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問天的指尖都在顫抖。

他現在沒空去管那些彎彎繞繞的兒女情長,更不關心雲璃為什麽有武功。

他擔心的是,卓錦書在這麽多官員麵前失德,就等於已經失了威信。

不能服眾,以後如何率領重臣治理西蒼?

糊塗!

“對了陛下,賢王殿下也受了重傷,現在偏殿昏迷不醒。”杜青冥想了片刻,補充道。

卓問天沉默片刻,點頭:“嗯,知道了。”

態度冷淡,竟沒有要關心的意思。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第五經倫袖中的拳頭緊了些。

隻是這個動作太過隱秘,並沒有人注意到。

樓之薇秀眉緊蹙,覺得奇怪。

卓錦書是嫡親不錯,可就算是庶出,卓君離也是他的兒子!

身為帝王,如此厚此薄彼,是不是太有失偏駁?

“此事,還有哪些人看到了?”

他言辭淡漠,竟全然不顧卓君離還重傷昏迷一事,這就打算要將這件事給匆匆處理了。

樓之薇心中忽然泛起一陣酸意。

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那個白衣如玉的男人。

帝王薄涼,可沒想到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現在看來,好像隻有卓錦書才是他手心上的肉!

杜青冥沒想到他竟想就這麽一筆帶過。

公正如他,也愣在當場。

見他沒有反應,卓問天不耐煩的又問了遍:“到底有哪些人看到了?”

若不多,那還好處理,若隻有殿上這幾個便更好了,隨便賞點東西,打發了事。

他不是不知道其中蹊蹺,可裏麵關係到西蒼儲君,東溪公主,還有平陽王府。

他權衡再三,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至於君離,隻能虧待他了。

眾人如何不知道卓問天心中所想,這本來就是帝王家的事,帝王都這麽說了,他們還能再說什麽。

可有個人偏不依。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把事情全部放到他麵前,他定會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卓錦書,雲璃,慕容盼雪,這三個人分別代表了三方不同的利益。

他是想犧牲卓君離一人,換得其他所有人的安穩!

樓之薇眼中閃過抹狠色。

他、做、夢!

她佯裝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回陛下,剛剛看見那事的人可不少。不隻殿上眾人,還有數十位官員和侍衛,再加上賢王被送往偏殿時驚動的太監宮女們,隻怕現在整個長樂殿都已經知道了太子殿下剛剛的‘壯舉’。”

樓之薇娓娓說著,眼見著卓問天臉色越來越差,就是沒有要住口的意思。

若想封口,那宮中,朝臣上下,甚至整個墨京,都不能放過。

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他做不到,也絕不可能做到。

“你……你你你……”

果然,卓問天聽罷臉都氣綠了,指著樓之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慕容盼雪忽然開口道:“你這是在質疑陛下的決斷嗎?”

“是陛下要問哪些人知道,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畢竟這事也關係到郡主的婢女,我可不敢亂說話。”

清音是她的貼身婢女,就算能證明她確不知情,也要罰她管教無方之罪。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卓問天。

清音是慕容盼雪的婢女,但也僅僅是個婢女,若要將損失降到最小的話,唯一能犧牲的隻有……

他並沒有直接問罪清音,而是對第五經倫道:“愛卿,依你看,此時應該如何處理?”

為了防止樓之薇再打他的臉,這老狐狸直接將包袱丟給了第五經倫。

他像是才醒活過來似的,打了個嗬欠,悠悠道:“陛下英明,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這婢女竟如此不知廉恥,是該重罰。”

“不……不是的!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啊!”

清音話還沒說完,就被侍衛結結實實的賞了一巴掌。

“混賬,還敢自己臉上貼金,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要不是你故意勾-引,殿下會看上你?”

清音被打得沒了語言,捂著臉不敢再說話。

卓問天直接揮手道:“罷了,念在她是初犯,拖下去賞二十大板。至於太子……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得離開東宮!”

二十大板,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可罪名卻全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樣既保全了卓錦書的名聲,又不至於讓平陽王難堪,一舉兩得。

至於雲璃……

看他這個態度,應該也是不打算再過問了。

樓之薇眼中的寒意幾乎要溢出來,可她臉上的笑卻越發燦爛。

想讓卓錦書全身而退?

好啊。

既然如此,她何不助他們一臂之力!

“陛下,”樓之薇悠悠開口,“臣女還有一事稟報。”

“你有完沒完?這有你什麽事,從頭到尾就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你不要以為有你爹赫赫戰功在前,朕就不敢把你怎麽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證明他已經是盛怒,再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要了樓之薇的命。

她卻不怕,道:“陛下,臣女是要替太子殿下伸冤。”

“……什麽?”

“剛剛在禦侍房,殿下雙目通紅,神誌不清,似乎是中了某種藥物。不如讓太醫來看上一看,莫讓殿下受了冤屈,汙了清白。”

卓錦書也忽然反應過來,連忙道:“對,我當時看見那人根本不是她!”

他急得已經不再自稱“本宮”。

“哦?那你看見的是誰?”樓之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眼中有顯而易見的奚落。

“我……”

“定是太子妃吧?看來殿下這是要急著洞房了。”

“你……”

“夠了!”

卓問天及時叫停兩人,又將許文昌宣了過來。

其他人他不放心,隻有這位太醫院行首親自驗證,他才能相信。

可許文昌原本是在替卓君離看診,他不關心兩句也就罷了,現在更是連太醫都給他撤走,厚此薄彼,可見一斑。

看到許文昌出現在大殿上,樓之薇眼中連最後的溫度都沒有了。

她隻是笑。

那笑像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凍得人全身發寒。

卓問天卻絲毫沒注意到樓之薇眼中的異常,隻道:“許愛卿,你替錦書看看。”

許文昌受命上前,片刻之後跪倒在大殿上,道:“回陛下,太子脈象急促切,氣血翻湧難平,這是中了蘇合香散之後的症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