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沒幾天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陽佳節。

聽說往年逢年過節,樓震關都會往家裏捎一封家書問問情況。

可是今年不知道為什麽,臨到了重陽節都沒收到他的一言半語。

重陽當天,樓之薇估摸著沒有個丫鬟還是不方便,便去臨時支了幾個手腳麻利的過來。

所幸之前護女狂魔在家呆了陣,確實讓她橫著走了一些時日,是以現在在下人中也不是全無威望。

幾個丫鬟過來,三兩下就開始伺候她梳洗上妝。

其間封玉“無意”經過了采薇閣很多次,沒見她出來,隻覺得女人打扮起來真是麻煩。

可真等她出來的時候,又看呆了。

精致的芙蓉歸雲髻上斜墜著一支銀釵,雪白的蘇繡月華錦衫,冷肅典雅,清冷如幽幽寒月。

見他半天沒反應,樓之薇得意笑道:“好看不?我剛剛照了有一刻鍾的鏡子,簡直差點愛上我自己,哎你說我怎麽這麽好看呢!”

“……我給你提個意見吧。”

“嗯?你說。”

“一會兒進宮看見誰都別說話,這樣他們至少還能在幻夢中多待一陣。”

真不知道她那種欠揍究竟是與生俱來還是已經滲入骨髓,能一開口就讓人想揍,也是種水平!

樓之薇撇了撇嘴,“嘁。”

“今天怎麽忽然想起穿件白色?”封玉繞著她走了兩圈,納悶兒。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今天,我就是那雪頂上最純潔無暇的一朵白、蓮、花!”

樓某人說得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封玉垂著眼皮看了她半晌,最後吐出來兩個字:“有病。”

不過鄙視過鄙視,臨走前封玉還是再三叮囑,吃完就回,不要有什麽逗留。

好像生怕她在宮裏多待一刻,裏麵的豺狼就會把她吃了似的。

今天的樓之薇格外又耐心,不管他說什麽,都一一笑著應了,最後出門上馬車。

馬夫輕車熟路,沒多會兒就到了宮門。

待報上請帖,侍衛便放了他們通行。

樓之薇走下馬車,不出意外的收獲了很多目光。

有驚豔的,然而更多的,卻是諷刺。

自從賢王府的聘禮被如數搬回去了之後,關於兩人的流言再度甚囂塵上。

有傳言說那孩子根本就不是賢王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種,幸好最後發現得及時,不然素來溫和的賢王就要戴綠帽子咯!

所以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樓家小姐未婚先孕,那孩子的父親不知道是誰。隻不過陛下念在她父親戰功赫赫,才免了她的死罪,讓她回侯府孤獨終老。

“先是棄婦,後又成了**,這樓家的大小姐還真是一日都閑不下來啊。”

“可不,我聽說現在都沒找到那孩子的爹呢,嘖嘖,世風日下啊。”

“先是巴結太子不成,後又去勾搭賢王,真是沒見過這麽不知羞恥的人!”

幾個官家千金擠在一起,高聲奚落。

她們似乎根本不怕被人聽見,抑或說,巴不得被人聽見。

卓君離從馬車上出來的時候,最後一句話剛好飄進耳朵裏。

他廣袖中的手不由緊了緊。

遠處樓之薇孤身一人站著,這些話聽了也就聽了,似乎對她沒什麽影響。

那消瘦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沒有樓震關在身邊,她就隻能一味承受著別人的惡意。

卓君離心中一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快過意識走了過去。

他將外袍給她披上,動作熟練且自然。

樓之薇本來懶洋洋的在打嗬欠,身後突如其來的暖意讓她愣了愣。

回眸,那人也看著她,責備中又帶著些寵溺:“傍晚風大,怎麽也不多穿件衣裳?”

末了似乎又覺得不夠,便將袍子給她緊了緊。

做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他一直將下顎支在她頭頂,親昵且自然。

鼻息間都是他的氣息,樓之薇沒有在第一時間裏反應過來。

周圍卻已經響起的不小的議論聲。

“你……你們看,賢王這是……”

“別想多了,賢王殿下素來謙和,想必是看不過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心軟了吧。”

有人附和道:“是啊,我看女人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屢屢以

此為計!看她今天,還好意思穿白色。身子都髒透了,穿這麽幹淨又什麽用!”

這幾個千金中不乏有對卓君離心懷仰慕的,所以說出話的便格外惡毒。

樓之薇聽了也就聽了,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身子有意無意的往他懷裏偏了偏。

遠遠看去,兩人親昵又甜蜜,氣得人跳腳。

樓之薇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官家千金,女人嘛,難免有些個長舌善妒的,她們罵得越狠,不就顯得她今天這一套白蓮花打扮格外出色嗎?

卓君離低頭,正好看見她眼中狡黠的笑意,不由低聲道:“調皮。”

“不生我氣了?”

“……氣。”

“那你還幫我?”

他悠悠一歎,道:“生氣和不讓人欺負你,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也就是說他依然還是要生她的氣,但即使那樣,也不允許別人繼續汙蔑她。

“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你鬧別扭的樣子,挺可愛的。”她抬起頭,笑嘻嘻的看著他。

即使這麽近的距離,那細膩的皮膚上也看不出毛孔,紅唇如火,待君采擷。

“咳!”卓君離快速別開臉,向後退了一步。

樓之薇茫然:“怎麽了?”

“一會兒不許對任何人這麽笑,聽見沒?”

原以為她會幹脆的應下,結果那雙明眸隻是轉了轉,半天才道:“那……總要拿什麽來換吧?”

卓君離無語。

“你……”正待要問,腦中卻不由想起不久前發生的那事,低聲道,“你不會是準備做什麽吧?”

樓之薇隻是用口型道:保證萬無一失。

說話間,平陽王府也到了。

平陽王慕容昭率先下馬,眼神掃過動作親昵的兩人,並未說什麽。

隻是慕容盼雪在清音的攙扶中走下來時,身子明顯一僵。

片刻,她扯開一抹笑意上前。

“君離,來得怎麽早?”

“今天郡主可真是漂亮,若我是王爺,見了這樣的郡主說不定早已心猿意馬了呢,王爺說是嗎?”

說這句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各種欠揍的樓某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