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之薇一愣。

她以為他醉得離譜,此時卻發現他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清澈的眼中無比清醒。

“你沒醉?”

“我隻是喝酒了,沒說我喝醉了。”

“你……”

樓之薇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可恥的無法反駁。

但即使這這樣她也沒有放下手上的刀,而是在唇畔勾起一絲冷笑。

“不管你是真醉還是假醉,現在你落到我手裏,隻要我稍稍用力,便能挑斷你的動脈。”

說著,短刀更近了幾分。

她知道他的能耐,也沒有妄想能取他性命,但是她堅信隻要殊死一搏,定會讓他也討不了好。

“你殺不了我。”

“那至少也能重傷了你。”

她冷笑著說完,卻在最後愣了一下。

上次在紫薇宮,她似乎……是真的傷了他。

樓之薇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胸口,七殺見了,唇畔忽然泛起一絲笑意。

並非那種冰冷的殺伐,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雖被按倒,但兩隻手還是靈活的,此刻更是抬起一隻手撫上她臉頰。

樓之薇一個戰栗,將刀直接貼上了他的動脈,隨著馬車的顛簸,鋒利的刀尖也刺破了他的皮膚。

一時間腥甜彌散。

七殺卻渾然不覺,隻是道:“你在擔心。”

不是疑問,而是簡單的陳述。

而那雙眼中泛出的也不是以往的桀驁不羈,而是一種似水的溫柔。

那種溫柔一閃即逝,讓人捕捉不及。

可樓之薇卻隱隱覺得,今天的七殺有些奇怪。

“呸!我是在遺憾那一刀怎麽沒直接刺到你心髒裏麵去,最好捅個對穿!”她咬牙切齒的放著狠話。

不過這話並沒有激怒他,而是讓他低聲笑了起來。

“口是心非。”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身上的酒意似乎散了些。

樓之薇心中警鈴大作,忽然對外麵的車夫喊道:“掉頭!去墨京府!”

然而馬車卻依舊在粼粼的走著,卻並沒有人回答。

她迅速明白了其中的貓膩,冷眼看著身下的七殺,道:“宮主果然好手段。”

七殺也不狡辯,直接道:“我紫

薇宮最不缺的便是人手。”

樓之薇笑了。

是啊,行蹤縹緲的紫薇宮,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頭,天下間最詭異莫測的存在卻整天對她糾纏不放,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一切是為什麽?

為了她的心髒!

他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就是為了個子虛烏有的傳聞,要將她的心挖出來!

“其實你大可不用費這麽多彎彎繞繞,直接將我綁了,再用玉露做引,便可讓噬心蠱發作,取我心髒!”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撫在她臉側的指尖忽然僵了一下,仿佛在壓抑著什麽。

而他眼中卻是一片了然。

“石室變成那副模樣,我便猜到你已知曉。”他並沒有反駁,甚至連辯解也沒有。

樓之薇眼底驟冷,意料之中。

她要的本就不是一個解釋,他本來就無需對她解釋什麽。

“既然宮主大人願意開門見山,那以後再相見便是仇敵!我定……”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手上的刀便被他奪了去。

接下來,覆上的就是滾燙的唇。

這一次他沒有點她的穴道,也沒有霸道的鉗住她的下顎,而是放任她將自己唇畔要破,腥甜溢滿兩人的舌尖。

樓之薇終於也感受了一次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已經快被口中的腥味熏得暈了過去,可是麵前那人卻像是沒有知覺般,一味掠奪,心無旁騖。

許久,直到感覺到她呼吸變得困難,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

“你……你這個混蛋!”

她現在覺得大腦缺氧,頭重腳輕,一時半會兒也使不上力氣。

太坑了,這人就是個無賴!

七殺卻不懼她的憤怒,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畔,吻去她唇畔的血跡。

他的血。

饜足之後,他又將她攬回懷裏,歎道:“還是這張牙舞爪的樣子比較好。這幅樣子,也隻有我能見到。”

樓之薇聽了,心裏忽然起了疑慮,再結合他剛剛說的話,臉色驟冷。

“你剛剛……在大殿上?”

隻有這樣他才會這麽清楚的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他武功就算再高,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隱匿在大殿上。

唯一可能

的是,他還有一層身份,一個能夠生活在陽光下的正當身份!

而這個身份,就隱匿在當時的文武百官之中!

“那支舞,很好看。”他這麽說,就等於是承認了。

樓之薇心中則是無比震撼,她怎麽都沒有想到,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魔王,居然是當朝臣子!

難怪紫薇宮在墨京,難怪……

這何其諷刺!

樓之薇垂著頭,佯裝出驚楞的模樣,思緒卻已經飛快旋轉。

有了這條線索,若是想查出他的身份,若是……

“怎麽了?”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想把她翻過來。

可這個時候樓之薇卻越縮越緊,手也死命抓住胸口,神色痛苦。

“……痛……”

她牙關緊咬,眉頭都擰在了一起,可見是痛得不輕。

七殺臉色大變,低咒一聲連忙抱著她飛身出了馬車。

“宮主?”

駕車的人驚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七殺已經帶著樓之薇走遠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韁繩,又看了眼身旁被撂倒的車夫,無語淚千行。

樓之薇蜷縮在七殺懷裏,神情十分痛苦。

他不敢浪費時間,不消片刻便帶她來到了一處簡易的院落。

“你且等著,我去拿抑製毒素的藥。”

將她穩妥的放在**,便急匆匆的轉身離去,動作快得如一陣疾風。

樓之薇的短刀還沒來得及出竅,那人便沒了影子。

她鬱悶了片刻,才撇了撇嘴翻身坐起,全然沒有剛才的痛苦之色。

對,她毒發都是裝的。

隻是想趁他放鬆戒備的時候偷襲他一下,在他身上留個“標記”,到時候找人的時候也方便。

雖然法子卑鄙了一點,但是這貨也從來沒對她光明磊落過不是。

所以想到這個方法的時候,她隻用了一秒就決定付諸行動。

可惜他跑得太快,不然非讓他明白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樓之薇也不明白自己對七殺究竟是個什麽態度,隻覺得這人做事亦正亦邪,喜怒無常,絕不是個好相與的對象。

更何況他們之間有直接利害關係,隻會是敵人,絕不可能成為盟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