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而逝,眨眼就是半年。

半年的時間,楚墨言整個人變了很多,用來偽裝的微笑麵具不再,身上反而透著一股清冷,隻有在回到B市軍屬大院楚家時,楚墨言的表情才會露出少見的柔和。

半年的時間,蘇狄生存的艱難,沈嫿依舊不見蹤影,而楚墨言,則在思念沈嫿中度過。

都說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

然而等離開了,卻又有那麽一絲不同。

雖然每個人都安然的存在著,然而活得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身體裏沒有一點靈魂的存在。

隨著時光的流逝,夏季的綠樹成蔭漸漸變為頹敗的枯黃,演變成如今,空氣中幹冷幹冷的風。

拂過麵頰,刮得人臉生生的疼。

今年的C市格外的冷,雖然地處偏南,卻還是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灑落下來,落在手上,瞬間便融化成一顆水珠。

像極了眼淚的形狀。

看著紛紛揚揚的白,楚墨言忽然想起,春末時,他帶著沈嫿以及沈小寶看山林中遲開的桃花。

那一片安靜的桃花林中,周圍是粉粉的白,花瓣像是蝴蝶一樣,落在沈嫿那安靜熟睡的容顏上。

他也記得,在桃花映襯下,沈嫿那美豔的容顏,比冉冉盛開的桃花還要動人。

笑意吟吟的接過自己手裏的桃枝,那一瞬間,誰迷了誰的眼,誰又失了誰的心。

似乎想起什麽,楚墨言顧不得站在院中已經落了滿身的雪,疾步往屋內走去。

翻開相冊,目光落到那一頁。

時光似乎倒了回去,又回到了那一日。

高大的男子,半蹲著,唇落在熟睡的女子額頭。

時光定格在這一秒,記錄下這個畫麵。

彼時彼刻,沒有任何人,隻有他和她。

一個安然的熟睡著,另外一個神情專注溫柔,甚至帶著虔誠的吻著身下的人兒。

許久,楚墨言才睜開眼睛。

隻是,等醒過來時,一切都隻是楚墨言的幻覺。

桃花林不見了,漫天飛舞的花瓣也不見了,更重要的是,她,也不見了。

入眼的,隻有天地間一片醒目的白。

沈嫿,我多想,明年

的春天,再陪你一起去看那,漫山的桃花……

斷斷續續,下了約莫有一個星期的雪,天氣終於放晴。

太陽光不是很強,卻能給人溫暖。

灑下來,地麵上積著的雪迅速開始融化,甚至一旁大樹上枯枝上的積雪也開始簌簌往下落,不斷有聲響傳來。

楚墨言走過去的時候,猛不防有一團雪砸在楚墨言腦袋上。

微微仰頭,有一點雪融進了眼睛,楚墨言眨眨眼睛,睫毛上便沾著幾顆水珠,像極了清晨,花瓣上的凝露。

花園上方搭了一層塑料膜,裏麵的花朵似乎感受不到外麵的寒冷,枝葉綠油油的。

沈嫿,你親手澆灌的花朵我都替你照顧的很好,隻希望,有一天,你回來時,看到的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樣。

就像……你從未走遠,從未離開。

楚墨言抬手摸了摸發絲,手上捏著一團雪。

要是沈小寶知道今天會下這麽大的雪,一定會纏著自己和沈嫿,陪他打雪仗吧。

很快,雪水融化,在地麵上匯聚成一條條小溪,還有沒化的,在太陽光照射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楚墨言微微仰著頭,定定的看了會兒太陽,似乎想到什麽,抬腳往門外走去。

林煒這段時間跑別墅這邊跑的很勤,主要是因為要隨時報告蘇狄那邊的狀況。

一大早的,林煒搓著手一路小跑著進來,就見楚墨言往外走的身影。

頭發濕漉漉的,還往下滴著水珠,林煒暗暗納悶,楚哥這是洗了頭發,還是沒洗頭發呢?

楚墨言瞥見林煒,頓住腳步,問道,“怎麽了?”

林煒嗬了口氣,“沒事,就是和楚哥匯報一下,蘇狄的慘狀。”

楚墨言神情不動,臉上沒有絲毫驚喜,隻是敷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用匯報了。”

話落,又繼續邁腳。

林煒微微訝異,這段時間,楚墨言的變化很大,很少看見他的臉上出現笑容。

更重要的是,楚墨言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呆在別墅,很少外出,有的時候,甚至連公務都在別墅裏麵處理。

而看楚墨言的神情,似乎也不像要去公司的啊。

於是,林煒多問了一句,“楚哥,你去哪兒啊?”

楚墨言臉上雖然冷漠,然和林煒的相處方式倒是沒多少變化,隻不過交流的眼神變了。

微微挑眉,楚墨言似笑非又不像笑的看著林煒,“怎麽,想跟著我?”

林煒連忙搖頭,以前楚哥不悅的時候總喜歡用那種溫柔的微笑眼神殺死你,現在則直接換成了冰凍人的眼神。

無疑,還是後者的殺傷力更大一些。

“不是,我就是好奇,好奇。”林煒幹幹的笑著。

其實,他是很想跟著楚墨言的啦,畢竟難過的時候有自己這個開心果陪著,多少會好一些不是。

但,顯然楚墨言此刻的表情充分說明,他不想讓人跟著他。

林煒摸了摸鼻子,“楚哥,您要幹什麽,您繼續,就當做沒有看到我。”說著橫著一點點挪動自己的身子自覺的消失在楚墨言麵前。

看著林煒一如既往的搞怪活潑,和以前一點變化都沒有,不,好像在部隊的時候,他都一直保持這個樣子。

眼神微微暗了暗,別人都不曾改變,隻有我和你,變了。

收起臉上的表情,楚墨言徑直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上,車內都很安靜,隻有輕柔的音樂回**著,再也沒有了,沈小寶嘰嘰喳喳好奇的問題。

忽而,楚墨言有些煩躁的伸手關掉了音樂,車內更加安靜。

目光凝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冬日裏,來山上的遊客並不多,稀稀疏疏的,更別提此時寒氣逼人的溶洞。

洞口的風帶著凜冽的寒意,刮在人臉上,好似一把把刀子在淩遲著人的肌膚。

楚墨言似乎沒有察覺到一般,徑直往裏麵走去。

有好心的遊客經過,告訴楚墨言,“年輕人,裏麵很冷的,你要是想進去的話,還是等過段時間暖和了再來吧。”

是一對麵目和藹的老兩口,想必是上山鍛煉身體的。

楚墨言微微笑著,謝過兩人的好意,腳步不停的往裏麵走去。

身後,老夫妻兩個歎了口氣。

半山腰往上,積著一層厚厚的雪,估計短時間內不會消融。

誠如剛剛老人說的那般,溶洞裏麵寒氣逼人。

撲麵而來的寒氣讓楚墨言微微皺眉,卻無法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