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兩人乘著馬車回了侯府。

清容一路默默充當著安靜的車夫。

等到了門口,看著那個凶神惡煞的“門神”,他眉心一跳,正想提醒自家王爺,就見他掀了車簾走下來。

“手給我。”

翩翩白影屹立在車前,聲音溫和,卻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

路過的群眾瞬間唰唰唰投來各種難以言喻的目光。

作為一個將欠揍水準修煉到究極的人,樓某人自然坦然的將手遞了過去。

撒狗糧嘛,撒撒更健康。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人拉過她的手,竟就這麽橫抱了起來。

忽然撞進他寬闊的懷抱裏,饒是臉皮厚如她,也不由得訕訕道:“這個,會不會太過了一點?”

“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休息,你不善待自己,難道還不許我好好待你?”他的聲音不容拒絕。

這幾晚,她房間的燭火總是燃到天明。

他大概知道她在幹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勸。

“你也在?”樓之薇率先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不答,隻是淡淡勾起唇畔。

明眸中帶著瀲灩的波光,儒雅俊秀,氣質卓絕,君子一笑傾天下。

她呆愣。

忽然,某個冷哼飄了過來。

“王爺真是‘無微不至’,難怪會將我家薇薇哄得如此妥帖!”

此時,侯府門口站著一個凶神惡煞的“門神”,以及……正在拚命使眼色叫他們快走的白虹。

隻是她那法子確實不怎麽好,還沒警示到兩秒,就被樓震關一眼瞪了回去。

白虹蔫了,乖乖的躲到一旁當雕塑。

“爹,怎麽在門口站著?”她從他懷裏下來。

樓震關沒有說話,隻一瞬不眨的瞪著卓君離,那凶狠的目光仿佛要刮下他一層皮。

“伯父……真巧。”

“不巧,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了。”

他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聽了這個稱謂,差點沒直接抄家夥衝上去。

但是理智告訴他,衝動是魔鬼。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要揍也是等女兒走遠了再揍,免得這狡猾的大灰狼又抓著這一點去她那兒裝可憐!

“怎麽了爹,誰惹你生氣了?”樓之薇發覺他神色怪異,便上前拉住他。

樓震關隻是僵硬的笑了笑,道:“乖女兒你看錯了,爹沒有生氣。隻怪柳長青那軟包將婚期定得太趕,好多東西都需要商議,爹才想找王爺好好商議商議。”

他將“商議”兩字咬得極重。他保證,這一定會是一次讓他終身難忘談話。

卓君離抽了抽眉角,忽然覺得有些頭痛。

“時辰不早,我也該去禮部了,改日再來拜訪,告辭。”他優雅卻不失客道的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可樓震關在這裏守株待兔了一上午,怎麽會讓他輕易逃跑,三兩步衝衝過去,縱身一躍也上了馬車。

“王爺真是客氣,以後都要是一家人了,不用拘泥與那些小節。況且那婚事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商量,我已經提前知會過柳軟包……啊不,柳大人,替你告了假,正好咱們可以聊聊。”

大大咧咧的攔住他的脖子,帶著內力的笑聲差點沒把他的耳膜震破。

卓君離揉了揉太陽穴,正要拒絕,卻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在耳邊低語了句:“順便,也請王爺為下官解釋解釋,京中流傳的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耳邊,某人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卓君離僵了僵。

原來,那件事這麽快便傳到了他耳朵裏。

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總是會來,誰讓他當初自願背下這個鍋。

不過,這或許可以作為一個契機。

大灰狼沉默著,心中已經開始籌劃著如何回應。

清容作為一個常年護主的小狗腿,什麽時候該默默匿起來,自然知道什麽時候該勇敢的站出來。

是以,安靜充當車夫的他丟了馬鞭,匆匆上前道:“樓將軍……不,昌平公,王爺今日來得匆忙,不如與約個時間,改日……”

“清容,”卓君離打斷他,歎息道,“如此盛情,豈能逆了伯父好意?不如由小婿做東,請伯父到雲雀樓一聚。”

樓震關哼了聲,凶神惡煞

“好。”

大手一揮,兩人懷揣著各自的想法,竟真的一起乘著馬車走了。

樓之薇看著遠去的兩人,一臉莫名。

“怎麽了這是?”

躲在旁邊充當雕塑的白虹顛顛靠了上來,伏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隻見樓某人開始的神色很疑惑,然後漸漸變成了窘迫,尷尬,最後轉變為深深的同情。

默了半晌,她最後還是選擇為大灰狼點上一根蠟燭。

老天爺會保佑你的,祝你好運。

默默為他祈禱了片刻之後,樓之薇便也轉身回房。

路上丫鬟小廝來來往往,繁忙且有序。

隻因卓問天這次下了血本,專門為他們修葺了昌平公府和郡主府,待新府修葺完畢,他們也要各自搬過去。

是以這幾天侯府上下已經忙翻了天。

一個丫鬟捧著兩盞新茶從她身邊走過,幽幽的茶香飄過來,樓之薇一聞便知道那是上好的大紅袍。

丫鬟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禮,才往柳氏院落走去。

“柳姨娘今天有貴客?”她忽然問了句。

白虹搖頭:“可是奴婢跟大將軍一直在門口,沒見有人上門啊。”

“侯府有很多扇門,或許,這位貴客不愛走正門呢?”淡淡丟下一句話,她足尖一轉,也往柳氏的院落去了。

門口站著柳氏的丫鬟,見她來了便要去稟報,結果剛轉身就被樓之薇一掌劈暈。

白虹驚了驚,不明所以。

她也不解釋,直徑走了進去。

院子裏,兩個窈窕的身影麵對麵的坐著,柳氏正殷勤的奉茶。

“多虧郡主費心,否則若蘭在趙府不知道會過得多苦。”說到樓若蘭,她悲從中來,拿著絹帕抹了抹眼角的淚。

“夫人這是哪裏的話,我與若蘭情同姐妹,自然應該相互幫襯,”慕容盼雪淺淺一笑,“況且沒有夫人告知那賊人的消息,我們也抓不住他,這一點,盼雪還要好好謝謝夫人呢。”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口中傳來,十分刺耳。

樓之薇站在院牆外,臉上早已沒有了表情,眸中隻有一片死寂與森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