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並沒有聽出“他”和“她”的區別。

冰冷眼眼睛看著她,生出了另一種情緒。

那種情緒,叫做厭惡。

他沒有再說半個字,轉身離去。

“嘖,這人怎麽這樣,郡……小姐辛辛苦苦救了他,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車夫在旁邊充當了許久的空氣,現在終於跑出來刷了刷存在感。

卓當歌瞟了他一眼:“現在知道說風涼話,剛剛你小姐被人欺負的時候怎麽不吱聲了?”

“這個,小的不是怕說錯了話,給您添亂嘛。”

“嗬,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可現在江小公子跟著他們去了,咱們是不是先回去通報一聲,好讓飛哥他們來救人?”一有問題就開始盤算著抱樓飛的大腿。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是這樣。

當年紫薇宮的失業人口加起來約莫有幾百號人,樓之薇便就近將這些人都內部消化了。

所以現在在賢王府的,各個拎出來都是優秀的打手,連掃地的都身懷絕技。

這個車夫也不例外。

至於地空則自己出去闖**,沒人再見過他。

隻有每逢清明的時候,郊外某處墳頭便會多出來一壺空了的桃花釀,泥土裏還有幾分怡人的香氣。

“通報?”卓當歌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狗子不把他們家拆了就不錯了,你還擔心他?”

混世魔王他稱第一,絕對沒有人稱第二。

車夫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街角的黑影,低聲道:“可是,咱們被人跟上了。”

“無妨,按我說的路線走便是。”

“……是。”

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看似沒有目的,卻漸漸朝著人少的地方去。

卓當歌原本還乖乖坐在車裏,後來直接掀了簾子出來,無視車夫滿臉的無語,跟他並排而坐。

“今天天氣真是好。”

“是啊,這麽好的天氣,是應該做點什麽。我看小姑娘生得挺水靈,不如跟哥哥們去玩玩?”

回答她的不是車夫,而是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巷尾的幾個人。

他們都穿著襤褸的衣物,可從麵孔上看,似乎跟剛剛在大街上遇到的那

幾個護衛有幾分相似。

看來對方是一分一秒都等不及,現在就要取她性命了。

卓當歌不懼反笑。

“怎麽個玩法?”

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腰間,那裏好像隱隱有什麽東西。

那幾個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對視一眼,笑著將馬車圍住。

“自然是讓你快活的玩法,小姑娘別廢話了,跟哥哥走吧。”說著就要伸手去拉她。

車夫神色一凜,手中的馬鞭已經改了方向,卓當歌也摸上了腰間的刀柄。

她的格鬥術是樓之薇親手教的,深得其真傳,放到一兩個地痞自然不在話下。

可還不等她摩拳擦掌的發揮自己的光與熱,一個黑影就忽然從旁邊躥出來,攔在她麵前。

“小姐當心!”

車夫這下是真的急了。

如果郡主有個三長兩短,那他恐怕就隻有以死謝罪了!

“滾。”

冷冰冰的一個字,沒有絲毫感情,卻似乎在哪裏聽過。

他的動作很快,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楚路經。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首先衝上來的那個地痞已經捂著胸口倒地,死得無聲無息。

“是他!”有人驚叫。

剛剛衝進來的,就是卓當歌堅持救下的那個少年。

他手上拿了把匕首,傷口依舊在滲著血,神色冷肅。

“你會功夫?”卓當歌一臉不解。

會功夫剛剛被打的時候怎麽不反抗?有生虐傾向嗎?

其他幾人也意識到不妙,紛紛道:“有詐,他們是一夥兒的!快撤!”

“想走?晚了。”

簡單的幾個字,像是死神的宣判,已經判定了他們再不可能走出這個巷尾。

當喧囂平靜下來的時候,這幾個人都沒有了氣息。

“……嗨,這麽巧,咱們又見麵了!”卓當歌笑著打哈哈,可是迎麵而來的壓迫感卻怎麽都揮之不去。

這個少年不簡單。

她隱隱覺得,她似乎不是他的對手。

“危險!小姐快些過來!”車夫見他年紀輕輕下手如此狠戾,連忙要過去護她。

可少

年隻是足尖一點,就踢起石子將他定在了原地。

“現在知道管不該管的閑事是什麽後果了嗎?”他的眼白是灰白的顏色,死氣沉沉。

卓當歌撇了撇嘴,沒有逃跑,也沒有說話。

少年又繼續道:“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弟弟,快死了。”

“……什麽?”

“那個女人根本沒想過要你們一千兩,她從一開始就起了殺心。現在,她應該已經殺了他。”他沒有提錢雨夢的名字,是不屑還是根本就懶得去記,不得而知。

“那你呢,既然有這麽好的身手,為什麽會被那群菜雞吊打?”

“打?我隻是想用些法子潛進墨京府衙,誰要你們救了?”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厭惡。

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又憑什麽去拯救別人?

不過是添亂罷了。

“這個世界不需要沒有腦子的英雄,沒有用的人,都該去死!”

卓當歌:……

她現在心中有三個字,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是對方顯然沒有給她講的餘地。

他翻轉了手上的匕首,指向她的咽喉,“後悔嗎?”

“……是挺後悔的。”這是明顯的反社會人格,是病,得治啊!

“那就到地獄去慢慢後悔吧,你弟弟若是沒死,我會將他送下去給你陪葬。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這麽蠢了。”

“小姐快跑!”車夫見他是真要動手,急得不行。

少年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嘖,真是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我看你這小身板,應該也不會很大啊。”她迅速避開了一擊,並不害怕。

少年常年混跡市斤,自然立刻就懂了這句話的意思,臉上立刻一片潮.紅。

“你……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廉恥?命都要沒了,我還拿廉恥來幹什麽,可以吃嗎?”

“……”

“再說,恩將仇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姐姐今天就教你重新做人!”

說罷,雙刀出鞘。

唇邊笑意散去,剩下的,是不輸他的凜然和殺伐。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