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去,二樓窗邊坐了個人,五官粗礦,俊美無匹,竟是多日未見的耶律驍!

“樓大小姐,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

他明眸狂野不羈,絲毫沒有偶遇的驚喜,反而陰狠得可怕。

樓之薇麵上沒有什麽反應,心裏卻已明白了個大概。

她就說這群北牧人怎麽能在墨京城裏這麽囂張,原來是有這棵大樹在這裏撐著。

“耶律皇子,幸會。”

“不知道我家仆從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你竟讓人一拳打斷了他的鼻梁?”

他手中把玩著一個茶碗蓋子,眼中盡是挑釁。

白虹怒道:“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遜!”

“哦,出言不遜?那請問可有人聽見了?”

耶律驍索性將手中的茶碗蓋子也從二樓拋下,摔得粉碎。

清脆的響聲讓眾人背後都凝了層冷汗。

“那當然,其他人都……”

白虹轉頭看向周圍,卻發現本來在看熱鬧的人都避開了目光,哪裏都看,就是不看她的眼睛。

今日之事顯然耶律驍不是第一次做,也必然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們管得了一次,難道還能次次都管?

這次拿書呆子運氣好被救了下來,以後他們又有誰來救?

不,或許不能說這書呆子運氣好。

是背,太背!

今天之後,等著他的將是無底的地獄!

“你們……你們倒是說句話啊!”白虹氣得直跺腳。

樓之薇隻是拍了拍她的頭,道:“好了。”

“可是、他們……他們……”

“各家自掃門前雪,那還有功夫管他人瓦上霜呢。”樓之薇慢悠悠的將短刀收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她並沒有注意到耶律驍眼中閃過的精光。

“既然沒有人能夠證明我的仆從對你們出言不遜,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認為,是你們故意找茬打傷了我的仆從呢?”

“你胡說,分明是你們先動手的,技不如人還要惡人先告狀,要不要臉了!”沒有聲援,白虹隻能竭力爭辯,可這怎麽看都有些蒼白。

耶律驍臉上卻笑得更加燦爛。

“這麽說,你們

是承認動手了?”

“你!”

白虹沒想到他竟然挖了個坑給自己跳,臉色奇差。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又跑了過來,抬頭看著上方道:“這位公子,在下可以證明,是你的仆從先對這二位姑娘出言不遜的!”

他清秀的臉上露出無比認真的神情。

耶律驍見了,麵上有一刹的扭曲。

“哼,如果不是你先找茬,又怎麽會出這麽多事。說起來我倒要懷疑,你們究竟是不是一夥兒的!”

他本是要讓對方自亂陣腳,哪曉得那書生竟朝他作了個揖,義正言辭。

“公子切莫胡言,戴某是第一次見著二位姑娘,何來同謀一說?今天撞到了公子狼牙配飾的罪責,在下願一人承擔,請莫要為難著兩位姑娘。”

耶律驍冷笑,道:“這麽說,你是願意繼續當球了?”

“……是。”

樓之薇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呆子她也見過不少,但呆得這麽骨骼清奇的還真是個少數。

轉頭看去,街坊看客們無一不搖頭擺首,顯然早就料到的樣子。

照這麽說來,被人綁成個球滾來滾去,隻怕也是他自願的。

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管了這閑事。

見義勇為固然是沒有錯,可若是自己都不將尊嚴當做一回事,別人又何必再多勸些什麽。

“丫頭,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大小姐,未時快到了。”

“走吧,再不走可能就趕不及去北城門了。”

今天這個時間,浪費得相當沒有意義。

可就在她轉身打算走的時候,一個茶碗忽然從樓上飛了下來,擦著她的額頭摔到了地上。

樓之薇腳下頓了頓。

“樓小姐想這麽一走了之,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你想怎麽樣?”

“我那仆從傷得不輕,還請樓小姐將醫藥費留下,免得到時候鬧到侯府去,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醫藥費?

樓之薇嗬嗬一笑,問:“那請問耶律皇子,多少合適呢?”

耶律驍想也不想,伸出無根手指:“五千兩!”

白虹搶先一步道:“簡直就是漫天要價,

他那點小傷哪裏值得了五千兩!”

“打斷人的鼻梁竟還算是小傷,侯府的刁奴真是讓人大開眼見啊。”

樓之薇本來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做糾纏,但現在看來,她輕易是脫不了身了。

想罷也不急,幹脆轉身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上去與你商討商討賠款事宜?”

“大小姐,這人分明是故意找茬,萬萬不可上當啊!”白虹在她身後小聲勸著。

蒼凜也覺得有些不妥。

這個女人的實力不容小覷,若是讓她上去,忽然起了歹心又當如何?

可就在他也打算開口勸一勸的時候,耶律驍卻道:“蒼凜,你帶樓小姐上來。”

“可……”

“我的命令不是拿來讓你質疑的!”

“是。”

樓之薇跟著蒼凜進去,那呆頭呆腦的書生竟也跟了上來。

她看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麽。

倒是白虹像趕蒼蠅一樣趕了他許多次。

“走開走開,你這窮酸秀才別離我家小姐這麽近!”

“姑娘此言差矣,古人雲莫欺少年窮,你別看戴某現在略顯潦倒,他日若高中,必能光宗耀祖,光耀門楣。”

“啊呸,就你這樣還光耀門楣呢,別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

書生聞言,眼中又閃過一絲哀愁,複又振作道:“古人雲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

白虹被他念得頭都大了,攆他道:“哎呀,走開!要不是因為你,我們早就趕到北城門赴約了,哪裏還會在這裏浪費時間!”

這時蒼凜已經將他們帶到了雅室門口。

樓之薇聽著身後兩人鬥嘴,臉上略微帶著些淺淺的笑意。

可是在推開門的刹那,她的笑意瞬間消失,全都斂成了冰涼攝人的寒氣。

雅室裏,耶律驍悠閑的坐著。

而他麵前跪著的,卻是一排熟悉的麵孔。

其中有個小二被打倒在地,鼻梁骨已經斷了,兩注鼻血掛在臉上,連口中的金牙也被人拔了出來。

見她進來,耶律驍笑道:“聽說這酒樓是你的地盤,你打傷我一個仆從,我打傷你一個小二,咱們這算是扯平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