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六九零年春天,鑒於帝國朝野沸騰飛揚的戰爭呼喊,大漢帝國皇帝陛下終於頒發了向南周皇朝宣戰的詔書。

如果按照曆史真實來看,這份詔書可也算得上是非常別扭,這裏主要是因為林風和吳三桂那種別扭的親屬關係,實際上這樁事情到了現在林風也感覺有些尷尬,但是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要知道這會炕都上了娃也生了,回頭再埋怨老婆沒選對父親,那也未免太不地道了一點。做男人的沒這個做法。

按照咱們中國的傳統模式,這份以國家名義辦法的宣戰書是以“檄文”的形式發布的,大體上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講述吳三桂以及吳三桂他爸爸、他爺爺的一些事情,然後通過這些事來證明關於這姓吳的一家人是多麽的壞,其中舉了不少例子,當然除了少數關於貪汙受賄、生活作風上的問題之外,份量最重的還是當年那個“慟哭六軍皆縞素,衝關一怒為紅顏”,不過這裏礙於皇後陛下的麵子,大體上還是把陳圓圓繞了過去,主要是針對吳三桂背叛明帝國這個事情開炮;

到了第二個部分,文章就顯得頗為有些新意了,這裏把關於吳三桂起兵反清的事情拿出來好好褒揚了一下,其中就有“雖大錯已成、然幡然悔悟”字樣,意思就是他雖然壞得不得了,但最後還是走回了正路,回到了抵抗異族侵略的正確道路上來——實際上這個部分那就完全是皇帝陛下本人的別出心裁了,其實當初林風提出這個寫法的時候,負責起草的翰林院學士們幾乎集體發懵,如果說按照國人傳統的寫法,這個時候隻要是敵人,不論是他幹了什麽,那肯定都算是壞事,而且是大奸大惡死有餘辜的那種,總之是一定要一棍子打死,所以在翰林院掌院學士張伯行最初給出的草稿裏,吳三桂這回反清其實也是不對的,他給出的理由就是:這個時候吳三桂已經是偽清的臣子了,所以說按照君臣父子的理念,不論怎麽樣都是不能反叛的,一旦反叛那就是不忠、不義,所以順理成章的,大漢帝國這個時候應該很惡毒的指著這個家夥大罵:“汝三姓家奴也!!”

當初稿出來之後,朝野上下包括李光地等人在內都沒什麽意見,大家都覺得這文章不錯,闡述的曆史事件基本屬實,發出的抨擊很有力量,應該會順利的取得道德製高點,但令人意外的是到了皇帝這裏就被卡住了。

很顯然這就是基本理念上的分歧了,林風當初一看到這帖子立馬火冒三丈,尤其是第二個部分,實際上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朝廷裏的那些詞臣這麽寫的確是沒什麽錯,到底在十七世紀民族主義還不是那麽清晰強烈,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大夥的想法依然還是“家”和“國”這個範疇之內,但不幸的是林風卻顯然沒有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在皇帝看來,吳三桂這個人若要按漢奸處理那也並無不妥,但三藩起義的事情那也還是有功的,按照嚴格意義上的說法,這也算是“偽軍反正”,所以就這個上麵來講,人歸人、事歸事,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當然皇帝提出這個看法之後李光地等人立即按照儒家法則進行了反駁,除了大套大套的關於君臣法理上的理論說教之外,其中最為犀利的指責就是:吳三桂反清並非是出於“華夷大妨”,而是為了他私人的榮華富貴,這話說白了就是這種形勢下的反清主要是為個人撈好處的,並不是為了全體同胞的利益、。

關於這個做法林風嗤之以鼻,實際上就他看來這種話幾乎算是屁話:所謂沒有好處誰會去拚命啊?!咱們為什麽要打韃子呢?不就是因為韃子占了咱們的江山、騎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從而令全體同胞的經濟利益和人格尊嚴受損麽?

所以說不論是反元也好反清也好,不論是口號喊得多麽響亮漂亮熱血沸騰,歸根結底,大家都還是衝好處去的,隻是這種好處大家都覺得是自己應當得到的,所以感覺自己很正義。

那麽按照這個理論朝下走,他吳三桂即算是為了皇位而反清又怎麽樣呢?!這個事兒本來就是正確的嘛,咱們大漢軍起初反清的時候也不是就說:上為天下百姓討還公道,下為三軍將士謀個功名富貴麽?!所以說這裏就不能就因為他吳三桂個人動機不純就否定了這一轟轟烈烈的民族起義不是?!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帝國朝野再次集體失聲,實際上不少人感覺皇帝這個話真的聽上去忒別扭,但也不是那麽容易反駁:要知道這個理論最大的特點就是論點很穩,而且聽上去非常樸素、非常真實,如果要驗證的話隨隨便便在漢軍內部找幾個農村出身的士兵一問就可以得到答案;而相對來講士大夫傳統的那套“丹心照汗青”或者“浩氣塞天地”就多少顯得有些虛偽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沒幾個聖人,能夠很純的為了那種精神上的執著去拋頭顱灑熱血,這種事情基本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喊喊口號沒人不會,但在這種窗戶紙被捅破了的情況下再大唱高調,那任誰也都會有點不好意思。

於是這個詔書的第二個部分就和前一部分有點衝突,讀上去感覺有點不倫不類,當然這也並不妨礙第三部分的繼續批判,本來按照預定計劃,這個部分應當是承接第二個部分的意思繼續朝下走:偽清都定鼎天下繼承大統了你還要跳出來掀起叛亂,破壞人民的和平生活,破壞社會的安定團結,簡直最大惡極之至,所以帝國要討伐你——但第二部分被皇帝這麽一改,第三部分就沒法寫了,按照皇帝的意思吳三桂的“三藩之亂”已經被定性為“三藩起義”,偽清政府根本沒有任何法統可言,那麽就不能繼續在這個事情上做文章了,因為既然此事是正義的,所以南方人民遭受戰亂之苦那也是應該的,也是正義的。

經過翰林學士的一番商討,這個第三部分不得不拐了一個大彎,直接從吳三桂跳到了他的兒子孫子這輩,主要是闡述南周皇朝窮兵黷武的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南方人民經過一番戰亂就已經夠苦的了,但這會你們放著反清大業的正經事不幹,偏偏自個兒為了一個皇統之爭大打出手,簡直就是民族敗類,所以為了南方人民的幸福生活、為了全國的和諧和穩定,帝國政府有責任、也義務剿滅軍閥,替大漢民族清理門戶。

詔書寫到這裏就算完了,和曆史是上的那些檄文名篇相比,基本上很少有大話、套話、空話,綜合來看應該不算很成功,但在目前全國開戰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倒也還算是大受歡迎,基本上士林的反映頗為良好,也很少有儒家書生因為第二部分沒有繼承和發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跳出來唱反調。

早已準備妥當的各野戰軍團立即出動。其中,西線兵團羽林將軍瑞克所部,三個軍約四萬人向浙江方向緩緩推進,由蘇南出發,循太湖水道進軍杭州,逼迫仍在浙江境內混戰廝殺爭奪地盤的南周軍、尚可喜部隊以及台灣鄭經部隊向後撤退,意圖奪取浙江全境;南方兵團平遼將軍王大海所部四個軍約六萬餘人,自安慶誓師,跨鄱陽湖循大江南下,以左右兩個梯隊交替前進,向台灣鄭經所部占據的福建發起攻擊;而中原兵團馬英所部集結了近八個軍十一萬餘兵員,在江西、湖北兩省近千裏的縱麵上,跨越大江,進軍湖南、廣東。

此次作戰,大漢帝國共動用三個主力野戰兵團,主力部隊共十五個整編軍計二十三萬餘兵員,其中騎兵部隊近六萬人,戰馬、騾馬等近十七萬六千餘匹,出動大小火炮一千六百餘門,兵艦、運輸船、商船等內河船隻四千餘艘,加上隨同進軍的各地投降部隊、輔助民團部隊以及征用的壯丁,總兵力近乎七十餘萬。

放眼望去,整個南中國各條道路上都塞滿了軍隊、大炮和運送輜重的騾馬車輛,各條內河上船行如梭,帝國官方號稱的“百萬雄師”,幾乎不算是虛言恐嚇了。

昔日三國時曹操號稱百萬大軍傾國南下,大概也未必有如此威勢吧?!

麵對著如此強大的戰爭機器,對麵之敵幾乎聞風喪膽,各野戰兵團按照既定進攻路線一路推進,沿途竟無一絲停滯,而戰爭爆發之前,當麵與其對峙的敵之一線守軍,不論是台灣鄭經部隊,還是南周戍邊軍,或者尚可喜的北上部隊,遠遠地望見漢軍進軍的塵土,便撥馬而逃,沿路各地地方守備部隊非走即降,不論勢力歸屬,但凡地方官員不是掛印潛逃,就是遠遠的遣使飛馬遠迎數十裏,攜城投靠。

戰爭自一六九零年三月初爆發,直到四月月底,漢帝國陸軍各支部隊一路攻擊前進,長達數千裏的戰線上,竟無一人膽敢率軍相抗,浙江、湖南、廣西等大片土地被納入林漢帝國版圖。

就在如此關鍵時刻,南周皇朝遣使北渡,請求麵見林風。

林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實際上就在戰爭爆發之前,他就有了這方麵的預感,看來這就是親戚關係帶來的惡果了,相對歐洲來說中國人對親戚還是看得比較重,不是那些表哥表弟就能拚得你死我活的蠻夷所能相比——當然,雖然皇帝陛下現在也是在做這種事情,但大凡場麵上的交代卻是已經做過準備了。

南周的使者也並非無名之輩,如果真論起頭銜來,恐怕目前皇帝身邊這找不出能夠和他級別對等的官員,完整的稱呼就是:大周禮部尚書、文英殿大學士、太學鴻儒、太子少師楊守安、楊老大人,名號一報立即令人肅然起敬,不過這個東西到了現在基本上已經沒辦法唬人了,所謂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以南周皇朝目前的狀況,能不能撐過端午還屬未知數,那甭管什麽大人物就沒什麽市價可言了。

當然,所謂禮不可廢,就算是南周皇朝今天滅了,禮貌上,林風也還是要給點麵子的,何況人家還是掛著副總理頭銜的外交部長。

楊守安就是典型的江南士人,他的個人經曆,差不多就是江南文人晉身報國的經典之路。此**概出身於一個富裕中農家庭,老爸是個私塾教師,家中有及時畝田,經濟上上算是封建小康水平,相當標準的“耕讀傳家”。楊大人小時候過得不太好,吃過苦、挨過餓、下過田、種過地,幸好本人很聰明,據說十歲的時候就能夠作出像模像樣的詩了,於是被稱為“神童”,鄉親們都非常看好,後來果然在十四歲順利拿下秀才頭銜,之後被某大地主看重,娶了一個鄉下地主小姐,於是在老丈人的資助下去長沙嶽麓書院讀書,之後十九歲那年中舉,二十四歲順治九年一甲三十一名及第,外放江西——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說了,吳三桂悍然起義,大兵打到江西,楊守安大人想了半天,終於舍不得自殺,於是投降,最後一番輾轉反複,居然混到了禮部尚書的高位。

趁他一板一眼三跪九叩的時候,林風仔細地打量了他半天。這個老頭約莫五十多歲,眉目周正,皮膚白皙,頭發漆黑,體型也很勻稱,頜下三縷長須,麵相相當之有威嚴,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一定賽過陸毅。

“嗯,楊大人免禮!”林風坐下的姿態很隨意,指了指,“來、來、來,打仗歸打仗,說話歸說話,老大人不必客氣!”

“謝陛下恩典,外臣惶恐!”楊守安謙遜一番,側身坐下,朝林風拱手道,“啟稟皇帝陛下,外臣此次來,正是為了兩國盟好之事!”

都這會了,還盟好?!林風摸了摸鼻子,感覺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看來咱們中國人有時候還真是含蓄得可怕。

“這個……‘盟好’的事情……”林風忽然感覺自己也有點尷尬了,揮揮手,“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好說、不好說……”

楊守安倒是一本正經,朝林風拱拱手,臉上的表情一派真摯:“陛下,可曾記得昔日翁婿之情?!”

我記得個屁,吳三桂那老混蛋一邊嫁女,一邊給老子使陰著,這事可還真沒幾年——不過女婿也不笑泰山,咱們哥倆手段也都差不多,大哥別笑二哥。

不過好歹也是兒子他外公,一點麵子不給也是不行的,當下點點頭,歎息道:“嶽父雖然一生過錯頗多,但對朕,也還算頗為照顧了!”

這句話可不好接口,不然就是指著自己這邊的大行皇帝了,楊守安悶了半天,好容易積攢起來的一些感情話都被壓了下去,苦笑道,“若是先皇知漢、周有如今一日,真不知該做如何是想?!!”

“什麽想?!”林風倒不是很在乎,“該怎麽想還不是怎麽想?!剛才朕一見麵就說了,打仗歸打仗,親戚歸親戚,這可是兩碼事,沒法扯——老實說罷,就算嶽父大人這會還活著,咱們翁婿兩個該捅刀子還是得捅刀子,該轟大炮還是得轟大炮,這種事情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親生爹娘那也沒辦法啊!!”

楊守安臉色發白,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次出使自己絕對不是適合人選,眼前這個穿戴龍袍的流氓混混,絕非禮法親情所能打動的。

“怎麽?!”林風似乎非常詫異,“楊大人臉色不太好啊,難道這茶水不合味道?!哎呀、簡直混帳,來人啊……”

“不、不、不……”楊守安苦笑道,“陛下恕罪,臣一時失神,想岔了事情,倒不幹茶水的事情!!”

“哦,那楊大人到底在想什麽呢?”

“外臣方才在想,漢、周兩家翁婿表裏,實為骨肉一體,若是無有戰事,彼此休養生息、各守邊境、互通有無,豈不是更好?!”他搖搖頭,歎息道,“我江南百姓苦兵戈久矣,好容易驅逐偽清、靖平地方,但今日卻……唉……”

“哦?!”林風狐疑的看著他,“楊大人說笑話吧?!朕怎麽聽說咱的小侄兒和姻兄這幾年在湖南打得厲害,幾場仗下來死了十多萬人……哎呀……”他一拍大腿,驚訝的道,“難道是他們二位在玩打仗遊戲?!”

楊守安瞠目結舌,尷尬萬分。

林風哈哈大笑,一拍桌子,“楊大人啊楊大人,您的這個說客,可真是當得不怎麽樣啊!”

楊守安心中苦笑,自己的這次所謂“出使”,實在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夥計,就算是朝廷裏麵、就算是皇帝陛下自己,恐怕也沒有做多大地指望吧?!

“陛下取笑了……”楊守安自嘲地搖搖頭,“今日之局勢……非臣等所能言也……”

這個家夥哪裏象過來談判的,幾乎連自己的立場都快丟了,就算是沒信心,那也不能在我麵前擺出來吧?!林風心裏暗暗發笑。

這時楊守安勉強振作精神,拱手道,“啟稟陛下,實不相瞞,此次外臣到訪,實是奉了我朝陛下之聖諭,與陛下就眼下這戰事尋個解決之道!”

“哦?!”林風愕然道,“世幡侄兒的解決之道?!嗬嗬……哈哈——”他忍不住再次大笑,末了勉強收住笑聲,“不妨說來聽聽!!”

一番大笑,笑得楊守安麵紅耳赤,諾諾地道,“我朝陛下的意思是……若是陛下念在昔日的聯姻之情,還請止兵息戈……”

“嗬嗬,”林風搖頭道,“世幡這小子,真是沒半分長進,也不知道嶽父是怎麽選他當接班人的。”

楊守安不幹答話,硬著頭皮繼續道,“若是陛下答應,我朝願奉大漢為宗主,年年進貢、歲歲來朝,不敢有一日……”

“說點實在的!”

“……我朝願意割讓江西、湖北、浙江等行省……”

“那地方現在還論得到你們割讓?!”

“……我朝願讓出湖南……”

“不用了,朕過幾天就會收到將軍們的捷報!”林風微笑,“何必這麽客氣?!”

楊守安麵色蒼白如紙,聲音忍不住顫顫發抖:“……我……我朝願奉上廣西、貴州之地,隻求雲南故地安身……”這個時候,他臉色淒然,已然是在苦苦哀求了,“……陛下,就算您不看先皇的遺澤……那就看在公主和太子的麵上,讓吳氏一族有個安身的……”

親戚關係能和國家統一、疆域完整相提並論麽?!!

明知道他說得沒道理,但這番話卻是說得委屈可憐,林風搖搖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唉,楊大人啊楊大人,這個話我真不忍心說了——大人博學多才,可曾聽說過一句俗語: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不是朕不網開一麵啊,實在是從古到今都沒有這個道理啊!!”

楊守安“撲通”一生,居然跪了下來,重重的叩首道:“……陛下……陛下虎威,當為天下之主!!!我大周心服口服……”他抬起頭,額頭上鮮血淋漓,淒然道,“……我大周皇帝陛下……願去尊號,還請陛下賜爵,餘願……隻求雲南一省就藩足矣!!……”

話未說完,他再次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還請陛下俯允!……請陛下俯允!!……”

“唉!……”林風搖搖頭,朝旁邊的侍衛武士招招手,“快點扶楊大人起來!”

幾名大漢立即上前,將楊守安扶起,林風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楊大人啊楊大人,我說……我說……”

他擺擺手,“朕這一生見過不少使者,不論是蒙古人也好、西洋人也好,國王的也好教皇的也好,可從來沒怕過什麽人!”他看著楊守安,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神情,“可這回真是有點怕你了!”

未等楊守安答話,他卻立即昂了昂下巴,斬釘截鐵的道,“楊大人,想必你自己應該也是明白的,這種事情朕絕無答應的可能!”

“回去後給世幡、應麒都帶個話,叫他們自己也別打內戰了,趁著這會我的大軍沒有和他們正麵交戰,趕緊投降了算了!”

他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楊守安,誠摯地道,“你告訴他們,阿珂已經替他們求情了,隻要肯投降,他們依然還是朕的侄兒、是朕的姻兄,這仗都打了幾十年了,沒必要再讓老百姓、再讓將士們白白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