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智慧和才情,隻要她願意,早就能在世間大放異彩,可她卻寧願一直背負著“草包”的名號。

他們更願意相信這個女人隻是無心那些名譽和誇讚,隻想活得肆意灑脫。

不爭名利,不怨世人,猶如一顆掩埋在塵沙中的遺世明珠,縱然被塵土所掩蓋,依舊有光芒萬丈的一天。

“哎,當時你是沒見到,樓大小姐那支劍舞簡直讓人熱血沸騰!”

“是啊,看得我當時都有一種棄文從武的衝動,衝鋒陷陣,上陣殺敵,怎一個痛快了得!”

那人說完之後,立馬有人嗤笑他:“得了吧,就你這小身子板,還上陣殺敵呢,隻怕連馬都不會上!”

“嘿,張家小子你說什麽呢!當時你也在場,你自己說,有沒有熱血澎湃?”

“自然是有,樓大小姐當時一舞,張某此生難忘!”

沒有見過的人豎著耳朵聽了,疑惑道:“可當時坊間傳聞明明是說雲璃公主淩波一舞,傾城絕色,從未還聽到有人說樓大小姐也跳了舞啊?”

興致勃勃的人像是忽然被澆了一桶冷水,臉上出現了一刹那的尷尬。

“呃,這個……”

“雲璃公主的淩波舞也好看、也好看!”

“對對對,呃……傾國傾城!柔弱無骨!”

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

剛剛此起彼伏的稱讚聲,在說到雲璃的時候,霎時變成了幹笑和敷衍。

那些近乎搪塞的稱讚仿佛一個個巨大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雲璃慘白的臉上。

她本是想讓樓之薇出醜,結果卻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難堪!

“哦?有這樣的事?”卓問天似乎也來了興趣,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卓錦書。

被看的人臉色十分不好。

他看了看雲璃,又看了看大殿上一臉無所謂的樓之薇,暗地下了決定。

樓之薇這個人從來沒臉沒皮,這些榮耀不要也罷,可雲璃是個麵子薄的,要是在大殿上遭遇這樣的羞辱,隻怕日後心裏都會不好受。

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病怏怏的卓君離忽然咳嗽了兩聲。

“回父皇,當日正好兒臣也在,樓大小

姐那舞確實不同凡響,讓人刮目相看。”

他這句,正好把卓錦書原本準備顛倒黑白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隻見卓錦書臉上忽黑忽白,憋了半天才道:“確實如此。”

話落,雲璃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

她銀牙咬得咯咯作響,指節泛白的抓著衣角,手背上的青筋險些從皮膚下爆出來。

卓錦書隻是抱歉的看她一眼,卻不能過去安慰。

眾人見他表明態度,大鬆口氣,又開始顯擺自己當日所見所聞,聽得當日未去的眾人心癢難耐,紛紛請求樓之薇在一展身手,讓眾人開開眼界。

站在風口浪尖的樓某人心裏那叫一個冤枉。

狠狠瞪了眼將她推下水的卓君離,恨不得衝上去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而那人隻是無辜的眨眨眼,用口型安慰道:加油,我看好你。

樓之薇差點就沒忍住衝上去呼死他。

她今天明明隻是來蹭飯的,不是來耍猴的!

這坑貨!

“難怪樓愛卿裏裏外外這麽護著,原來是顆明珠。”卓問天似乎也是心情大好,笑著打趣。

樓震關則是處在一種難以描述的懵逼之中。

他女兒……會跳舞嗎?會嗎?

見他麵色尷尬,卓問天覺得是說中了他的小九九,直接下旨道:“那今天就讓之薇露上兩手,讓大家開開眼界。”

此話一落,大局已定。

樓之薇頓時有種生無可戀的無力。

如果這世上能弄到一隻草泥馬的話,她一定要送到賢王府上去,讓它每天都在那個坑貨府上歡快的蹦躂,膈應死他!

“正好我這裏也差不多了,之薇,請。”慕容盼雪做了個“請”的姿勢。

趁著眾人說話的功夫,她將古鋼琴的音律熟悉了一遍,似乎已經大致掌握了彈法。

樓之薇現在是無路可退,隻能硬著頭皮上。

她索性心一橫,道:“拿壇酒來!”

酒壯人膽,她現在非常需要喝點酒壓壓驚。

很快就有宮娥拿了一小壇子酒上來,樓之薇直接拍開封泥,仰頭豪飲。

耶律驍在見了,

冷笑一聲:“嘩眾取寵。”

說完便退回到了位置上。

一壺喝罷,樓之薇直接將空壇就地摔碎。

隻聽“啪啦”的一聲,還不等宮人嗬斥她的無禮,慕容盼雪的手指便動了起來。

流觴般的琴音從她指尖傾瀉而出,不同於尋常曲調的婉轉低吟,開始就夾雜著波瀾壯闊的恢弘氣勢,仿佛為眾人拉開了一副錦繡山河圖。

就在群情激昂的時候,有人眼尖的發現,樓之薇居然站在大殿中央沒動。

“這……她是怎麽了?”

“怎麽一動不動,不會是真醉了吧?”

不停的有議論聲從筵席兩側傳來,甚至離樓之薇較近的幾桌還低聲提醒她,樂曲已經開始了。

可樓之薇就仿佛老僧入定般站在大殿中央。

“糟了,完了。”

“果然話不能說得太滿,這下可丟人了。”

之前眾人對她有多大的希望,現在就有多失望。

卓錦書端坐在位置上,見樓之薇這樣,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些痛快的感覺,仿佛這才是那個他熟知、他了解的樓之薇。

想著,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分笑意。

這幅模樣正好落到卓君離眼中,他緩緩搖了搖頭,不慌不忙的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哼,虛張聲勢。”耶律驍坐回位上,嗤笑了一聲。

這話說得中氣十足,格外洪亮,毫不避諱其他人臉上的尷尬。

慕容盼雪的前奏融合了北牧的戰歌,慷慨激昂,聽著讓人熱血沸騰,卻不是適合跳舞的曲子。

西蒼雖不比東溪內斂含蓄,卻遠遠比不上北牧奔放豪情。

所以這個曲子,樓之薇根本沒法跳!

就在耶律驍幸災樂禍的時候,那個雪白的身影忽然動了。

她向後一倒,仿佛就要醉倒在大殿之上。

眾人驚呼,訝異,失望,甚至嗤之以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樓之薇快要出醜的時候,她向後倒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纖細的手臂緩緩抬起,柔弱無骨,輕輕遞到了唇邊。

“這個動作,似乎……是在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