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2)

沈子閑眯眼望前方,不知為何,心裏一陣沉悶,令他煩躁不安。

來到大堂,白若筠踏門而入,

“怎麽,你是要徹查吳庸一事了?”老太太陰沉著臉問。從來沒有一個官府中人給過她這樣的臉,吳庸的事她早知道了,隻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賠了吳家,原以為事情就此了結,如今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多管閑事!

梁清生微笑道:“人命攸關,食君俸為君分憂,皇上能將本官任命於此,本官自是不能辜負了浩**皇恩,吳庸之事,於公於私,豈有不查之理。還望老太太體諒。”

白若筠低垂的頭猛地抬起:吳庸之死?!

他……是為這個而來的麽?

這樣想著,白若筠神色不由暗下來,上前給老太太行了禮,道:“奶奶喚我不知有何事。”

老太太懶得看白若筠,冷冷的道:“是梁大人找你。”

看著白若筠的背影,梁清生心口一顫,那樣的身影似很熟悉,卻又不記得是在哪裏見過。

白若筠緩緩轉身,平靜如水的眼睛看梁清生,彎腰,行禮:“民女白若筠,見過大人。”

“白若筠……”梁清生一陣失神,念著這三個字,心口疼得越發厲害。

“是。”白若筠微微低頭,問,“不知大人找民女所為何事?”

她不敢看他,唯恐止不住淚流如雨,近在咫尺如隔天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生疏。白若筠袖中手緊捏,手指關節泛白。

梁清生回神,道:“我有一事想要請教七少夫人,七少夫人最後一次見吳庸是什麽時候,七少夫人與吳庸是什麽……”他說到這,頓了頓,繼而道,“是什麽關係。”

“什麽?”

他話出,所有人抬頭,紛紛驚詫的望向白若筠。那眼神中,有猜疑,有鄙夷,有厭惡,有懷疑……令白若筠如裹針氈。

“大人此話是什麽意思?”老太太敏感的嗅出什麽,緊盯著白若筠問。

白若筠猛地抬頭,不信的望梁清生。

不知為何,看著她眼中掩不住的憤怒,梁清生胸口沉悶的厲害,他避開她的眼睛,繼續道:“有人告訴本官,吳庸出事當天曾見吳庸匆匆從七少夫人房中跑出,衣衫不整,而少夫人……亦如此。”短短一句話,梁清生隻覺這一句話仿佛用盡他全身力氣。

他在心虛,莫名的心虛。不知為何,他隱約覺得,白若筠,絕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他為何要相信她,他與她不過才一麵之緣,不是嗎?

“好哇,好你個白若筠,你說,你和那畜生在房裏都做了什麽?!”老太太氣得發抖,拍案怒喝一聲。

三夫人立刻惡聲道:“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女兒,還能怎麽樣,當年她娘做了些什麽,她就做了什麽!”

一屋子丫鬟下人立刻低頭議論紛紛,看白若筠的眼中滿是鄙夷、輕蔑。

“大人,你難道不知,捉賊拿贓,捉奸拿雙,你這樣一句話,將若筠的清白究竟至於何地,你難道不知,對一個女子而言,清白意味著什麽嗎?”白若筠憤怒的喝道,雙手捏得更緊,她氣得發抖,步步逼近,“為什麽偏偏是你,別人如何看待若筠若筠並不在意,為什麽,連你也要這樣!”她說著,停下腳步,看梁清生的眼中驟地滿是悲傷。

梁清生心口一緊,問:“你究竟是誰?”

白若筠扭身,並不回答梁清生的話,賭氣般的道:“沒錯,那日中午,從祠堂回來我便開始整理房間,吳庸突然跑進來……”她說到這,停下,貝齒咬唇,不再說下去。

“他跑進來做什麽?和你幽會?”三夫人怪聲道。

白若筠臉色蒼白,深吸一口氣,抬頭道:“他輕薄於我,被我拒絕,然後離開了。”

“什麽?”驚呼聲頓起。

“荒謬,我沈家的管家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胡說八道!”老太太氣紅了臉指白若筠。

沈家的七少夫人被管家輕薄,這樣的事若傳出去,沈家顏麵何存?!

“你可有證人?”梁清生問。

白若筠扭頭,冷聲反問:“大人可有證人親眼目睹我與吳庸做那苟且之事?”

梁清生一時語噎,半晌,緩緩搖頭:“沒有……”

三夫人怎能輕易放過白若筠,上前道:“你們要做的事自是不能輕易被人知道了,你若是找不出人證明你所說屬實,你就是撒謊!”

白若筠氣得心口陣陣撕痛,她環顧四周,那些人那些臉,陌生而猙獰,她一陣眩暈,努力的站穩腳。

沈子閑看著臉色蒼白的白若筠,心疼而又焦急,他有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他抬腳,向前一步。

“誰說她沒有證人了。”窗外,沈子霖慵懶的聲音傳來。

眾人望向窗外,隻見沈子霖平靜的望著梁清生,緩緩走進門來。

白若筠驚詫的望著走近的沈子霖。

他是來幫她的麽?

沈子霖走到白若筠身旁,輕輕攬過她纖細的腰,親昵的姿勢令梁清生臉色刷白。

“我就是證人,那日吳庸輕薄若筠,我恰巧路過。”沈子霖低頭看白若筠,道,“她沒有說謊,吳庸想要輕薄於她,被她狠狠的扇了一耳光,狼狽的逃走了。”

梁清生問:“那麽你知道之後吳庸去了哪裏嗎?”

沈子霖抬頭,輕笑一聲,道:“吳庸出來後我便和筠兒在房裏,你說我能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不對,吳庸走後,沈子霖便走了,他為何說自己是在她房裏?白若筠抬頭,狐疑的看沈子霖。

梁清生臉色更加難看,問:“你們在房裏做什麽?”

沈子霖痞笑一聲,伸手摸白若筠的臉,輕輕抬起她的下頜,道:“大人,你說夫妻在一個屋子裏還能做什麽?”他說著,低頭,薄唇輕點白若筠紅唇。

曖mei的話語,輕浮的動作,令白若筠下意識的想要將沈子霖推開,卻不料,他將她摟得更緊,低頭附耳道:“不想死得那麽難看就乖乖配合我。”

白若筠不再掙紮,隻是瞪大了眼瞪沈子霖。他究竟是來幫她的,還是來戲弄她的?!

梁清生眼中有了絲怒意,抿唇不語,緊盯著沈子霖。身旁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上前拉了拉他。梁清生這才回神。

“如此說來,倒是誤會七少夫人了,本官給你賠不是了。但是,吳庸的案子若是有何需要,煩勞七夫人等候傳喚,以便破案進展。”梁清生道。

白若筠道:“那是自然。”她說著,眼睛始終盯著地麵,不去看他。這一次,不是因為舊時的情意,而是不忍,不忍將心中那唯一美好的夢打碎。

梁清生,已不是那時的梁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