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堯,你總這樣叫我。

我問為什麽,你說:這名字襯你。

我笑而無語。

自從你醒來,便時不時的往我家跑。

我本生性冷淡,不願與你多來往。

你卻不死心的天天往我工作的地方跑,我隻好依了你。

你也答應,不再我工作的地方再出現。

有時,一大早敲響我家門,大包小包;

有時,大半夜你趕來,非要我陪你喝幾杯;

有時,我回到家,屋子又是煥然一新,桌上的飯菜還熱著,我知道你剛離開不久。

我是一個男人,流言蜚語的,對我而言無礙,但你是女子,每當鄰居們說著:“蕭旭,你女朋友又來看你了啊?”,你卻笑而不語、我問:“你不在乎嗎?”你笑答:“淑女自有淑女樣。”

你雖很照顧我,我卻明白或許對你而言,你隻是感激。你說的愧疚,還有你那時不時的對不起,我不明白,卻也不追問。

或許,人在經曆了生死後,會更懂得感激罷了。

你會時不時的開玩笑說:“柳旭堯,我喜歡你。”我笑說:“我是蕭旭。”你又說:“那好,蕭旭,我喜歡你。”我微愣,清冷的聲音淡出我的絲絲失落:“你喜歡的,是寒澈。”

好幾次,我想讓你別再開玩笑說你喜歡我,你不懂,你說的輕巧,我聽的卻不輕鬆。

可我忍不住,就想聽你說多幾遍因為我怕有天你就不這麽說了我怕,不會有人一大早的吵醒我了我怕不會有人大半夜死乞白賴的要我陪她喝酒了我怕我有一天回家屋子依舊淩亂灶台恢複冰冷。

可我很清楚,你喜歡的是童氏集團的總裁,童梓。

你會為他悲傷,為他歡笑,為他哭泣,而對我,你從來都是笑。

那日,你告訴我童梓答應娶你。

那日你穿著婚紗,傻傻的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結婚,新娘不是你。

那日,查出你的腦癌,我的心那麽疼。

我在想,老天為什麽要對這樣一個才女如此心狠,昏迷三月剛蘇醒卻又要帶走她

為什麽要帶走她,她不愛我,我就這樣看著她,也好啊。

那日,我推著你在醫院的草坪上,在夕陽下,你就這樣逝去,我的淚,伴隨著落下,你知不知道,新柔,我愛你。

你時時會吟詩作對,你時時會彈奏古琴,即使手指都破了也在所不惜,你說,這是寒澈…不,童梓那時在夢中教你的。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放棄了治療,甚至瞞著你的家人,你的狀態很好,沒有一點病人的樣子。

你說,“我早知,那三年之期,是遙遙無期的。畢竟,劉琴讓你們與我生生世世不得相識,但是茫茫人海中,你救了我不是麽…而且你沒有,騙我,沒有放棄我。蕭旭,我不該……對你那般狠心的。我實在是自私,如今病痛的折磨,我已經習慣,你也不必想辦法救我…就當做是我的報應吧……”你的語言,已經蒼白無力了,但是比起你的神色,那還真算不得什麽。

我回答,“你安心好了。”其實我更想說,何必為那莫須有的夢境而如此較真呢?

心,真的痛。

熟悉的感覺,“柔柔,莫不是你真的讓我這樣痛過?”我低聲喃喃道。

可你卻聽到了,你扯起嘴角,笑的傾國傾城,緩緩道,“確實如此。”

我看向遠方,心中

亂七八糟,“等下有個病人來訪,我先送你回房。”

如此,便推著你回去了。

隻是等我平靜了心情再次回來時,你已經,不在了……

再次見你的時候,是你的黑白照了。

沒有一點點神采,卻微笑著,在別人看來那微笑傾國傾城,在我看來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我尋過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你,你曾經說,“我犯下的罪孽太深重,就這樣細細的咀嚼病痛,心疼……頭疼……”

我少病痛,自然是不懂得其中的感受,但是每當看到重症病房中那些頭痛的去撞牆的病患,心中不免囅然,

花圈很多,你的葬禮,很是莊重,若注意,便會發現你的頭發很長很長…三千青絲如墨,眉如畫,眼如月。

這一刻,我竟然是想哭的,你曾說過,這一生從未見過男子哭,唯一的幾次也隻是見到他們的眼眶濕潤。

我不知道,原來你認識這麽多的人,女子都是少見的國色天香,男子都是罕見的相貌堂堂。

他們都隻是看著你的屍體,靜靜發呆,當然,那位不速之客童梓也來了。

眾人齊齊看著你的屍身火化,你的父母似乎的悲痛到了極點,居然沒有哭,但是他們的臉龐蒼白的厲害,誰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你的骨灰不知道撒到哪兒去了,我未能看見。

後來整理你的遺物的時候,我依舊覺得你十分的自私,因為,那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全部是給童梓的:

三年之期,遙遙無期。

或許當初在醫院陪伴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將遺言全然告訴我了。

他們不知,你去世的那一年,你,才十八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