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假意的關心,樓之薇隻是笑笑,道:“郡主還真是無處不在。”

“這是哪裏的話,我隻是聽說君離這兩天身子又不太好了,正要趕過去呢,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裏遇見你。”她說得誠懇。

素手卷著車簾,嫻靜淡雅。

樓之薇勾了勾唇,道:“郡主真是熱心,那我未來夫君就勞煩你照顧幾天了。”

慕容盼雪明顯僵了僵,又強笑道:“之薇說得對,說不定聖上一高興就免了你們的罪責呢?本來也是樓將軍一時糊塗,不該怪罪你們身上的。”

說完也放下車簾,讓馬車去了。

定遠侯府三百餘口人全部被壓往刑部大牢,沒有那麽多牢房,隻有十餘個人擠在一間裏麵,連柳氏也是如此。

隻有樓之薇獨自待在極偏僻的一間,周圍沒有其他的牢房,裏麵也收拾得幹幹淨淨。

不僅寢具齊全,還圍了紗幔,封閉性相當好。

這簡直就是總統套房的待遇。

卓傾羽站在牢房門口,難得的沒有痞裏痞氣的搖扇子,而是道:“你有什麽需求隻管跟獄卒說就是,這裏本王已經打點過了,不會虧待你。”

“王爺有心了。”

他上前兩步,在她耳邊小聲道:“晚些我去皇兄那裏,看看他是否有辦法救你出去。”

樓之薇側著眼看了他半晌,終於說出了心中長久的疑問:“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能否請王爺指點一二?”

“什麽事?”

“你與卓錦書同為皇後所出,為何卻跟我家那隻大灰狼關係那麽好?”

卓傾羽愣了片刻,才明白那隻大灰狼指的是誰。

他幹笑兩聲,才道:“你好好在這裏待著,其他的都不要想,皇兄會想辦法的。”

說完,便匆忙離開。

屋外銀裝素裹,湖藍色的錦袍在雪地中漸行漸遠,少了些風雅,多些沉悶。

作為死囚入獄,原則上是不允許探視的。

樓之薇覺得不用被當做猴子似的觀賞,倒也樂得輕鬆。

但就在卓錦書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她不得不開始質疑他們所謂的“原則”。

刑部的原則都是被狗吃了嗎?!

他依舊穿了身華貴的紫色錦袍

,俊朗的眉目中帶著鬱色。

“他們可有苛待你?”

“殿下這是哪裏的話,刑部素來一視同仁,怎麽會苛待我呢。”

看看她的牢房,再看看別人的,那才叫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卓錦書撇了撇嘴角。

讓人開了牢門,又拿了件紅色的鬥篷來,那鬥篷帽子上又一圈白色的絨毛,看起來十分暖和。

樓之薇看了眼,並未伸手去接,而是繼續翻著手上的書卷。

他隻好先讓人添了新碳,待把整個牢房都弄得暖烘烘的才站在她麵前。

“你嫁給我,我讓父皇免你一死。”

聞言,樓之薇終於有了些反應。

她抬起眼,笑得有些嘲諷。

“殿下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你是想說寧死也不嫁給我,還是想說即使嫁給我,父皇也不會免你死罪?”

“誰知道呢,”她翻了頁書,一臉的不以為然,“或者二者兼有吧。”

“樓之薇,你以為自己在什麽地方?這裏是刑部!且不說皇兄已經被父皇禁足,就算沒有,他也一樣無計可施!這個世上,隻有我能救你!”

“那我就告訴你,這世上或許真的有人能救我,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你。”

“你……”卓錦書氣結。

他覺得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這個女人總有辦法三兩句話就將他氣得吐血,她卻始終不以為然。

深吸了兩口氣,才道:“你別指望皇兄了,他不可能來的。”

“我不指望他,但是,我更不指望你啊。”

一旁的燭火忽然暗了暗,樓之薇丟了書去剪燈芯。

隻是她才剛站起來,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他緊緊抱住她,將下顎抵在她頭頂,聲音帶著焦急和些許彷徨:“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她的身子像上好的軟被,微涼,卻柔軟。

就在他打算再抱緊些的時候,樓之薇肩頭忽然一動,正好撞上他心口。

卓錦書吃痛鬆手,連著退了好幾大步。

“咳……咳咳……你!”

“男女授受不親,看來殿下是沒將孔老夫子的話記住呢。”

之薇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身上卻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讓人不敢再上前半步。

卓錦書沉默一陣,終於轉身離開。

“你好好考慮,我過幾天再來問你答案。”

她隻是懶洋洋的打著嗬欠:“其實不用等過幾天,這輩子,我都是這個答案。”

那個紫色華服的身影在門口僵了僵,最後還是當什麽都沒聽見似的,疾步離去。

樓之薇伸了個懶腰,正要轉身,燭火卻忽然滅了。

偏僻的單間變得格外幽暗。

一隻大掌攬上她的腰,熟悉氣息將她包圍。

“表現不錯。”

那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他穿著黑衣,一身幹練。

樓之薇隻是低低一笑,很快反客為主,熱烈回應。

幸好牢房偏僻,這裏的動靜並沒有被人發覺。

兩人膩歪夠了才緩緩分開。

樓之薇將頭枕在他肩膀,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有聽人牆角的愛好。”

“我本來也沒有想聽,隻是剛好遇見了,那些聲音就不受控製的飄到了耳朵裏。”

“嘁。”她冷嗤一聲,忽然又道,“慕容盼雪不是照顧你去了嗎,怎麽不在府上好好消受美人恩?”

卓君離挑了挑眉。

“怎麽,吃醋了?”

她將頭換了個舒服的地方,反問道:“她有讓我吃醋的資本嗎?”

卓君離不再說話,隻是笑。

懷裏馥鬱的芬芳一陣陣的傳來,有些涼。

他拿了被子給她裹上。

“牢裏濕冷,我帶你出去。”

樓之薇愣了愣。

“怎麽,你想劫獄?”

她似乎沒想到他竟會選擇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

“父皇現在盛怒難平,朝堂上又有人鼓吹以定遠侯府血祭邊關十六城,目前情況對你很不利。”

他溫柔的替她掖了掖軟被,似乎劫獄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

樓之薇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隻道:“我不走。”

“為何?”

“畏罪潛逃,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況且我爹戎馬一生,我不想他最後落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