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璃若是想念阿雪,把他叫回來便是,何苦摧殘這無辜的生靈。”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在菀璃腦海中響起。

菀璃吐了吐舌頭,看了看手中隻剩下兩瓣花瓣的小野菊,頓時有種愧疚感在心頭悄悄劃過。菀璃丟掉手中悲劇的小花,心裏念念有詞:“小野菊,你要怪就乖阿雪吧,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那你出氣的,乖乖,下輩子投胎轉世做朵食人花吧。”

容汐爽朗的笑一聲不落的傳來。

菀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的在心裏同容汐聊了起來:“容哥哥,這兩日光忙著我的事了,我下山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父王怎麽樣了,還有小衣?”

“主殿少了你嘰嘰喳喳的聲音,甚是冷清啊,我與父王一時都很不習慣呢!父王公事一罷,便念叨著菀璃那丫頭今日又跑到哪去了?也不知回家看看。父王很是想念你。”

菀璃心裏流過一股暖流。家,永遠是最完美的;家,也是自己一輩子的港灣,無論什麽時候跑累了,家的大門,永遠對自己開放著……

“璃兒也想父王了,幸好容哥哥來陪我了,要不然,璃兒大概又要哭鼻子了!”菀璃圓潤的臉頰紅了紅。

“小傻瓜!”容汐的聲音透著異常的溫柔,似是潺潺小溪,蜿蜒流轉。

容汐倚著一顆老樹席地坐著,慢慢的撫著那小巧卻並不精致的荷包,輕柔的笑著,整個人都散發出淡淡的光暈,惹得人移不開眼。

“容哥哥?”菀璃等了半響,也不聞容汐說話,便傳音道。

“小衣也一切安好,父王依著你的千叮嚀萬囑咐,將小衣調到了主殿值守,閑時也在父王身邊近身伺候,不會再受到妖獸的欺負了,你即可放心。”容汐回過神來,繼續說道。

菀璃欣喜一笑,就知道父王會好生替自己照顧小衣的,等這邊都安定下來,接小衣下山來玩玩也未嚐不可。

暖陽照的人愜意的很,又想起翠微樓果然給出了令人滿意的答複,菀璃的心情更加暢快,便放下全身的戒備,發了好一陣天然呆。

“容哥哥,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人界,除了為了我,你從未下過山,難道容哥哥就不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嗎?”菀璃默了半響,也醞釀了良久,才緩緩問出了悶在自己心中許久的事。

容汐聽到菀璃的話,突然愣了一瞬,他將放在荷包上的手慢慢移到胸前,壓住狂跳著不安的心髒,鎮定了三分鍾,才緩緩開口:“……外麵的世界,也不盡然都能引起我的興趣。況且,二十年前,生我的那人將我丟棄在昆侖山腳下,就說明,偌大的人界,早已沒有我容汐的立足之地,所以,我也從不想親眼看到,這人界的醜陋之處。”

菀璃的身體僵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甚至是有些後悔,問出這般殘忍的問題。

容汐忽又如春風拂麵般清爽一笑,“璃兒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出來罷,他們回來了。”

菀璃一驚,轉頭四下看了看,見無人,便從藥泉裏鑽出來,急急抱起衣衫左一件右一件的往身上套。

“容……”菀璃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就被人施了個烘幹術,從頭到腳,溫熱幹爽,就連頭發都沒有半點濕漉漉的跡象。“容哥哥……”菀璃的話再次被塞回肚子裏,此時人已經落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嘴裏還被硬塞進一團幹草似地雜物。

待再次安全著陸,菀璃騰地掙開那個懷抱,含糊的大喊:“阿雪你個墳蛋(混蛋),回來就踢負(欺負)我,你丫的哭去(出去)抱人抱幹(慣)了是不是?!”

盡管菀璃此時憤恨不已,卻仍然沒有吐出口中的雜物。且,喊歸喊,之前還不忘隨手捏了個結界,罩了聲音。

“公主殿下,這是任蕭塵贈的覆妖丸,即使聖尾雪狐見了你,也識不得你的真身……煜滄瀾他們就在小院外,若是再依你那般磨蹭,怕是早被人瞧了去。”阿雪無奈的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頭,將她按到軟榻上坐好。

“我就知道你是和任蕭塵約會去了,”菀璃小小聲的嘟囔了句,隨即又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理直氣壯道:“你就那麽信任蕭塵,不怕他藥你家主子?再說,有父王的咒術在,我怕什麽。還有,還有……阿雪你丫的非禮我啊,爺的衣服還沒穿好呢……”菀璃越說越小聲,最後都是含在嗓子裏嗚嗚出來的。

阿雪鎮定的衝天翻了個白眼:“一,不知道是誰被任蕭塵迷的神魂顛倒;二,這咒法的疏漏,是昆侖王特意派小衣來轉告我的;三,我的公主殿下,屬下對你,真的沒興趣……”說罷,騰地幻成了一隻碩大的雪白的獸狀,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臥房。

菀璃愣在原地直到容汐無奈的傳音來,笑笑說:“好啦,煜滄瀾他們都進來了。放心吧,阿雪有分寸的,他給你施了咒術的。”

菀璃謹慎的低頭看了眼自己完好的衣衫,臉蹭的變成了夕陽天邊的火燒雲。

“混蛋阿雪,沒事幹嘛會那麽多有的沒的咒術,丫的是不是每天穿衣服都施個術就了事啊?!”菀璃衝著阿雪消失的方向不滿的嘟囔著。

煜滄瀾象征性的敲了敲開著的房門,挑簾而入。

“離淺身體恢複得可好?”還是那般硬朗充滿磁性的聲音。

“當然,怎能枉我悶了這麽多日子,上午還同師兄出去慢慢逛了逛,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不知道離淺兄都去哪裏遊玩了,有空本宮主也陪離淺兄一起出遊罷,也算表達本宮主的歉意。”

“不瞞暗宮主說,我那師兄,唉,還真是風流成性,師父都管不住,這不,又拿我充幌子,出門拉了我就直奔翠微樓,害得我也未能好好逛逛這天子腳下的大好風光,著實可惜啊……”菀璃瞥了眼跟在煜滄瀾身後的木槿,神情甚是惋惜的說道。若是要別人說,索性自己都招了吧。不過,不知容哥哥聽到這番話,會是哪般表情……

木槿眼神暗了暗,沒敢抬頭看向煜滄瀾。

“不知離淺兄的師兄現在身在何處,不如一同聚聚,也好讓本宮主盡一盡地主之誼。”煜滄瀾淡笑著。

“家師對師兄管教甚嚴,早早就將他招了回去,不過,離淺多謝暗宮主的好意。”菀璃偷偷笑了笑,瀾哥哥似乎對自己身邊的人很在意,這麽說,他一定是對自己很感興趣了,如此,不如便提前行動,賭上一賭。

菀璃在心底賊賊的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