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娘親?”卓當歌愣了愣。

她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提到娘親,而且聽語氣,似乎並不陌生。

封玉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點了點頭,道:“對,我認識你娘。”

銀色的發絲從臉側垂了幾根下來,慵懶隨意,看得卓當歌目不轉睛。

他隻是笑笑,繼續道:“小鬼,你可以把我當做長輩、朋友,亦或者你想學醫術,我也可以教你。唯獨此刻你心中所想的那件事,不行。”

他心悅的人隻有一個。

那個人,不是她。

“我、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她顫聲開口,嘴唇有些發白。

小小的臉上帶著些局促和不安,明明連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發抖,卻強撐著堅強。

這副樣子,比任何一個落淚的女子都更讓人疼惜。

封玉眉角動了動,有些心軟。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孩子,兒女情長的事情又懂得了多少?不過是說說罷了。

也許多年以後回想起這段荒唐往事,她也會覺得不堪回首。

想到這,他態度放軟了些。

“想問什麽?”

“我……我想問……”

她垂下頭。

蝶翼般的長睫輕輕顫動,如蝴蝶振翅欲飛,遊戲花叢。櫻色的唇在貝齒下咬出一道白痕,嬌俏可人。

封玉看了兩眼,挪開了眼。

隻聽卓當歌問了句:“你喜歡的那個人,是、是我娘親嗎?”

如一道驚雷,在小小的房間中炸響。

女人在感情上有天生的直覺。

哪怕他隻是第一次提到,哪怕隻有一句,她也從中聽出他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歡喜。

他喜歡的那個人,居然是她娘!

“你……”封玉沒有回答,實際上,他也覺得很吃驚。

他說了什麽嗎?

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啊!

這小鬼是怎麽發現的?!

封大神醫的臉上有些訕訕的,偏又想不出什麽辯駁的話,隻能顧左右而言他:“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你果然喜歡我娘親。”

封玉:……

見他不說話,卓當歌又道:“可我娘親已經嫁人了,你放棄吧。”

封玉:……

“你再看看我,雖然小了點,但也已經及笄了。娘親曾經說過,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真正的愛情是可以跨越生死,跨越性別,甚至跨越物種……”

“停!”

見她越說越離譜,封玉連忙叫停了她。

原以為她會傷心欲絕,亦或是哭得梨花帶雨,現在看,她根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封玉氣得差點心肌梗阻。

他狠狠瞪了眼麵前的小鬼,試圖用犀利的眼神讓她住嘴,可沒想到她自己來了興致,劈裏啪啦的說得歡快。

一會兒說她娘親確實很好,一會兒又說她也不差。

封玉在旁邊聽著,差點就精分了。

瘋女人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教的都是些什麽跟什麽?

有這麽教女兒的嗎!

封大神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以後這些話,不許再提。”

“誒,別走啊!喂!”

氣走了封玉,卓當歌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有些失落,不過片刻後又打起了精神。

原來他喜歡的是她娘親。

不錯,很有眼光。

她從小就立誌成為像娘親那樣的女人,現在自然更有動力。

封玉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覺得這一家人都瘋瘋癲癲,沒一個正常,簡直不可理喻。

去他的傷心,他一定是腦子進了水才會跟她說這麽多廢話!

“封神醫。”

院落外,沐澤正如雕像般站著。

他淡淡的打招呼。

封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腳步卻沒有停下。

隻是還沒走出太遠,就聽到身後道:“她……還好嗎?”

聲音帶著些陌生的情緒。

封玉停了下來,饒有笑意的看向他。

“怎麽,你想問什麽?”

這個小鬼從頭到尾都帶著些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有禮客道,卻也冷漠疏離。

在鬼穀的這些日子,他從來不關心任何事,今天卻獨獨問了卓當歌。

有貓膩。

不知道是出於私心還是出於好心,封大神醫挑了挑眉,往他這邊挪了挪,一臉嚴肅,“她,不是很好。”

“怎麽個不好法?”沐澤心裏一咯噔,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她傷了筋骨,怎麽會好?本來姑娘家身子就弱,這樣的傷恐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可她偏偏又是個不安分的,不肯安靜養傷,你若是空了,就去好好勸勸她吧。”

俗話說,姑娘家的閨房是不能隨便進的。

但是俗話又說,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所以上一條並不成立。

封大神醫給了他一個進去的理由,就轉身走了。

甩一甩衣袖,不留功與名。

沐澤在原地站了半天,藏在袖子裏的手忽而鬆開,忽而又握緊,似乎在天人交戰。

終於,他暗自咬了咬牙,轉身進去。

屋裏,卓當歌興奮了許久,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便摸索著要起來倒些水喝。

可還沒來得及走上兩步,就被一個大力抱起,穩妥的放回了榻上。

“你要幹什麽?”他皺眉,表情似乎很不高興。

卓當歌有些莫名,“你怎麽來了?”

“你要幹什麽?”他重複了一遍,並不說其他的事。

像這種木訥的男人,鑽了牛角尖就很難出來。

她沒有辦法,隻能如實道:“渴了,想去倒點水來喝。”

話剛說完,一杯水就遞到了嘴邊。

她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去倒的水,動作太快,讓她有些懵逼。

“快喝。”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有些像是命令,又有些像是勸說。

模棱兩可。

卓當歌愣了半天,最後還是弱弱的接過來喝了。

“謝謝。”

她把杯子還給他。

沐澤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去又倒了一杯。

不過這次卓當歌沒有再接。

她已經喝夠了。

見她如此,他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將杯子放到一邊。

高大的少年愣愣的杵在旁邊,氣氛有些詭異。

“呃,你……那個,還有什麽事嗎?”卓當歌眨了眨眼,決定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雖然娘親教了她很多先進的思想,也教了她很多跑火車的段子,但理論是理論,就這麽跟一個不熟悉的男子獨處在閨房裏,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相反,封玉就不會。

他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受傷了為什麽不說?”他質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