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楚哥他會……”想到這種可能,林煒全身頓時驚起一層冷汗。

怎麽可能?楚哥他怎麽會……他怎麽會舍得下嫂子?

醫生見林煒想到別處去了忙開口解釋,“我說的情況不容樂觀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病人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雖然經過手術是保住了性命,但是……”醫生斟酌著後麵的話該怎麽說。

見醫生說楚墨言沒有生命危險,在場的人都舒了一口氣,林煒忙開口,“那您說的不容樂觀是指……”

醫生深深看了眼林煒,“你也知道子彈穿透胸膛,而胸膛連接著心髒,心髒上遍布著通往全身的血脈,雖然子彈及時取了出來,但壓迫到了腦神經,使得病人昏迷不醒。”

頓了頓繼續說道,“換個說法,就是說,病人很有可能,永遠無法醒來,成為植物人。”

醫生的一席話好像一記悶雷重重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和林煒就站在手術室門口,交談聲並不小,也沒有避著沈嫿,沈嫿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身子也是狠狠一晃,醫生的話腦海裏嗡嗡作響,下一秒沈嫿忙穩住身子,目光落在昏睡的楚墨言身上,死死咬著唇。

就算……就算楚墨言很有可能不會醒來,她……也會陪在他身邊。

林煒又和醫生交談了幾句,後麵的話,沈嫿並沒有聽清楚。

直到林煒走進來拍了拍沈嫿的肩膀,“嫂子,醫生說,要將楚哥挪到重症監護病房,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聞言,沈嫿忙站起身來給醫生們讓路,然剛站起來,又是一個踉蹌,林煒忙扶住沈嫿,心底微微歎了口氣。

現在這個結果,不是誰能提前預料到的。

然看著沈嫿此刻的模樣,是下了決心不會離開楚哥的,林煒為沈嫿做出這樣的選擇而感動,也有幾分惋惜。

楚墨言的病床被醫生推著到了重症監護病房,沈嫿走了幾步,忽然頓住,怔怔看著病床消失在視線裏。

情緒忽然間就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尖銳,不知在和她自己說話,還是對著一旁的林煒說。

“為什麽?為什麽成為植物人的不是我,為什麽他要為我擋槍?要是中槍的是我,他也不會……”眼淚忽

然就掉了下來,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林煒默了默,半晌才開口,“要是你昏迷了,楚哥想必會比你現在更難過。”

沈嫿愣在那裏,“可我寧願,此刻躺在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在聽到醫生發布結果的那一刻,沈嫿寧願那一槍,打在她自己的心口。

這樣,內心就不會升起一股無力,疼的要命。

看著沈嫿人前隱藏情緒不讓人察覺到她的擔憂,人散去之後,一個人難過,林煒也為這樣的沈嫿感到心疼。

“嫂子,你也別太絕望,醫生說了,楚哥隻是有可能醒不過來,但也沒人否定奇跡不會發生在楚哥身上。”

這話,林煒是在說給沈嫿聽,也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其實,林煒和沈嫿都知道,這個奇跡的降臨有多難。

倘若說,奇跡那麽容易發生,那麽世界上哪裏還會有那麽多傷心之人。

“我去看看他吧。”沈嫿情緒平穩下來之後,沉沉開口,聲音裏那絲顫音還沒有來得及消散。

林煒點點頭,帶著沈嫿往楚墨言所在的重症監護病房而去。

重症監護病房沒有醫生的允許,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探望的。

而剛剛醫生也交代下來,病人此刻情況並不穩定,需要觀察,因此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聽到醫生的叮囑,其他人都默契的守在門外,沈嫿過去時,那些人的眼光落在沈嫿身上時,和之前明顯是兩種感覺。

那些目光落在身上,沈嫿隻感覺,好似針紮在身上一般,生疼生疼的。

沈嫿倔強的抿著唇,並沒有向他們解釋。

透過門上的窗戶,沈嫿能清楚看到,楚墨言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管子另一端連接在旁邊的儀器上。

沈嫿瞥了一眼儀器,幽藍的屏幕,上麵一道白線,輕微的起伏著。

看著上麵還有起伏,沈嫿視線轉會楚墨言身上。

美目如刀,那張臉和印象裏一模一樣,英俊不減,然卻透著一股死寂的不正常的慘白。

蒼白的眉目,看上去沒有往日的一絲神采。

眼睛緊緊閉著,遮住了那雙如山水畫暈染過的墨眸,顯得沒有絲毫生機。

沈嫿記得,那雙

沉沉的墨眸,看向她時,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情。

或寵溺,或溫柔,亦或者憤怒,甚至有時是愧疚。

可如今,沈嫿什麽也看不到,入眼,隻有滿目的蒼白。

雙手死死扣在門上,刮花了指甲,沈嫿也沒有察覺。

滿心滿眼,隻有躺在冰冷病**的楚墨言。

楚墨言,你為什麽這麽傻?

你為什麽要為我擋那一槍。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重新和你在一起,可你,卻不肯睜開眼睛看看我。

是因為我傷了你的心麽?還是因為,你已經累了,不想再看見我?

明明眼裏含著淚水,沈嫿卻眨了眨眼睛,將他們盡數逼了回去,然纖長的睫毛上仍舊不可避免的沾了幾滴,燈光映照下,晶瑩剔透。

不,她絕不能在楚墨言麵前掉眼淚。

那樣,他會傷心的。

那些責備的目光依舊齊齊落在沈嫿身上,盡管有林煒的警告,然他們依舊不管不顧。

看著巴在門上,恨不得進去代替楚哥躺在病**的沈嫿,林煒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壓抑。

看向窗外,沉沉夜色,沒有一絲月光,幾顆稀疏的星子散落在蒼穹之上。

林煒也為楚墨言遭到這樣的結果感到不公,老天,為何,當他們兩人想要走到一起時,你卻不開眼,讓楚哥出了這樣的意外?

他們兩人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可為何,老天你還要再來這麽一出?

回答林煒的,隻有窗外,風拂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響。

林煒勸沈嫿回去休息,沈嫿依舊執著搖頭。

在沒有確定楚墨言安全之前,她不會去休息,她要一直守著他。

時光悄無聲息的溜走,黑暗逐漸散去,被黎明的曙光替代。

溫暖的朝陽,紅如熾火,透過窗戶,靜靜落在病房內的楚墨言身上。

陽光襯得她英俊的眉目更加蒼白,幾近透明。

好似下一秒,就會從病**消失一般。

沈嫿手在玻璃上摸索著,想要碰觸到楚墨言的容顏。

然入手的,隻有玻璃冰涼的觸感。

醫生過來例行檢查,沈嫿問,“醫生,他度過危險期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