的,她便張口說道:“阿楚……黃心棠在那邊,暈倒了。”

溫楚一聽,微微轉頭看了看,果真看見黃心棠暈倒在地,他立刻將車停靠到一旁,看著白瑾瑾:“我能去救她嗎?”

“你怎麽問我這個問題,要不要救不是你的想法嗎?”

溫楚笑了笑:“現在,我應該全權聽老婆的話。”

白瑾瑾不禁小臉緋紅,喃喃說道:“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會說話。”

溫楚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看得她很不好意思,趕緊說道:“你去看看吧。”

溫楚點了點頭,隨即開了門,走下車,走到了黃心棠的身邊時,才發現她確實暈倒了,他將她抱了起來,卻發現她手裏的檢驗單,拿起一看,不由得皺起眉頭……

回到車裏的時候,溫楚把黃心棠放到了後座,白瑾瑾看著她臉色蒼白,問道:“怎麽回事?”

溫楚把檢驗單給了白瑾瑾,白瑾瑾一看:“胃癌晚期?”

溫楚沉重的點了點頭:“以前我跟她出國,也就是為了這件事,沒想到,這病擴散得那麽快,她應該沒有多少日子了。”

聽著溫楚的話,白瑾瑾的心有種悶悶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看起來那麽健康的人,說走就走了,生命竟然如此無常。

“那你想怎麽樣?”白瑾瑾看著溫楚:“你是不是想為她做些什麽?”

溫楚歎息一聲,開著車:“說實話,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是她病的太重,而且期間也不配合治療,在國外的時候,很少吃藥,傭人都跟我說她把藥給倒了,我不是很明白她的用意,興許,她隻是想這樣告訴自己並沒有生病。”

車朝著前方開去,一路開到了黃家,溫楚把黃心棠送了進去後,也把檢驗單給了黃父黃母。

黃父黃母一看那檢驗單,黃母一下子就癱瘓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來,黃父也是臉色蒼白,拿著那張檢驗單渾身不斷的發抖著。

溫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黃心棠怎麽說也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隻能說道:“如果還有我能幫上的,你們盡管說,我能做,一定會做到。”

說完,溫楚便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來,坐在車裏的白瑾瑾隱約聽到了屋子裏傳來黃父黃母的哭喊聲。

親人分離,大概是誰都不想看見的事情吧,可是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溫楚坐上車後,臉色有些凝重,白瑾瑾看著他說道:“是不是很難受?”

溫楚點了點頭,靠在位置上長歎:“確實很難受。”說完,又意識到了什麽,看著白瑾瑾:“我隻是感慨而已,並不是……”

“我懂,你別一驚一乍的。”白瑾瑾微微一笑,握住了溫楚的手,輕輕說:“回家吧,我累了。”

……

黃心棠的病,很快就到了最後的日子了,尤其在後麵的日子裏,情況急轉直下,黃母幾日熬成了白發,得知黃心棠已經快不行了,溫楚和白瑾瑾特別趕到了醫院來。

醫院裏,聚集了黃家所有的親戚,而看到白瑾瑾和溫楚的身影,黃父老淚縱橫,隻說了一句:“溫楚,心棠要見你最後一麵。”

氣氛,很沉重,溫楚看了看白瑾瑾,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她微微點了點頭,溫楚這才走到病床前。

黃心棠臉色蠟黃,體重竟然隻剩下了四十公斤,骨瘦如柴,她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直勾勾的看著溫楚,偌大的眼眶淚水漣漣。

溫楚皺起眉頭,握住了她的手:“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黃心棠像是憋足了所有的力氣,但聲音依舊細弱蚊蠅,溫楚微微低下頭,卻聽到她說道:“阿楚……我……我……真的……很……愛你……你有沒有厭惡我?”

溫楚看著她的麵容,心情無比沉重,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心裏記著的黃心棠,永遠是當初那個天真善良的黃心棠。”

聽到這話,黃心棠的唇角慢慢露出來的笑意,喃喃說道:“我……我……記著的阿楚……也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跟我窩在……出租屋的……阿楚……”

說完這話,黃心棠臉上的笑意仿佛永遠定格。

她死了,很安詳的走了,黃父黃母哭成了淚人。

走出醫院的時候,溫楚的心情還是無比的沉重,白瑾瑾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絲溫暖和力量。

溫楚長歎一聲,仰望著天空。

“很難過嗎?”

“嗯。”溫楚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真的挺懷念以前的那段時光,你別誤會,隻是懷念那溫柔的歲月。”

“我懂。”白瑾瑾笑了笑:“剛才爺爺給你打電話了,我接了。”

溫楚一聽,愣住……自從他給了那份股權轉讓書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廈棠,但是溫茂祥一直都在給溫楚打電話,勸他回來,說股權轉讓書他不要,廈棠他和溫鳴根本經營不來,可溫楚是鐵了心要把廈棠讓出去,好換個清靜,所以一直都沒有接溫茂祥的電話,倒沒想到,白瑾瑾給接了。

“那,爺爺說了什麽?”

“他讓我們回去吃飯,說今天中秋節。”

溫楚愣住,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什麽鴻門宴?爺爺以前可是連溫家的大門都不讓進的,怎麽會讓他回去吃飯?

看著溫楚沉默的樣子,白瑾瑾笑著說道:“既然是爺爺叫,那就回去吧,管他是不是鴻門宴。”

“可是……”

“別可是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還沒我果斷。”

溫楚一聽,不由得笑了起來,捏了捏白瑾瑾的鼻子:“我這是怕你受傷,爺爺萬一又想了什麽辦法對付你……”

“行了,別說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白瑾瑾拉著溫楚上車,其實,剛才在電話裏,溫茂祥一改常態,鬆了口,聽到對方是白瑾瑾的聲音,竟然也沒生氣,而是說了一句:“你讓……小楚回來吧,我說的話,他不肯聽了,你說的,他肯定聽,就算我這個做爺爺的求求你了。”

溫楚拗不過白瑾瑾,隻能開著車去了溫家,但是又怕溫茂祥會對白瑾瑾做什麽,所以也做了準備。

車開到溫家的時候,溫家大門正開著,白瑾瑾和溫楚走下車,一並走進大廳,卻發現大廳的飯桌上正擺著豐富的菜肴。

而此時,溫鳴吊兒郎當的從樓上走了下來,一看見溫楚的身影,便劍拔弩張的指著他:“你來幹什麽,掃把星,滾出去。”

“溫鳴!”身後,突然傳來了嚴厲的聲音。

溫鳴回頭看去,便看見了溫茂祥的身影,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爺爺。”

“小楚是

我叫回來的,什麽掃把星,是你弟弟!”

溫鳴一聽到這話,當場愣住,何止是溫鳴,就連白瑾瑾和溫楚也愣住了……

溫茂祥居然說……小楚?還說是溫鳴的弟弟?難道……他……他竟然承認了溫楚?

看著溫楚訝異的表情,溫茂祥走到他的跟前,爺孫倆對望,卻實在也說不出什麽,溫茂祥緩緩移開目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吃飯吧,今天中秋節,一家人團聚的日子。”

一家人……溫楚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實在難以言喻心中的情緒,總覺得有太多太多說不出的感覺,即是開心,又是訝異。

可見溫茂祥走到了飯桌前,卻見溫楚沒跟上來,又說了一句:“把瑾瑾也帶過來,別愣著了,菜都涼了。”

溫楚這才緩過神來,牽著白瑾瑾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飯桌前。

這個溫家的飯桌,十幾年了……他都沒碰過……

溫鳴有些不依不饒的瞪著溫楚,溫茂祥狠狠的說了一句:“溫鳴,你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溫鳴咽了咽口水,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溫茂祥從飯桌上夾起一顆湯圓放到溫楚的懷中,說道:“以前你小時候,最愛吃這湯圓。”

溫楚手一抖,將那湯圓給舀起來,放到嘴裏輕輕一咬,陷汁便流了出來,他點了點頭:“嗯,跟小時候的一樣。”

溫茂祥聽到這話,唇角微微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來來來,都吃,都吃,今天中秋節,一定要吃的開開心心。”

說著,他也給白瑾瑾夾了一顆湯圓:“你也嚐嚐。”

白瑾瑾一愣,笑了笑,將湯圓放到嘴裏。

那是第一次,白瑾瑾看到溫楚紅了眼眶,雖然他一直在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她看得出來,他很開心,也很難過……雖然她並不知道,頑固的溫茂祥,為何一下子就想開了,或許……是溫楚的自覺離開,讓溫茂祥意識到了什麽。

但好在,一切都是圓滿的……

七個月後。

市立醫院裏,產房裏傳來了陣陣的叫喊聲,走廊外,溫楚、溫茂祥焦急的在走動著,而溫鳴則吊兒郎當的靠在牆上,說道:“急什麽急什麽,總會出來的。”

“你這小子,就不知道說點好話。”

溫語拍了拍溫鳴的頭:“要是瑾瑾有什麽事,肯定拿你是問。”

“怎麽就怪我了……”溫鳴撇了撇嘴:“姐,你怎麽那麽偏心啊……”

話音剛落下,產房裏就傳來了嬰兒的哭聲,溫楚眼前一亮,見門開了,他便立刻衝了進去,也不管那血腥味重不重。

衝到床前,看到了臉色蒼白的白瑾瑾,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小瑾,你怎麽樣。”

白瑾瑾虛弱的睜開雙眼,氣若遊絲:“我……沒事……我給你生了個女兒……”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溫楚擔心了一個下午,天知道他哪裏管得了那孩子的死活,心裏隻想著白瑾瑾在裏麵受苦,見她沒事,這才想起了孩子這回事,剛一轉身,護士便把一個裹好的嬰兒送到溫楚的麵前,說道:“恭喜先生太太,母女平安。”

……

溫楚並沒有回廈棠工作,而是帶著白瑾瑾去了國外,曾經買下的海邊別墅裏生活了起來,公司的事情,也通過遠程來進行。

孩子已經三歲了,溫楚給她取名叫做溫暖。

他說,這個孩子是上天送給他最溫暖的禮物,他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