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天姑奶奶心情好,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不過下次就沒這麽好運了。”錢雨夢撂下一句話,轉身就打算走。

卓當歌卻忽然道:“誒,等等,既然人已經教訓過了,為何不將他放下?”

“怎麽,你想讓我留下他?”她眉梢抬了抬,“行啊,那你跪下來求我啊!”

“……”

“不願意?也沒關係,你既然有本事逞英雄,想來也是有些身手的,我看不如直接從我的護衛手上去搶吧,若搶到了,就是你的。”她笑得很得意。

護衛也紛紛亮出了武器。

明晃晃的刀光晃得人眼暈。

“哎,以前杜大人在的時候,哪有人敢在大街上亮刀?”

“這人還是即將上任的墨京府府尹的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方惡霸呢!”

百姓們的議論聲傳過來。

護衛首領皺了皺眉,上前道:“小姐,此舉不妥。老爺才剛剛進京,還請為老爺的聲譽著想。”

他又在錢雨夢旁邊耳語了片刻,才退了下去。

“罷了罷了,本姑奶奶今天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動刀動槍的就算了,你若真想要他,就拿一千兩銀子來贖吧。”

卓當歌挑了挑眉,“一千兩?”

“怎麽,又想逞英雄又不想拿錢?你真當著天下有掉餡餅的事?別忘了,我爹是錢鎮,墨京府府尹!”

一千兩銀子買一條命,這已經是她對他們莫大的恩典,莫非還想討價還價不成?!

可是她忘了,那個少年的命本來就不是她的,更沒有資格以此要挾。

“你這麽說……似乎也沒錯。”卓當歌低頭想了一陣,忽然認同的點了點頭,“可是我現在手頭沒有一千兩銀子,該怎麽辦呢?”

“沒錢就別逞這個英雄!我們走!”

“誒等等!”

錢雨夢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充滿的陰鷙,“你又想怎麽樣?”

“雖然我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用東西先抵押給你,然後回去拿銀子來贖。”狡黠的眸子轉啊轉,多情又靈動。

錢雨夢完全沒有注意到,隻問:“萬

一你抵的東西不值這個價錢,跑了怎麽辦?”

“不會不會,我把我弟弟給你,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我一定不會拋下他的!”卓當歌說得非常認真,就差在臉上寫“我是好人”了。

彼時江亭楓正坐在馬車邊上,百無聊賴的打著嗬欠,心道這丫頭的弟弟還在賢王妃肚子裏沒出來呢,她要拿什麽抵給人家?

難道去找世子大人來充數嗎?

再說了,以世子大人的相貌與氣度,定是不願意來參與這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卓當歌的眼神已經溜溜的落到了他身上。

江亭楓反應了半天,忽然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臥槽,這丫頭說的“弟弟”該不會就是……

還不等他開口,卓當歌就已經笑嘻嘻的朝他揮起了手:“狗子,來來來,姐姐跟你說個事。”

江亭楓:……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賢王妃常說的那一句: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心中奔騰。

如果可以,他希望它們可以踩死眼前這個笨蛋。

居然敢拿著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他去做抵押?!

這女人腦子一定秀逗了!

“愣著幹什麽?”見他沒有反應,她幹脆親自走了過來。

圓滾滾的小團子被抱了下來,她也蹲在一旁,耐心的哄道:“你看那個小姐姐漂亮嗎?”

“……漂亮。”

一番艱難的天人交戰之後,小不點還是選擇了跟笨女人一起唱雙簧。

畢竟在敵我榮辱這種問題上,他們還是需要一致對外的。

卓當歌非常滿意他的配合。

“那我再問你,現在讓你暫時去那個小姐姐那裏待一會兒,你願意嗎?”

“姐姐不要我了嗎?”

奧斯卡演技一秒上線,小不點睜著天下最無辜最無害的大眼睛,純潔得就如雪上上一塵不染的白蓮花。

卓當歌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

“狗子乖,姐姐隻是回去拿點東西,很快就來接你回去。”

“那……好吧。”小不點不情不願的

點頭。

等終於“哄”好了江亭楓,正打算換人的時候,卻聽到錢雨夢道:“誰說要跟你們換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否則免談!”

她才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跟他們玩姐弟情深的遊戲。

“你看他已經傷成這樣了,帶回去萬一死了,你還背一條人命,豈不冤枉?不如早早給我,還能淨賺一千兩,何樂而不為呢?”

錢雨夢現在想的並不是銀子的問題,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一千兩。

不管今天拿不拿得出一千兩,她的護衛都會埋伏在他們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到時候,才真正讓她常常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便把這個臭乞丐給你好了。”她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那就謝謝這位小姐了。”

於是江亭楓就作為“人質”屁顛屁顛的跟著對方走了,臨走之前還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一眼,表情很是莫名。

卓當歌一笑,已經在心中默默點上一根蠟燭。

“還好嗎?能不能自己站起來?”話是這麽說,但她還是朝少年伸出了手。

可是這個動作並沒有得到回應。

傷痕累累的少年抬起眼,像塵封了千年的寒冰,隻有無盡的漠然。

“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要讓人揍你了,你想知道嗎?”

“……”

“因為你這個眼神真的很欠揍啊!”對方的態度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她依舊自顧自的說得歡快。

漸漸的,那個眼神轉變成了無語。

“有病。”少年終於開口。

清脆如流聲入耳,卻多了幾分老成。

他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哪怕有時候會碰到傷口,也隻是淡淡皺了皺眉,連叫都沒叫一聲。

“你這人真是奇怪,年紀輕輕卻一點活力都沒有。”卓當歌半坐在馬車上看著他。

他隻道:“現在怎麽辦?那個女人手段狠辣,不會輕易放過你弟弟。”

這大概是他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卓當歌展顏一笑:“那我,也就隻能祝她好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