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薇這話說的,為娘都有些被嚇到了呢……”柳氏僵笑著開口。

“柳姨娘,我之前就一直很想提醒你了,你隻是個姨娘,爹一天不說將你扶正你就永遠是妾。在西蒼律法中妾隻比奴婢高一等,所以麻煩你以後見著我的時候,也按照規矩尊我一句‘大小姐’。”

樓之薇嘴角微勾,特別是在說到“大小姐”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上還格外強調了一番。

“丫頭你也別愣著,今天就讓這群刁奴們好好回憶一下,誰才是這侯府的主母!”

柳氏聽了,身體一震,顫顫往後退了一步。

隻是這一步,正好讓她看到院落中急速走來的那個人影,她目光一閃,心中迅速有了決斷。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刹那,她飛身撲到樓之薇腳下,哀聲道:“女兒……女兒啊!娘要是做錯了什麽你衝著娘撒氣便好,為何要遷怒李嬤嬤啊!”

悲愴的哭聲拔地而起,讓跨步進來的樓震關皺了皺。

“怎麽了?”

“老爺?沒、沒什麽……”

柳氏看到樓震關,纖弱的身體顫了顫,連忙起來擦掉臉上的眼淚。

隻是她擦得匆忙,更顯得臉上淚痕斑駁。

樓震關見了,眉頭皺得更緊,“到底怎麽了,你說!”

他隨手指了一人,正是李嬤嬤。

她本來已經嚇得血色盡失,見樓震關來了,還不趕緊抱緊這根救命稻草,當下就噗通一聲跪下去,哀聲道:“老爺,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剛剛被白虹撂翻的人也哀嚎著跪下,連聲道老爺救命。

“到底出了什麽事!”

樓震關有些不耐煩了,從進門到現在,全部都在哭哭哭!還有沒有能好好說話的了?

李嬤嬤小步跪到他麵前,哭訴道:“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冒犯了夫人,奴婢本來是想讓她跟夫人認錯,沒想到大小姐卻忽然令她打翻了眾人,現在又要打奴婢,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樓震關的聲音拉了下來。

“還說夫人身份隻比奴婢高一等

,還讓她以後要敬稱她‘大小姐’。”

樓震關沉著臉聽完,轉臉看向樓之薇,周身籠罩著一股風雨欲來之勢。

“她說的都是真的?”

樓之薇剛要開口,就見柳氏也盈盈跪在了樓震關腳邊,哭道:“老爺息怒,之薇還小不懂事,剛剛也隻是一時氣急才口不擇言,您千萬別往心裏去,是我沒有教好,您要怪就怪我吧,千萬別生孩子的氣。”

她邊說邊磕頭,每一聲都咚咚作響。

樓震關上前看了一眼幾個小廝身上的傷,臉色更加難看,緊擰的眉頭足以夾死蒼蠅。

白虹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

柳氏見狀,又道:“之薇是洛姐姐走之前托付給我的,我答應過此生必要愛她、護她,讓她一世無憂,求將軍網開一麵,若有責罰,就罰我一人吧!”

樓震關聞言看向樓之薇,沉聲道:“她們說的,可屬實?”

被問到的人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除了有些細節不太相符之外,其他的倒沒什麽出入。”

白虹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麽幹脆的承認了,連忙在後麵拉了拉她的衣角,急道:“大小姐,可不能承認啊!”

“怎麽,有膽做沒膽認?”樓震關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傳來,驚得白虹又往後退了一步。

樓之薇卻笑笑,道:“人是我讓打的,那些話也確實是我說的,就是不知道爹爹打算如何責罰?”

“你……我真是把你給慣壞了!她含辛茹苦養你十幾年,寵你比若蘭更甚!哪一次犯錯她不是擋在前麵替你認錯?你今天究竟是吃錯了什麽藥,竟說出這麽大不敬的話!”樓震關被她這種不痛不癢的樣子氣得胃疼。

柳氏則嚶嚶的抹著眼淚,道:“老爺你別這麽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啊!”

她微微抬了抬眼角,本想打量一下樓之薇的反應,卻見她這個時候也死死的盯著自己。

那雙眼睛如毒蛇一般,仿佛還吐著蛇信,看起來危險且陰鷙。

柳氏狠狠一抖,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見樓之薇一直垂著頭,他也看不見她

臉上的表情,隻當她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斂下神色嚴肅道:“快不快道歉。”

他也是存了包庇的心思,不然不會這麽輕易的一筆帶過。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今天若再讓柳氏得逞,她樓之薇的名字就隻能倒過來寫。

這侯府的風水,也是時候轉一轉了!

樓之薇眨眨眼,天真道:“人做錯了事才道歉,不知之薇做錯了什麽?”

“你!你簡直不知悔改!”

樓震關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將楠木桌拍了個粉碎。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均是一抖,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連白虹都是如此,隻有樓之薇還站在原地,不卑不亢。

她抬起眼正好看到樓震關的手已經舉起,下一秒就要落到她的臉上。

“之薇的娘,不是叫洛靈雙嗎?”

樓震關本來已經在爆發邊緣,聽到這個名字,卻是深深一震,瞳孔急速收縮。

“柳氏嫁入定遠侯府二十年,身份一直為妾,之薇不過是想為娘親正名,何錯之有?”

“她……”

“柳姨娘溫謙善良,深得民心,可情歸情,理歸理,母親正妻之位尚未罷去,之薇不過是想為她正名,父親卻要為了此事打女兒巴掌嗎?”說完還委屈的看著他還未來得及放下的手。

那雙眼睛一眨一眨的,漸漸也氤氳出了水汽,仿佛快要掉下淚來。

樓震關像是被燙到了似的收回手,卻回味過來她剛剛對自己的稱呼,不敢置信般的道:“你……你剛剛叫我什麽?”

“父親心中隻有柳姨娘,女兒叫您什麽又有什麽區別?今日是之薇不懂事,主母一事以後定再不會提及,還請父親原諒之薇這次的無禮。”

說完長歎一聲,麵色憂鬱。

她在賭,賭洛靈雙在樓震關心目中的地位。

柳氏兢兢業業經營了十幾年,樓震關卻始終沒有將她扶正,而是一直保留著洛靈雙的主母之位,可見她在他心中定不一般。

如果他今天選擇維護柳氏,那她隻能說,眼瞎真是一種很難治的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