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繼續期期艾艾的哭道:“都怪為娘平日裏對你太過縱容,才釀下如此大禍。都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啊!”

眼見柳氏哭得淒慘,樓若蘭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冷嘲熱風的機會,繼續道:“這怎麽能怪娘呢?都是姐姐自己不懂事,長樂宮也是她能去的嗎,明明是個沒過門就被別人休了的棄婦,還真當自己是太子妃了!”

一高一低的聲音飄過來,樓之薇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也沒有人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見她這樣,柳氏更是不依不饒的抽泣道:“之薇啊,你也別難過,這天底下優秀的男人這麽多,你又是侯府嫡女,娘一定會為你尋個好婆家的。”

“是啊,天下的好男人那麽多,可姐姐是被皇室休掉的女人,皇家都不要,還有誰敢要啊?嗬嗬,姐姐也真是可憐,本來是人人豔羨的婚事,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樓若蘭嗤笑一聲。

柳氏見樓若蘭如此口不擇言,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但轉念一想,事已至此,大局已定,也沒必要再那麽小心翼翼。

她抬眼看向樓之薇,臉上的表情簡直稱得上痛心疾首。

“女兒啊,你才經曆這樣的波折,心裏必定不好受吧?要不娘陪你離開墨京,去周圍散散心?”

“是啊,姐姐都這般了,不如出去走走吧,免得待在家裏聽別人閑言閑語,心裏難受,嗬嗬。”

樓之薇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繼續作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問:“是嗎?我也覺得老是待在家裏挺無聊的。可是,我該去哪裏呢?”

柳氏攪了攪手上的絲帕,偏頭想了一陣。

“臨郊城外有做家廟,那裏風景如畫,地廣人稀,空氣也好。正好娘要去為你爹祈福,不如你就隨我一同去吧。”她說得一臉認真,似乎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樓之薇一聽,笑了。

家廟?這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她給趕出去了。

感情是想讓她去當尼姑,好把這嫡長女的位置給她女兒空出來啊,這如

意算盤倒是打得響。

“可是……我不喜歡寺廟,無聊死了。”樓之薇臉上有些遲疑。

“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去家廟又不是去玩,是為爹爹祈福的,哪裏有什麽喜不喜歡。”

“是啊,你爹為西蒼征戰沙場,我們作為家眷,也該為他做點什麽。”

樓之薇在心裏冷笑,她要是真去了,恐怕就回不來了!

“那這樣的話,妹妹也會一起去的吧?”她眼波流轉的看向樓若蘭,美麗的眸子裏閃現出一絲狩獵者的冷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入了虎穴,我也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你!

就在這時,小廝帶著一串人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玉麵紗冠,手上拿著麵金黃錦帛,顯然是聖旨到了。

樓之薇默默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淚珠,輕聲道:“要讓兩位失望了,這家廟,我隻怕去不了了。”

其他人顯然也看到了迎麵走來的趙鈺,特別是那張黃燦燦的聖旨,在他手上格外紮眼。

柳氏連忙整理了一下儀容,言笑晏晏的迎上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趙公公,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趙鈺是德皇卓問天身邊的人,他親自來宣旨,可見其對這件事的重視。

他一臉疑惑的看向柳氏,不解,“怎麽,樓大小姐先回一步,難道沒有跟你們知會一聲?”

樓若蘭也靠了上來,悄悄的在趙鈺手上放了一錠金子,道:“姐姐剛剛回來,驚魂未定,說話也口不擇言,我們正著急呢,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還請公公指點一二。”

趙鈺不動聲色的掂了掂手中的金子,默默收進衣袖中,卻沒有說話。

樓之薇光看他這個動作就明白他什麽意思,香楓山這麽大的賞賜,想用一錠金子就打發他,顯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是個窮逼,想讓她拿錢,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氣氛一時間就陷入了沉默。

樓之薇細一想,這麽站下去可不是個辦法,遂一臉尷尬的移著小碎步

往前走了兩步,輕聲道:“公公,既然這聖旨是給我的,不如單獨宣旨可好,請移駕采薇閣……”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有人尖聲道:“那怎麽成,說不定是陛下的封賞呢,姐姐不會連這點光都不讓我們沾吧?”

話一落,柳氏也笑盈盈的走上來,不動聲色的往趙鈺手上塞了一錠金子,“勞煩公公了。”

趙鈺顛了顛,這才朗聲道:“聖旨到,樓之薇接旨!”

樓之薇也沒有再說什麽,立即不卑不亢的跪下,沒有人看到她嘴角擒著的淺淺笑意。

柳氏也在樓若蘭的攙扶下跪下,兩人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快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遠大將軍嫡女樓之薇蕙質蘭心,遠見卓識,自認德行難以與太子卓錦書相配,遂主動請旨退婚,胸襟大義令人動容。皇恩浩**,念其情誼,特賜香楓山別院一座,錦緞百匹,黃金百兩,以作封賞,欽此!”

話落,柳氏母女的臉色已是慘白。

不是降罪也不是休書,居然是封賞!長樂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本應該滿心歡喜的樓之薇,此刻也很不爽。

她真是太小瞧了皇帝這隻老狐狸,她配不上卓錦書?去他爹的,居然跟她玩文字遊戲,她當時就該一口鹽汽水噴死那狗皇帝!

“樓之薇,還不接旨?”趙鈺尖著聲音問她。

樓之薇暗地裏咬了咬一口銀牙。

“謝主隆恩!”她垂下臉,接下了聖旨,臉上無悲無喜,“趙公公,之薇還有句話,勞煩轉告太子一聲。”

趙鈺皺了皺眉,道:“樓大小姐,恕咱家直言,是你自願與太子殿下劃清界限,現在若還要來不清不楚的糾纏,恐怕讓人輕視。”

言辭間盡是輕蔑之意。

“趙公公所言甚是,還請公公轉告太子一聲,從今往後,相見即是陌路,切莫再要糾纏不清。”

樓之薇領了旨站起來,看了一眼跪在原地的柳氏母女,臉上浮現出一個溫婉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