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告訴我
“我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一次你得再去《無限恐怖》一趟。”
蓋亞意識的聲音很沉悶，聽不出悲喜，完全沒有任何語氣存在。
但是丁麒卻聽出來，蓋亞意識是想要和他好好的談一談。
這是一種直覺，也是因為蓋亞意識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要是在之前，蓋亞意識在說出自己意見的時候，往往都會加上對丁麒的說服和他自己的看法。
但是這一次，一個都沒有。
並且他說了自己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卻沒有解釋到底是什麽關鍵時刻。
也未曾從語氣中表現出來自己此時此刻是處於一種多麽緊急的狀態，緊急到連話都不能多說。
在這種情況下，語氣沉穩，態度平靜的說了這麽一句。
並且隻說了這麽一句。
分明就是讓丁麒去問他，去和他搭話。
丁麒自然不會讓蓋亞意識失望。
但是他既沒有問那蓋亞意識口中重大的關鍵時刻究竟是什麽，也沒有問自己為什麽要去無限恐怖。
而是問道：“我可以暫緩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嗎？”
蓋亞意識半天沒有回應。
就連丁麒都認為是不是自己剛剛對蓋亞意識那句話的理解錯了的時候，對方才又一次開口。
“你的心亂了。”
“心亂了嗎？”
丁麒從峰頂上站起來，漫天的風雪無法將他吹動分毫。
他就這麽站著，看著天空，已經是黑夜了，星星閃爍著，這晚上沒有月亮。
丁麒在峰頂上感受著自己的強大。
但是同樣也在感受著自己的渺小。
“可能是吧......”
丁麒自語：“真的亂了吧。”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了。
在得到穿越係統之後，他覺得自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
自己終將走向強大，長生不死，揮揮手就能打碎一顆星球。
那時候，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以前為了考一個大學而惴惴不安，一瞬間，整個地球都容不下他了。
但是到後來，他才發覺。
其實強大這種東西。
並不是絕對的。
而是相對的。
個體的強大是建立在其所處的環境上。
拿最簡單的來說。
當仙俠一個小說當中的主角修煉到了渡劫期，並且成功渡劫，即將就要飛升。
在他所處的哪一方世界裏，他就是最強的。
但是他飛升之後呢。
在仙界當中，可能就是最弱的一個。
當然，一個真正的小說主角，不管飛升到什麽世界，都可以變成最強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丁麒也一樣。
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三學生一直到現在，就是不斷的進步。
如果他是小說主角。
他可以先成為凡間最強，再成為仙界最強，再成為神界最強，再成為諸天萬界最強。
可是之後呢？
繼續走下去的話，該怎麽走，該往哪裏走？
想去下一個地方。
下一個地方在哪裏？
想變得更強。
該怎麽變才好，不是已經最強了嗎？還有更強嗎？怎麽更強？
做不到了！
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所以人才有了夢想，並且也有了實現夢想的動力。
所以人類才會生存繁衍，並且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奇跡。
當然，最重要的前提是，這個夢想有辦法實現！
當有一天，人的夢想沒有辦法實現，沒有陸可以走，甚至連自己最終要去的方向和目標究竟是什麽樣子的都不清楚了的話。
欲望是在有切確目標的前提下才建立的。
夢想是可以想辦法去實現的。
但是當目標和辦法都沒有了的話。
人終將會變得迷茫，恐懼，不知所措，發瘋。
欲望是一切的原動力。
但是當有一天，人連自身的欲望都無處安放的時候，就真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了。
而丁麒很不幸的提前經曆了這些。
當他處在鬥氣大陸上，完全沒有辦法去破碎虛空，就算他將整個鬥氣大陸攪得如同爛泥，都沒有絲毫作為的時候，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就連繼續變強都做不到了，生命精氣用完了。
隱性基因用完了，基因鎖一頭霧水。
他難以忘懷那種自心底深處發出的失落。
該怎麽變得更強？
沒有辦法變得更強了！
除非認輸。
要麽不去破碎虛空，在鬥氣大陸好好的呆著，要麽放棄任務。
可是這兩種選擇都是輸。
因為丁麒意識到當有一天，自己麵對的不是鬥氣大陸，而是係統空間的時候。
他該怎麽做？
在鬥氣大陸裏，係統空間能夠在他認輸的情況下放他出來。
但是在係統空間裏麵呢？
他連認輸都做不到！
這七天時間，丁麒不止一次的對自己產生質疑。
強大，自由......諸如此類。
他的心緒複雜到自己都無法分辨的情況。
他以為自己和凡人不一樣了。
但是現在才知道，還是一樣的。
靈魂沒有變。
變了的隻是身體。
而身體的強大不會讓靈魂強大，靈魂力量的強大也不是靈魂的強大。
強大的人看似無憂無路，隻是因為他還沒有遇上，而不是不存在。
丁麒是一個很容易鑽牛角尖的人，盡管他一直避免這這件事情，但是這一次，他鑽進去，出不來了。
蓋亞意識說的沒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亂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丁麒突然出聲。
“嗯”
蓋亞意識好像有些興意闌珊。
“你真的能從這係統空間裏麵出去嗎？”
“我不知道。”蓋亞意識說著，依舊是他剛剛遇上丁麒時的那副說詞，他一直都沒有變過：“但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就不去做嗎？”
“我在原本那個世界呆了無數歲月，我知道，隻有衝破世界的禁錮，才能有新的天地。”
蓋亞意識充滿了鬥誌。
“可是真的能衝破嗎？”
“不知道，但是總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遇上我嗎？剛好遇上我，然後把你從一個牢籠帶到了另外一個牢籠？”丁麒情緒激動起來，“可是你能遇上我，我能遇上誰？我能再遇到一個丁麒嗎？然後他能帶我出去嗎？會不會帶我去另外一個牢籠？原著裏麵你可是自殺了你知道嗎？你發現你根本找不到辦法，根本衝破不了，然後你就自殺了！”
“但是我連自殺都不行！”
“我在鬥氣大陸的時候，自殺都做不到，我就算和鬥氣大陸的天地碰撞到天荒地老，我都死不了，撐死昏過去，昏了不知道多少年，再醒來，就像以前睡了一場覺一樣，什麽都改變不了！”
“我原來以為我和以前的自己大不一樣，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一點兒都沒有變化！之前那些隻是我處在一個不同的環境中產生的錯覺而已！”
蓋亞意識沒有插話，沒有回應。
可能是打算讓丁麒發泄，也可能是無言以對。
丁麒臉色通紅，但是眼睛裏麵卻出奇的平靜，他甚至覺得此時此刻是自己一生中最冷靜最睿智的時候。
“現在你告訴我，你真的能帶我衝破一切嗎？所有的一切！”
丁麒將球完全踢給了蓋亞意識，也將所有決定一切的權利，交給了蓋亞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