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府家宴那天,樓之薇難得沒睡懶覺,而是一大早就在院子裏活動筋骨。

白虹起來時看到這個畫麵,滿目驚恐。

“大小姐,你怎麽了?”

她不睡懶覺,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

被問到的人隻是聳聳肩道:“鍛煉身體,提高全民素質。”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天還魚肚白的時候她就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一片煩躁。

今天是約定要去赴宴的日子,雖然隻是平常家宴,白虹也不敢怠慢,給樓之薇梳了個垂雲髻,又拿了幾隻簪子在她頭上比劃。

樓某人本來興致缺缺,卻在看到一個小木盒的時候眉梢動了動。

與其他首飾盒不同,那盒子素雅精致,裏麵用絲質的布料鋪了一層又一層,卻隻放了支冰種墨翠飄花玉簪。

“大小姐,今天要戴這根簪子嗎?”白虹小聲請示。

樓之薇隻是麵無表情的將盒子放回了原處,淡淡道:“不用,戴其他的。”

“是。”

等她梳妝完畢走出侯府的時候,門口三輛馬車已經在外候著了。

樓之薇腳下的動作頓了一下。

原以為自己已經算是來得早的了,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早的。

柳氏端莊的站在最前的一輛馬車旁,卻沒看到樓若蘭的影子。

“姨娘來得真早,隻是為何不見妹妹?”

“二小姐已經上車了,大小姐也快請吧。”

樓之薇抬頭看了看天色,疑惑道:“現在就去?”

她能理解她迫不及待結交其他名門望族的心情,可這大清早的就過去,也不太合適吧。

“大小姐有所不知,現在是早市時間,人來人往馬車會慢很多。不如早早出發,免得路上耽擱。”

柳氏笑意盈盈的將她領到另一輛馬車麵前,又讓人拿了小凳,恭恭敬敬的將她送上去。

三輛馬車從外觀來看都是一樣的,樓之薇起初也沒在意,等一腳踏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別有一番洞天。

馬車十分寬敞,隻是除了寬敞,再無其他。

“欺

人太甚!這裏麵居然連個軟塌都沒有!大小姐你稍等,奴婢這就去教訓她們!”

白虹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車夫的聲音:“車要起步了,大小姐請坐好。駕!”

說完也不管裏麵的人反應,一鞭子打在馬背上。

馬車迅速奔走,車裏麵兩人連忙抓住窗框才沒有摔倒。

“嗬嗬,我就說今天柳氏怎麽這麽殷勤呢,原來是打算耍這些小把戲。無聊。”

說來她雖然搬出了芳菲苑,但好歹在侯府掌中饋近二十年,沒有一兩個心腹是不可能的。

現在她就是仗著那一兩個心腹給她下絆子呢。

“可惡!他們居然趁著著將軍這兩天忙就這麽苛待大小姐,等將軍回來了奴婢一定好好參她們一本!”

“誒,這話就不對了。咱們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幹嘛總是依賴別人?”樓之薇苦口婆心的教導。

白虹愣愣的看了下四壁的馬車,小臉皺成了一團。

這裏什麽都沒有,她們要怎麽自給自足啊?難道要憑空變出個凳子嗎?

正當她要開口問的時候,馬車忽然又來了個急停。

白虹一個沒站穩,狠狠摔在車板上,蹭了滿鼻子的灰。

不過幸好她摔倒的時候快速墊到樓之薇身下,免了那身華服遭殃。

若弄髒了華服,那一會兒去平陽王府的時候可不得被其他家的小姐笑話啊!

“喂!你怎麽駕車的!”

“白虹姑娘息怒,是前麵二小姐的馬車忽然停了,奴才迫不得已才停的。”車夫說得無辜。

白虹聽了卻氣得發抖,“你……你們居然讓庶女的馬車走在嫡女前麵,是想造反嗎?”

“這是柳姨娘的安排,奴才也隻是聽命行事而已。”

樓之薇在裏麵聽著,唇畔卻勾起了一抹招牌式的微笑。

看來是太久沒去“關心”那位妹妹,她寂寞了。

也罷,就當是活動筋骨好了。

“這位車夫大哥說的極是,說不定妹妹確實出了什麽事呢,丫頭你去看看,看有沒有我們幫得上忙的。”樓之笑著揮了揮手。

白虹不知道她究竟想幹嘛,隻能悶悶應了。

片刻後,她便屁顛屁顛的跑回來道:“回大小姐,二小姐的馬不知怎麽了,怎麽吆喝都不肯走。哼,真是活該!”

樓之薇聽罷,笑笑道:“活該?她若不走,我們就都要在這裏等著,她倒好,能躺在馬車的軟榻上吃果子,咱們就隻能在這髒兮兮的木板上吟春悲秋咯。”

“那、那可怎麽辦?”白虹愁得眉心都打結了,這種深宅內院的爭鬥她一點都不擅長。

其實樓之薇也不擅長,她平日裏就過得很糙,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她也不會。

她隻會揍人。

“走,咱們去關心一下妹妹的寶馬良駒究竟是鬧什麽脾氣了。”

馬夫見她要下車,急道:“哎呀,前麵馬車好像動了,大小姐坐穩,小的這就要……”

說罷手裏馬鞭就要揮下去。

若現在起步,樓之薇不是被狠狠甩到車壁上去貼著,就是被甩到地上去嵌著。

哪一個,她都不想。

就在那一刹,樓之薇神色忽然一凜,抬腿就把那馬夫踹了下去,順手奪過了他手上的馬鞭。

“妹妹有難,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能幹看著呢?自然是要去‘幫助’一下的。”

說著笑盈盈的跳下了馬車,拍著鞭子走到前麵,問:“妹妹這是怎麽了,怎麽不走了?”

“大、大小姐?”前麵那個馬夫似乎沒想到樓之薇會來,結巴了半天才道,“是……是這馬,不走了。”

樓之薇用馬鞭抽了幾下,果然沒用。

此時樓若蘭也素手撩起了簾子,滿臉幸災樂禍。

“姐姐不會是等不及了吧?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這馬脾氣太大,我也拿它沒辦法啊。依我看還是先回車裏去歇著,有軟塌又有小食,稍等一會兒應該也不會太辛苦。”

樓若蘭毫不掩飾臉上的嘲諷,也不讓人放下簾子,就這麽大刺刺的躺回了軟塌上。

隻是她在這裏舒適享受,而樓之薇那輛馬車裏,就隻有可憐兮兮的幾塊木板。

白虹看不下去,怒道:“你根本就是落井下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