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哐啷”一聲,她已經衝進了車裏。

窈窕的身影將裏麵的人牢牢壓製,鋒利的匕首抵在對方喉口,冷芒盡顯。

空氣寂靜的可怕。

車裏就隻有一個人,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眼前這人。

銀色的長發鋪了滿地,像墨京郊外潺潺的長河。

他看起來約莫二三十的年紀,似乎還未睡醒,桃花眼半睜半閉,滿是風華。再加上之前那雌雄莫辨的聲音,帶給人的是一種詭異的美。

美得令人沉醉。

“你、你不是老頭子?”

“老頭?”他笑了笑,如春桃盛開,“所以你是想仗著身強力壯,欺負老弱?”

她窘迫。

“主人!”青崢衝了進來,可他看不到此時的情況,隻能隱約感覺到那個女歹徒已經將人壓製。

“這位少俠,不是我們多嘴,這世上恩將仇報的人多的是,你們還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

“就是,你剛剛出手救了她,現在她卻反過來劫持了你的主人,這不是狗咬呂洞賓麽?”

“不如少俠與我們聯手,一起拿下這個臭丫頭,正好我們能回去交差,也能救出你的主人。”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煽動,更有甚者已經開始緩緩的圍過來。

他們的想法是,就算這人真的不願與他們合作,他們也能仗著人多將人擒回去。

這幾天為了追捕這個女人他們可沒少吃苦,怎麽也要讓弟兄們先快活快活,撈回點本來才是。

“不是這樣的!我給了他們一萬兩買九轉還魂丹,可他們收了錢反過來追殺我。”

“誒,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是在山莊裏留下了一萬兩,可是莊主並未同意將東西給你,怎麽能算是買呢?”

“就是,我看你還是速速跟我等回去,向莊主認錯吧。”

白衣女子一直都很從容,這下卻急了。

可那手卻緊拽著衣袖,不肯放手。

“你們家中既無病人又無傷患,要這九轉還魂丹幹什麽?我就借來一用,他日定當奉還!”

“奉還?”為首那人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大笑了幾聲,才道,“你知道這九轉還

魂丹是怎麽來的嗎?多難得才有一顆嗎?說給你就給你?你當我們莊主傻啊!”

“就是,那可是鬼穀神醫用三十種珍貴藥材提煉出來的,我們莊主當年花了萬兩黃金才求得一顆!”

“別跟她廢話,一起上,看爺幾個今天不弄死她!”

幾人就要衝上來。

她別無他法,正下定決心拚死一搏,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細腕。

身下那人正靜靜的看著她,瀲灩的桃花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卻別有一番風情。

哪怕隻是一眼,就足以讓她心跳加速。

“你家誰病了?”

不同的是,他語氣莫名帶了些急切。

“……什麽?”

她反應了許久,眼前都是他桃李般的模樣,根本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像是病了一樣。

“我說,你家裏的誰病了。”他難得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見自家主人的態度已經明確,青崢便不再嚴陣以待,而是拿著斷劍攔在了馬車門口,一人一劍擋住外麵虎視眈眈的追兵。

“是我外公,他現在真的很需要這個藥。”她聲音難得溫軟。

“說說具體症狀。”

“你……你是大夫?”

“江湖郎中,略懂一二。”

其實這句話並不具備什麽說服力。

畢竟墨京城那麽多名醫都沒有辦法,如今萍水相逢的一個江湖郎中,又怎麽可能治得了外公的病。

可莫名的,她就是信了他的話。

仿佛冥冥之中覺得,他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外公早年常在邊關打仗,北地陰冷濕寒,寒氣入骨,前些日子忽然發病,現在疼得連床都下不了……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他!”

她早已經忘了自己劫持他的初衷,隻認真的想解釋,就連手中的短刀被他拿了下來都不自覺。

他已經坐起來,手中把玩著那雙獨一無二短刀,又細細看了看她的麵容,心中已經了然。

“原來如此。”

“你……你有辦法嗎?”

果在平時,她一定會覺得自己這話問得無比荒謬可笑,而如今,她隻是坐在他身旁,靜靜的等著他的答案。

眼前這人淡雅出塵,如天上的謫仙,更如鏡花水月,似真似幻,讓人不敢冒犯。

馬車外,青崢一夫當關,沒有誰能進來。

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將雙刀還給她,道:“這九轉還魂丹是大補之物,不對症,他吃了沒用。”

“那該怎麽辦?”

“我擬一味方子,你拿回去給他服用,半月便能下床。”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相信,轉身拿起紙筆。

片刻後,藥方遞到她手上。

與他整個人反的嫵媚氣質不同,他的字沉穩剛勁,雄渾有力。

“此藥一日兩次,切記每天盯著他吃藥,免得他又偷偷拿去倒了。”

白衣女子本是感恩戴德的接過,聽到這話卻是一頓,“莫非,你認識我外公?”

“……這藥比較苦,許多人都不願意喝。”他轉頭,避過她探尋的眼神。

“良藥苦口,你放心,我會盯著他每日吃的。”她謹慎的將藥方收進袖口,連邊角都不願弄皺。

“主人。”青崢的聲音傳進來,“人都解決了,要怎麽處理?”

這片刻的功夫,赤霄山莊的追兵已經全部被放倒。

“丟到一邊吧,別放在官道上攔路。”

他沒有叫她將九轉還魂丹歸還,也沒有叫她走,更沒有提其他的什麽要求,隻是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倚到旁邊繼續閉目養神。

仿佛她隻是一縷空氣。

白衣女子捏了捏袖口,忽然道:“喂……”

“嗯?”

“你真的是大夫?那我能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在……在哪兒行醫嗎?”她神情格外緊張,又顯得小心謹慎,好像生怕他拒絕。

“……”

馬車裏沉默了片刻,她又繼續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外公吃了你的藥沒有好,我、我也得知道你的招牌在哪兒,到時候……到時候……”

聽了這話,他忽然輕笑了兩聲。

“你是想說,到時候好來砸我的招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