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緩緩的從大門後走出來，神色平靜。
他性格要比青崢沉穩許多，是以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什麽過多的情緒。
樓之薇收了短刀，道：“如此說來，神醫是鐵了心要見死不救了？”
“此言差矣，主人身為大夫，自然有一顆懸壺濟世之心。關於救人的事宜，主人自會跟你詳談。還請樓大小姐借一步說話。”說完，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樓之薇也懶得跟他們客道，跨步就走了進去。後麵的白虹和江二也想跟上，卻被攔了下來。
“主人隻請了樓大小姐一人，還請兩位在這裏等著。”白術的語氣客道卻不容反駁。
他轉頭看了眼青崢，確定他沒有大礙之後才轉身跟樓之薇走了進去。
樓之薇被領到個高雅的閣樓中，推門就問到股淡淡的藥香。
她也不含糊，走進去直接就找了個位置坐下。
“封神醫真是會享受，這麽高的逼格，不是尋常人能擔待得起的。”
她麵前有一方竹簾，而對麵坐著的應該就是封玉。
隔著竹簾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能從空隙中看到那一頭及地的銀絲。
對麵那人懶洋洋的開口，正是那熟悉的娘娘腔。
“打傷了我的人，還敢這麽堂而皇之的坐在我麵前，樓之薇，你真是不怕死。”
“死？你準備讓我怎麽死，又給我下毒嗎？那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是有備而來，在你給我下毒之前，我會先做掉你。”
樓之薇說著，錚的一聲拔出短刀，又不慌不忙的收了回去，以證明她真的會說到做到。
白術見到她這個動作，本來想衝上前來，卻被封玉阻止。
他道：“我之前隻不過是用玉露作引，讓你身體裏麵的噬心蠱提前發作一次罷了，不算下毒。”
樓之薇嗬嗬一笑，真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知道我身上的噬心蠱？”
“這天下百毒，沒有我不知道的。”封玉答道。
樓之薇懶得再廢話，直接回到今天的正題上，“聽說你
救一個人要收一萬兩銀子的診金？”
“這是自然，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你的朋友，這麽想來，這個價格是太不合理了些。看在我們尚有幾麵隻緣的份上，我大可以給你算便宜一點，開個友情價，如何？”
對麵傳來他似笑非笑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在說道“友情”這兩個字的時候，樓之薇心裏忽然升起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嘴裏順口就接話道：“多少？”
“兩萬兩。隻要你能拿得出來兩萬兩，我就救那個什麽閣的掌櫃，你看如何？”他的聲音似乎壓抑著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傾斜而出。
樓之薇早就知道他不會安什麽好心，但是在聽到這個價錢的時候，手上的動作還是頓了一下。
兩萬兩？去他的兩萬兩！
還真有臉說得出口，怎麽不去搶呢！
如果不是僅剩的理智控製著，她真是忍不住要把封玉拖出來打上一頓。
封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企圖，道：“你若是覺得我這個價不合理，大可以去找別人。畢竟這墨京城的大夫如此之多，而且會解毒也不在少數。隻是不知道這‘念宓’一毒，天下間除了我跟我師父以外，還有幾個人能解。”
“你師父？”樓之薇心中一動，不知道他師父會不會也像他這樣變態。
封玉卻道：“是啊，不過他老人家已經在數十年前駕鶴仙去，所以這天下間能解毒的人，大概就隻剩我一人了。聽說那個什麽掌櫃是西蒼第一鑄劍師的徒弟，得其真傳，鑄法一流，兩萬兩買她一條人命，我覺得不虧。”
“所以你就敢坐地起價了？”樓之薇把手中的短刀握得哢哢作響。
“樓大小姐這麽有本事，你行你可以自己上啊。考慮好了再來找我吧，白術，送客。”
白術聽到指示，就要上前去請樓之薇，卻不想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朝著封玉衝了過去，手上的刀也錚的一聲拔了出來。
“主人當心！”白術驚呼一聲，亮出武器想要攔她。
隻可惜樓之薇的動作太猛太快，根本不可能攔得住。
等他
衝過去的時候，樓之薇已經收回了短刀，冷冷看著麵前依舊端坐著的那個人。
他們中間的那一席竹簾已經被她斬斷，沒有了遮擋，封玉的臉就這麽出現在她麵前。
鶴發童顏，精致的眉眼竟比女人還要多幾分嫵媚，再配上他那細而溫和的嗓音，簡直就是個妖孽。
他輕輕一笑，道：“你可得想清楚，要是殺了我，這世上可就再也沒有人能解開‘念宓’了。”
言下之意，他才是那個可以講條件的人，而她，除了答應，別無選擇。
樓之薇細細看清了他的長相，才轉身往外走，“我隻是想看一看，能討嫌到這種程度的人到底長成什麽樣子。”
“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她最多隻能撐到今天晚上，過了時辰，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聽到這話，樓之薇的背影明顯頓了頓，才繼續往外走。
見她走遠，封玉伸手拾起麵前的一縷銀絲，幾縷碎發就這麽落到了地上。
白術見狀，連忙迎上來，問：“主人，她傷了你？”
“幾縷頭發而已，不礙事。”看著樓之薇消失的方向，他沉默了許久，才道：“真是個囂張到令人厭惡的女人。前幾個月她來鬼穀的時候，我怎麽就沒發現她又這麽討厭呢。”
“幾月前……她去過鬼穀？”
白術仔細一想，他們唯一一次離開鬼穀時間較長的，就是去邙山采藥的那次。
莫非那個時候樓之薇去過鬼穀？
可是鬼穀周圍都是奇門遁甲，她一個出了名的草包，究竟是怎麽進去的？
正當他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封玉卻已經轉身進了臥房，嘴裏還吩咐道：“我要去休息一會兒。日落之前她若是帶著兩萬兩銀子來了，就叫醒我。”
“那若是……她沒帶著呢？”白術問。
封玉卻沒有再回答他，而是自徑走了進去。
白術轉身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離日落隻有不到兩個時辰了，這麽短的時間內，誰能弄到那麽大數目的銀子。
看來那位莫掌櫃，已經是命不久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