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也得到通知了?不會也牽連到你吧?”

看到石磊在不遠處等著自己,劉半夏有些擔憂的問道。

石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態度誠懇一些。估計會有院辦的人吧,有我呢。”

聽著石磊的話,劉半夏的心中安穩了不少。

等來到了主樓8樓的小會議室,看清了裏邊的陣容之後,劉半夏就真的被嚇住了。

居中而坐的那位是二院主管科研和教學的副院長周誌勇,邊上坐著的三位,一位是自己認識的秦海,另一位是剛剛分別不久的周主任,最後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倒是不認識。

這位大佬過來幹啥來了?難道老秦頭子給自己上眼藥了?畢竟自己這個規培也算是醫院教培任務。周書文還在這裏,難道今天就要把自己直接給辦了?

“周院長,人也到齊了,我先把情況簡單介紹一下?”秦海開口了。

周誌勇笑著點了點頭,“老秦,你說吧。”

“事先聲明,我並不是對劉半夏有什麽看法,我僅僅是就事論事。”秦海一開口,就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

“今天劉半夏對患者腹中胎兒的搶救,是值得表揚的,也應該給予肯定。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二院也有相應的管理製度。這些製度的推出,就是為了預防一些危險狀況的發生。”

“劉半夏在沒有主治醫師在場的情況下,私自決定給患者做剖宮產,即便結果很好,可是我們也要想到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如果我們二院的每一位規培醫生都像他這麽大膽,那我們二院會成為什麽樣子?以後要產生多少醫療糾紛?所以我建議,暫停劉半夏的行醫資格。”

說完後,秦海瞟了劉半夏一眼。

石磊眉頭緊皺,現在哪裏還不知道秦海要置劉半夏於死地。如果二院真的給劉半夏處罰了,這是要記錄在檔案中的。以後哪個醫院還敢收他?他的職業生涯不就全毀了麽?

剛想站起來替劉半夏說話,卻被劉半夏抓住了手臂,劉半夏緩緩站了起來。隨著他的站起,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領導,我完全接受秦主任的批評,在此,我也要做深刻的檢討。”劉半夏緩緩說道。

秦海皺了皺眉,怎麽跟自己預想的結果不一樣呢?正常的情況劉半夏應該給自己申辯才對,自己也好借機再次發難。

之所以將周誌勇給請過來,可不僅僅因為他是主管教培的副院長,更深一層的意思是因為他是周書文的叔叔。

劉半夏又是普外的規培醫生,就算是周書文想要護短,他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那麽做,劉半夏自然就被清理出去了。

“其實今天我犯的錯誤不僅僅這一個,在接診患者劉利友的時候我也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劉半夏又接著說道。

聽到他的話,周書文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秦海則是眉頭緊鎖,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我接診的時候被患者劉利友肝硬化表象病症所迷惑,在規培二年醫師齊文濤接診患者之後沒有及時查看化驗報告,險些釀成事故,給醫院造成損失。”劉半夏很是誠懇地說道。

“周院長……”秦海坐不住了。

“秦主任,我要謝謝您。”劉半夏直接截住了他的話頭。

“如果不是因為秦主任當機立斷將患者劉利友交給了齊文濤負責,也許順著我的慣性思維走下去,真的可能會害了劉利友的命。”

“周主任,也許我的行醫生涯即將結束,我冒昧的問一句,劉利友的檢測結果出來了麽?他的鐵元素沉積嚴重麽?是遺傳性還是後天導致的?”

周書文放下了茶杯,“你當時的判斷很準確,患者劉利友的鐵元素沉積在抽腹水之後確實變得很嚴重。如果不是你及時處置,患者劉利友最大的可能是死在抽腹水的過程中。通過檢查顯示,更多的鐵元素沉積在心髒中,已經有了顆粒狀的血凝塊。”

“他的鐵元素沉積是遺傳性的,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不僅僅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劉利友還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說完之後,周書文拿起水杯接著喝水。

給秦海憋得不行,沒想到劉半夏竟然避重就輕的把這個事情給講出來,還將齊文濤給扯了進來。

“劉半夏,我調閱了一下你的工作記錄,我發現你相較於其餘的規培醫生在急診科工作的時間要長很多。而且今天接診的一位腳踝扭傷的患者,你還給開了腹部增強CT?”戴眼鏡的中年人笑著說道。

“領導,其實是我太笨,隻能從基礎做起。我距離成為能夠獨立主刀的醫生還有些遠,所以我要將我並不是很多的時間應用到現場,努力學習。”劉半夏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位患者叫王明星,結合他眼部有黃疸、近期身體急速消瘦,母親又有乳腺癌病史,所以我才做出了這個判斷。當時就覺得普通CT可能掃不出來,反倒浪費錢。”

“現在都有些後悔,應該像秦主任說的那樣,要多想一下,那樣就不會鬧出過度醫療的誤會了,在這裏我要向秦主任再次表示感謝。”

秦海的臉一下子成了豬肝色,這個劉半夏就是個混蛋,忒壞了,總是暗戳戳的捅刀子。可是當著周誌勇的麵,他也不好說什麽。今天事情的發展在一開始就跑偏了,有些不對頭。

“各位領導,劉半夏是我帶的規培醫生。在我跟他接觸的七個月零十三天的時間裏,對於他的工作我很認可。”這時候石磊也站了起來。

“我們二院是負責製,他是我帶的規培醫生。我申請跟劉半夏相同的處罰,我要對我帶的規培醫生負責。”

周書文瞪了他一眼,石磊卻不在乎。這是他心中的想法,秦海太欺負人了。

劉半夏的心中充滿了感動,為人方方正正的石磊能夠這麽力挺自己,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石磊,我們現在探討的是二院的相關規章製度,我們的重點並不是在處罰本身上。”秦海沉聲說道。

必須得把話題拉回來,要不然今天丟臉的還是自己。

“劉半夏,對於今天這個事情,你自己有什麽想說的麽?”周誌勇掃了劉半夏一眼淡淡地說道。

“領導,我認罰,但我不後悔。”劉半夏輕聲說道。

“我也聽到了別人的議論,說我是在逞能,也是為了做剖宮產手術。可是我當時所想的,僅僅是那條小小的生命。我未必會成為一個好醫生,但是我要對得起我身上的這件白大褂。”

聽到劉半夏的話,周書文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是問題的核心,救了未必會活,不救肯定會死。在生與死的麵前,如果考慮那麽多的條條框框,行麽?

“孫助,對於這個事情你怎麽看?”沉默了一會兒後,周誌勇看向了戴眼鏡的中年人。

孫長河推了推眼鏡,知道周誌勇將這個難題給推了過來,那就賣他個麵子吧,“秦主任的出發點是好的,也是我們需要借鑒的。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就事論事,結合當時的情況而言,劉半夏給予的處置是得當的。”

聽到他這麽說,劉半夏心中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