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來時簡單吃了點東西,帶的午餐幹糧早已經在滾落山腳時不知去向。

此刻,沈嫿又冷又餓。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嗚嗚作響的風聲,混雜著枯枝燃燒裂開的聲音,顯得有些詭異。

天色黑沉沉的,看不見一點月光,甚至連星子都不見幾顆。

沈嫿雙手緊緊環抱住膝蓋,將身子縮成一團,企圖緩解饑寒交迫的感覺。

他們沒法走出去,雖然帶了通訊工具,然而和沒帶沒有任何區別,因為接收不到任何的信號,電話根本就打不出去。

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天亮之後,有人察覺不對勁,來山裏找他們。

腦子渾渾噩噩的,此刻的沈嫿,內心備受煎熬。

瀕臨危險時,看到楚墨言如天神般的降臨,頓覺安心,此刻又和他被困在山穀裏麵,沈嫿油然而生出一種愧疚的感覺。

都是她不好,還他受了傷,還要他踏著沉沉夜色出去尋找食物。

被饑餓和寒意控製頭腦,沈嫿腦子昏昏沉沉的。

下一秒,穩重的腳步聲傳來,沈嫿驀地抬眼,大眼睛裏麵倒映著熊熊的火光,定定看向楚墨言。

眼裏有著亮光,眨也不眨的看著楚墨言。

猛地看進沈嫿那雙動人的眸,恍惚中,楚墨言有一種錯覺,這個時候的沈嫿是渴盼著他的歸來的。

因為,她眼裏濃濃的渴望騙不了人。

心髒莫名變得柔軟,楚墨言覺得,為了她,摔下山崖又如何?

腿受傷了又如何?

隻要,此刻她的眼裏有他。

然而,欣喜隻是一瞬間,僅僅是一刹那,沈嫿便收回了眸子裏的渴盼,淡化了那層擔憂。

“你回來了?”一句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問候,也讓楚墨言感覺到溫暖。

楚墨言在部隊時,有過在荒山野林出行任務的經驗,打到獵物對楚墨言來說並不難。

手裏拎著兩隻肥嫩的兔子,丟到沈嫿麵前。

沈嫿一驚,怔怔看著地上兩隻還在徒勞掙紮的兔子說不出話來。

“筍烤著吃沒有調料,很難下咽。”楚墨言隻解釋了這麽一句,察覺到沈嫿微微顫抖的身子,墨眸閃了閃,

將身上的外套給沈嫿披在身上。

楚墨言驟然的靠近,讓沈嫿有些微的不適。

刻意忘記的氣息一下子湧入沈嫿的腦海,泛著熟悉的感覺,讓沈嫿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身子往旁邊側了側。

察覺到沈嫿出自本能的動作,楚墨言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失落,卻沒有表現在臉上。

察覺到沈嫿的排斥,楚墨言動作很輕也很快,整個過程,手都沒有碰到過沈嫿。

好在山崖底下有潭水,清洗了兔子的內髒,他用很粗頂部很尖的樹枝穿過兔子的腹部,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臂的距離,沈嫿愣愣看著楚墨言。

英俊的側臉在紅紅火光映襯下,越發的富有神彩,緊抿的有些蒼白的唇也染上了一抹血色。

動作熟練的握著樹枝,時不時轉個圈。

空氣裏一片靜謐,然沈嫿不再覺得害怕,就好像他在身邊,能為你阻擋一切風雨。

這種感覺讓沈嫿有些微的心慌,定了定心神連忙壓了下去。

她已經過上了想要平靜的生活,不想再受到傷害,也沒有那個心力和勇氣去嚐試去打破這份平靜。

楚墨言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似乎感覺不到寒冷似的,沈嫿看的明白,楚墨言身上的襯衫濕透了,因為靠近火堆的關係,不斷往外蒸騰著白氣。

不知道他的傷怎麽樣了?剛剛出去打獵,傷口一定會裂的更深吧?

一點點緩慢的靠近楚墨言,察覺到沈嫿細小的動作,楚墨言回頭,沈嫿臉有些紅,忙低下頭去。

明明,隻是想關心他的傷勢,為何接觸到楚墨言的眼睛時,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不敢直視。

大概是因為他的眼神裏麵含了過多的期盼,自己不忍心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失望吧?

抿了抿唇,沈嫿再次抬起頭來,回視著楚墨言,眼裏一片平靜。

然細心的人會察覺,沈嫿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很是緊張。

“我……幫你看看傷口。”和楚墨言的對視,沈嫿終究是敗下陣來,緩緩開口,聲音裏含著一抹隱隱的擔憂,即使很細微,也被楚墨言捕捉到了。

心忽然不可抑製的湧上一層歡喜,那種僅

僅是會因為對方一句關懷的話,一個擔憂的眼神,楚墨言都覺得欣喜,仿佛一連幾日來的不甘和憤怒都在沈嫿的眼神之下,煙消雲散。

她,應該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吧?

不然,為何在自己打獵回來時,她的眼睛瞬間亮起了光芒。

楚墨言沒動,沈嫿隻好伸手去夠楚墨言的腿。

此情此景,兩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肌膚相碰的刹那,連個人身子具是一顫。

沈嫿連忙鎮定下來,暗暗告誡自己,沈嫿,不能多想。

你和他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的。

楚墨言眸光複雜的看著沈嫿。

有了楚墨言的外套,沈嫿已經感覺暖和了很多,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利索。

然,借著火光,看著傷口周圍,已經幹涸的血痂,混雜著剛流出的新鮮血液,沈嫿的心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很疼很疼。

現在手邊上根本就沒有藥草,即便出去找,春天萬物剛剛複蘇,也未必找得到長成形的藥草,無法給楚墨言治療傷口,看著深可見骨的傷口,沈嫿微微皺眉。

再這樣下去,得不到任何治療,萬一感染了,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沈嫿歪著頭想了想,頭忽然低了下去。

“嗯……”傷口一陣劇痛,楚墨言發出一聲悶哼。

唇碰到沾著血絲的傷口,濃濃的血腥味道充斥鼻端,沈嫿覺得胃裏一陣翻滾,卻堅持著。

沈嫿想起,很久之前好像聽誰說起過,唾液裏麵含有一種成分,可以止血,消毒殺菌。

沈嫿並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然現在也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有點痛,你忍一下。”趁著空隙,沈嫿抬頭說道,話落,繼續低下頭去。

聲音輕柔,軟軟的拂過楚墨言心頭。

楚墨言身子微動,想要將腿收回來,還沒來得及動,就被沈嫿抱住,不鬆開。

楚墨言隻好由著沈嫿,隻是看到沈嫿為他做到這個地步,楚墨言很感動,眸光有水色滑過,如墨的深眸亮晶晶的,好像黑曜石一般。

在部隊訓練時,他生平受過的傷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然而從來沒有人在他受傷的時候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