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璃見此卻是毫不猶豫的一掌揮出,與其說是想救下煜滄瀾,倒不如說是條件反射。菀璃從來都將煜滄瀾放在第一位,即便現在依舊不曾改變。然而,菀璃的手掌卻沒有像預料中的直抵在老者手掌之上。菀璃不禁一陣錯愕。

軒轅昊卿本就站在菀璃身側,離著兩人打鬥的地方倒是更近一些。軒轅昊卿似是料定菀璃會出手相救,便不顧剛剛愈合的傷口,死命的扯動玄絲線將菀璃暫時束縛住,自己借助反力以他自身前所未有的速度攔在打鬥的兩人中間,生生用自己的背替煜滄瀾挨了一掌。

隨著軒轅昊卿的一聲悶哼,在場的人都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著軒轅昊卿唇角留著血跡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最先清醒過來的菀璃皺緊眉頭,那個老者到底是誰?竟讓軒轅昊卿不惜犧牲性命也要護得周全。

“哥哥。”一旁的軒轅茉帶著哭腔奔到軒轅昊卿身側,蹲下身子抖著小手替軒轅昊卿擦抹嘴角的血跡,然後轉頭用一雙紅紅的水眸惡狠狠的盯著目瞪口呆的軒轅老閣主。“父親,你為什麽一定要傷害暗哥哥,還打傷哥哥,茉兒討厭您。”

此時的煜滄瀾也愣在了原地。他以為就算他僥幸逃過一命,也隻會是菀璃出手相救,卻沒料到軒轅昊卿竟然為了挽救這場災難硬生生將自己橫在了兩人中間。

“軒轅昊卿,你個笨蛋。”煜滄瀾藏在袖中的手在微微顫抖。

而最緩不過神的莫過於軒轅昊卿的父親。他清楚的知道那一掌自己動用了幾成了力量,更知道那對於一個晚輩來說是一種何等的打擊。他痛苦的神情仿佛全部壓抑在內心,臉上愈發的麵無表情。

軒轅昊卿也不看軒轅老閣主,隻是給軒轅茉一個安心的微笑,慢慢撫了她的長發,也不看著煜滄瀾,便說:“軒轅家欠你的,本閣主都還了。如此,你我各不相欠。”

軒轅老閣主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火速抱起軒轅昊卿對軒轅茉說一聲“走”便打算離開,不想一直未動未語的菀璃突然攔在了三人之前。

“軒轅昊卿曾有助於我,今日菀璃就無法看著他這般離去,索性還這人情。我保證,三個時辰後,軒轅昊卿便會恢複如初。”菀璃淡淡的聲音在軒轅老閣主耳裏卻如同炸響個響雷。他雖然不識得菀璃的樣貌,卻也知那名動天下的菀璃是何等身份,不由得皺緊眉頭暗自猶豫。

軒轅昊卿閉了閉眼,強忍著心口的痛,慢慢說:“你欠我的,剛剛在你留下的時候……便還清了。父親,走吧。”

“軒轅昊卿,你若是逞強,我絕不攔著。”菀璃的聲音愈發的冷漠,放下話語便不再多言。

軒轅茉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明白這個大姐姐很厲害,便騰的跪倒在地。“茉兒求姐姐救救哥哥,以後姐姐讓茉兒做什麽都可以,這是茉兒自願的。”

菀璃認真的看著那個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卻不卑不亢的小丫頭,和那個曾經跪在父王麵前說“八年我甘願不離開昆侖山一步”的小璃兒有何區別?都是那般執拗,願意為了自己想做的事付出巨大代價。

菀璃居高臨下的俯視軒轅茉,淡淡開口:“你真的願意以後任我差遣?”

“茉兒。”軒轅老閣主聲音一沉,喊道。

“是。”軒轅茉並沒有看軒轅老閣主,反而直視著菀璃的眼睛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菀璃似乎突然便來了興趣,“軒轅老閣主,菀璃雖不明今日之事到底為何,但既然我與軒轅茉之間達成共識,此事,菀璃便管定了。”

這是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後,菀璃第一次對某件事有了興趣,有了想要執拗下去的衝動。

軒轅老閣主不讚同的話語本要脫口而出,卻不料軒轅茉站起來,對著她父親一字一頓的說:“父親,茉兒長大了,茉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軒轅老閣主臉上盡是複雜的表情,呆立原地。

菀璃也不再給他猶豫的時間,從他手中接過昏迷的軒轅昊卿朝著她曾經的宮殿掠去,留下一句話輕飄飄的**在空氣中,“軒轅茉,隨我來。”

瞬間的突變讓這個久經沙場的老閣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兒子女兒竟然被一個小丫頭領走了自己竟然無絲毫反抗之力。軒轅老閣主有自知之明,縱橫江湖他明白神獸意味著什麽,那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雖然他很難接受三界中唯一的神獸竟然隻是一個看起來剛剛成年的小丫頭,然而,那就是事實。

軒轅老閣主同時也是慶幸的,如若沒有她在,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將自己的兒子變回當初的摸樣,而自己的女兒也會恨自己一輩子,那種滋味雖然沒有體驗過,但即便他可以冷酷的對待他人,卻終究無法想象那種被至親的人痛恨的感受。

原本的當事人後來反而成了旁觀者。煜滄瀾一直站在菀璃身後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不再像個孩子一樣嬉笑,而完全變得即便天塌下來都會淡然處之,那般的老成,相比於自己,煜滄瀾搖頭苦笑,即便他認為自己是那般的老成,而如今看來怕是連菀璃的一角都不如。

軒轅茉抿著嘴唇努力跟隨在菀璃身後。當她回頭發現父親已經消失在視線內時,心底突然就變得有些害怕了。她還畢竟是個孩子,一個執拗卻也依然從小嬌生慣養的小丫頭。

菀璃將軒轅昊卿平放在軟榻上安置好,便吩咐緊隨而來的軒轅茉。“守好房門,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暗宮主。”

菀璃此時已經說不清自己是在做著無謂的逃避亦或是什麽,總之,能躲一時便是一時。

軒轅昊卿麵色蒼白,嘴角的血已經凝固。菀璃小心的解開軒轅昊卿的上衣,終究還是因為害羞而紅了臉,索性這屋子裏除了自己也並無其他清醒的人。菀璃緩緩呼出一口氣,望著軒轅昊卿胸膛上的黑紫色痕跡,歎了口氣。那人是他的父親,即便他知道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也終究狠不下心讓他受到懲罰,寧可自己替父扛罪。即便是平時裏看著最為不靠譜的軒轅昊卿,也依舊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而……容汐,為何……你卻是那般?

菀璃眉頭緊皺,暗自甩了甩頭,將那些又重返腦海的事拋開,凝神緩緩盤膝坐在軒轅昊卿身側。

菀璃將手掌輕輕抵在軒轅昊卿胸口之上,像剛剛幫他治愈指傷一般,純淨的法力霧氣般旋繞開來,隻是,要比剛才濃重得多。而菀璃此時的神情也要更加的專注,她小心翼翼的掌握著力度緩緩將法力渡到軒轅昊卿體內。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門外的軒轅茉焦急的蹲守著,小手攥得緊緊的滿是汗水,即便小小的她依舊忍不住肚子的咕咕叫,卻也依舊不敢離開半步。她要在第一時間看到他的哥哥穩穩的走出來對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