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月,聘書終於擬了過來,跟著聘書一起來的,還有墨京城的第一場雪。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鋪天蓋地。

鵝毛般的大學洋洋灑灑的給接到鋪了層銀裝。

這日的清早,一襲黑騎踩著晨曦奔入城門,直奔長樂宮。

後來樓之薇才知道,那是前線的戰報。

這日她難得起了個大早,看著一院子的銀裝素裹,由衷感歎:真的好冷啊!

隻是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前方就飛來一個拳頭大的暗器。

樓之薇側頭一躲,雪球便在房梁上炸開一團雪霧。

其中有幾粒濺到了她的衣領裏,冷得她打了個寒顫。

“靠!誰敢暗算我?!”

樓某人一聲吼,大地跟著都三抖。

正在院子裏戰成一團的幾人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靈敏度和矯捷度,快速丟了手上的雪球。

地空反應最快,轉眼就帶著雪球消失,來無影去無蹤。

至於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就各自開始獻殷勤。

白虹丟了雪球就顛顛的跑過來,笑得一臉諂媚:“嘿嘿嘿,大小姐你起來了?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樓之薇挑了挑眉,沒說話。

“屬下去打水。”樓飛麵無表情,仿佛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站在這裏,並沒有參與剛剛的混戰。

隻有反應慢半拍的樓劍手裏還握著半團雪,表情很絕望。

“那個……我可以解釋一下嗎?”

白虹立即察覺了他的企圖,搶白道:“都是阿劍說要打雪仗,還趁機暗算我們,我們都是迫不得已才還手的!哦,剛剛那個雪球也是他扔過來的!”

幽怨的眼神飄過來,樓劍覺得心裏塞塞的。

丫頭,不帶這個賣友求榮的啊!

正待開口解釋兩句,卻見樓之薇看向他,笑容很引人遐想。

“哦?”

簡單的一個字,卻帶著詭異的上揚的音符。

樓劍打了個寒顫,不敢吱聲了。

倒是樓之薇不慌不忙的在他周圍繞了兩圈。

“想法不錯。”她讚揚。

“不是啊大小姐,明明是他們幾個聯手打我一個,我明明是被他們欺負的那一個啊!”

他梗著脖子想解釋,還把剛剛被砸紅的後頸露給她看。

樓之薇眼中閃過一抹狡黠,趁其不備丟了半個雪球進去,冷得他嗷嗷叫。

於是新的一場大戰再度拉開。

清容走進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主不主,仆不仆的場景,不由也抽了抽嘴角。

就在他無語的當口,不慎被一團雪砸了個滿臉,吃了一嘴的冰渣子。

“哎喲,誰啊!沒看見有人嗎?”

樓之薇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疑惑:“咦?我聽說你身手不錯啊,怎麽連個雪團都躲不開?”

她一邊說一邊上下拋著手上的雪團。

正在裝戰五渣的清容麵上僵了僵,不由問:“這……是王爺說的?”

“是啊。”

“……”

清容淚流滿麵,心道王爺您為了博得美人心真是什麽底牌都給人家亮了,可是您亮就亮,好歹也給他說一聲啊!

不然這一團子雪遭得多冤枉!

樓之薇舉著手裏的雪團,道:“你要加入戰局嗎?”

“咳,”清容抽了抽嘴角,正色道,“小的是來請樓大小姐去雲雀樓的,王爺已經去候著了。”

話說雲雀樓明明是她的產業,可是那貨跑得卻比她還要勤,現在已經把那當做另一個據點了。

樓之薇丟了雪球,拍了拍手道:“行,那你等會兒,我收拾一下。”

可是還不等她轉身進去,一個紫色華服的身影就衝了進來。

“之薇!”

卓錦書來得就像一陣風,在衝進院子的時候還來了個急刹,很殘忍的再次鏟了請容一嘴的雪碴子。

清容:……

“太子殿下今日來得這麽匆忙,可是又有什麽指教?”樓之薇似笑非笑,滿臉都寫著不待見。

她手上依舊上下拋著雪球,肆意瀟灑。

暗衛們也紛紛出現,個個警惕的看著他,生怕之前那一幕再度上演。

卓錦書卻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他看向她,氣息不均的道:“前方……站了戰報,樓將軍……戰敗了……”

樓之薇一愣,雪球落在手上,卻忘了再拋起來。

“你說……什麽?”

“今早邊關八百裏加急,說樓將軍戰敗重傷,西北邊境危急!”

也不知道是忘了反應還是怎麽,院子裏安靜得可怕。

終於,白虹的哭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樓之薇手上忽的一用力,雪球在她手上化為紛飛的碎末。

隻留下一塊冰團,凍得她掌心通紅。

“你……再說一遍。”

見她這副樣子,卓錦書抿了抿唇,還是道:“前線來報,樓將軍重傷,邊境危急。如今邊關群龍無首,父皇也正急得焦頭爛額。”

“重傷……”

她也不知道自己聽到樓震關出事的時候是個什麽心情。

對於這個半路跑出來的便宜爹,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究竟有沒有親情,可是他對她卻是有的。

他對她,是真的很好。

雪塊在她掌心化成了雪水,順著指縫流下來,凍得五指麻木。

“大小姐,這可怎麽辦?”白虹哭成了淚人。

她不願相信那個永遠沒有打過敗仗的將軍也有戰敗的一天,更讓人擔心的是,他還受了重傷。

樓之薇麵無表情的丟了手上的雪球。

“來人。”

樓飛上前一步:“大小姐?”

“送客。”

撂下這句話,她就轉身進了屋,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卓錦書是什麽時候走的她不知道,隻是不久後卓君離也來了一趟,卻依然被拒之門外。

他沒有選擇強闖,而是一直站在她的房門口。

直到月影將他的身影投在門框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他才長歎一聲,說明日還會再來。

樓之薇沒有答話,這整日就坐在房間裏的太師椅上,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她隻是誰也不見,誰也不想見,什麽也不都,什麽都不想吃。

不過封玉就沒有這麽好的耐性了。

“有病吧你!你爹在邊關重傷,你也想餓死自己來個一了百了嗎?開門!吃飯!”他暴躁的踹著門。

“……”

“瘋女人我告訴你,你最好自己主動開門,不然一會兒本神醫進去,肯定掰開你的嘴把飯菜給你倒進去!聽到沒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