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幽深,身後是連綿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頭頂一方土石,在這轟鳴巨響中,搖搖欲墜,簌落的塵埃,雪花一樣撲下來,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但眾人腳下卻絲毫不敢停頓,疲於奔命,亟待在爆裂的火藥將這裏炸成一片焦土之前,逃出去……若非無意間發現的這一條地道,此時此刻,他們一幹人等,早已在困死的房間裏,被炸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了……

安若溪聽到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然撞擊在胸膛之處,一下一下,有如擂鼓,將腔子裏的一汪空氣,迅速的擠逼出去,像是隨時都會衝破累累骨血和皮肉,從喉嚨裏跳出來一般……翻滾的情緒,激**似潮湧,一絲一縷,纏繞成的並非恐懼,而是欣喜……身畔的男子,微凝的側臉,有著大理石刻般堅硬的線條,仿若世間沒有任何的雪雨風霜,能夠將他動搖半分……

他溫厚堅實的大掌,緊緊包裹住她的小手,牽著她與無憂,奔行於這狹隘的地道之中……周遭零零碎碎砸落的沙石,呼嘯在臉畔,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它們會不會狠狠將你擊中……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總歸他們一家三口,是在一處的,就像這彼此緊握的手一般,捉緊了,便再也不會放……

眼看著前麵出口之處,越來越近,隻要踏出去,便是久違的光明與安全……眾人皆是精神為之一震……提起的一顆心尚未來得及放下,腳底踏著的這一方土地,突然顫了顫,安若溪甚至可以感覺到,有劈裏啪啦的火藥,正歡快的向這邊流竄而來……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整個世界,都仿佛變了顏色……

安若溪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一暖,便被淳於焉擁著匍匐在地……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本能的用自己的身軀,將她與稚子,嚴嚴實實的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如在紛亂砸落的梁木土石之間,圈起一方堅實的壁壘,將一切的危險,都阻擋在他的胸膛之外,護佑著她的安全與溫暖……

安若溪聽到有什麽東西砸到皮肉的悶重之響,壓在她身上的健軀,似乎隨之沉了沉,她的臉,被男人緊緊貼住他的胸膛,她看不到他此刻臉上的神情,耳畔卻依稀傳來一道極輕的悶哼之聲,似乎在竭力壓抑著某種疼痛……

安若溪急切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直等到危險漸漸散去,男人方才緩緩放鬆對她的鉗製……

她尚沒有來得及開口問他如何,淳於焉卻已經搶先一步,焦切的查視著她安全與否,低沉的嗓音,凝滿心有餘悸的暗啞,急急的詢問著:

“有沒有哪裏傷著了?……”

安若溪望著他眉眼間,濃的化不開的綿綿情意,眼角一酸,心底,卻是漫延成大片大片的甜潤,像是要將自己燃燒了,揉進他的體內,再也不分不離一般……

“我沒事……”

哽著喉底的水汽,安若溪掛住適才的危險,忙不迭的去查驗男人的傷勢……手在碰到他後背之時,她看到他朗逸的眉眼,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麵上神色,刹時透出幾分慘白來,他隱忍的極好,幾乎瞧不出任何的破綻……

“淳於焉……你受傷了是不是?……我看看……”

方寸大亂,安若溪本能的就要去看他的傷勢,卻被男人一把握住了那顫抖不已的小手,溫熱的觸感,似能鋪平一切的不安……

“沒事……隻是剛才被一塊小石頭砸了下……我皮糙肉厚……沒關係……等到出去之後……你幫我把淤青揉散了就好……”

男人涼薄的唇瓣,雲淡風輕的笑著,說到後來,還促狹的向安若溪眨了眨眼睛……這個當口,他還有心思對她調笑……羞的她一張麵容,不由紅了三分……

垂眸,她沒有看到說這番話的他,狹長的丹鳳眼角,有不能自抑的一跳,似被某種不能自抑的痛楚,不期然的劃過,古潭般深邃的眸子,沉了沉,轉瞬之間,已斂去一切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刻的暗湧,停頓了須臾,待地動山搖,漸次遠去,方才堪堪伸出手去,將地下的女子和孩兒挽了起來……

另一邊廂,端木謹也依次將蘇苑莛和宇文栩栩,扶了起來,幾人看來,都是些手足臉頰有些皮肉擦傷,並無大礙;一旁的連亦塵情況差不多……

眼見著洞口就在不遠之處,端木謹嗓音沉穩,開口道:

“走吧……”

隻是,他的話音剛落,眾人的腳步,尚未來得及抬起,卻聽平地裏又是一聲巨響,轟然炸開,而在這響徹的爆炸聲之中,有一道女子尖利的嗓音,倏然劃破濃煙滾滾的空氣,鑄成一縷不能磨滅的傷痕,說的是:

“小心……”

端木謹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一記巨大的力量,卻是驀然將他推開……轟然砸落的巨石,就那麽壓住女子窈窕而單薄的身姿……鮮血如雪地裏盛放的紅梅一般,從她的嘴角滲出來,鋪成一副妖異的畫麵……原本,躺在那裏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端木謹才對……

“莛兒……”

端木謹不知自己是怎樣抱起那具柔弱無骨的身子的,她白色的衣衫,被血汙染的灰敗,精致的眉眼間,卻暈開層層的豔麗,紅唇浸血,艱難的扯出一抹彩虹般的弧度:

“端木大哥……你許多年……沒有喚過我……莛兒了……”

不過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眼,說話間,又有殷紅的鮮血,從蘇苑莛的檀口裏,湧將出來,像是一副行雲流水的潑墨山水畫,綻開大片大片的明豔……

端木謹心底大慟,攬住女子柔軟身軀的大掌,像是要嵌入她的肉裏一般,隻是,這樣巨大的力量,仍是留不住女子漸涼的體溫,正迅速的從他指尖逃逸而出……

“為什麽?……為什麽要推開我?……”

男子低喃的嗓音,痛不欲生,濯黑的眸子裏,激**不止的全是她的身影……

蘇苑莛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這樣……你就會永遠記得……我是為救你……而死……你會永遠記得我的……”

心底如千軍萬馬一樣碾過,端木謹望著懷中女子,盛放如櫻的融融笑意,依稀仿佛昔年,

他與他初次相遇……那樣明麗嬌豔的少女,一下子擊中他心底最柔軟處……

女子似乎也漸沉浸在那些悠遠的歲月裏,不能自拔,半是妖嬈半是鬼魅的臉容上,慢慢氳開一縷恍惚輕笑,柔軟嫵媚的嗓音,似沉在年少時的一場美夢中一般,徐徐的,微不可聞的開口:

“端木大哥……如今想來……我這一生……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原是與你初相識的那一段日子……如果沒有後來的變故……或許我們也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的……隻可惜我明白的太遲……連你都不要我了……”

水漾的眸子裏,空****的,流光漸次熄滅,迅速的從她的瞳底離散出去,蘇苑莛嗓音細碎,如同嗚咽……

端木謹心如刀割,過往煙雲,在這一刹那,陡然壓入,痛徹骨髓:

“我怎麽會不要你呢?……我還要娶你……我們還有懷兒……”

“懷兒……”

女子失焦的雙眸,有一刹那的光彩閃現,似天邊最後的一顆辰星:

“是的……我們還有懷兒……他是我們的骨肉……看到他,就像看到我一樣……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忘記我的……”

纖細蒼白的玉手,緩緩抬起,撫上男子俊朗的眉眼,像是要將他刻進自己的腦海裏,再也不能磨滅一般,蘇苑莛嬌弱的嗓音,漸次低了下去,說的是:

“端木大哥……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後麵的話語,卻再也說不出來……凝在男子臉頰上的指尖,沁涼如水,緩緩滑了下去……她闔緊的雙眸,尚有淚水盈睫,像沾著露珠的荷葉,卻再也開不出皎潔的蓮花,那樣精致的眉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再也沒有了……

“莛兒……”

端木謹抱著她漸冷的身子,心中如千帆過盡,惟餘蒼涼慘痛……這是他第一個傾心相愛的女子……世事變遷,她最後,仍是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令他永遠不能忘懷……

安若溪望著那將一切恩怨情仇抹煞的女子,隻覺說不出來的滋味……無論她之前曾經做過什麽錯的事情……死亡的鮮血,經已洗清……一切愛恨,都隨著死亡,而消弭的無影無蹤……

下意識的望向身畔的男子,他諱莫如深的眼眸裏,有悲憫,有內疚,亦有傷痕……但,卻與愛無關……

冰涼的指尖,有溫熱的力量傳來,暖著她荒蕪的心境……安若溪迎向他深邃的眸子,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底,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出去再說……”

連亦塵沉穩的嗓音,將一幹陷入這突如其來變故的人,暫時拉了出來。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要活下去……

隻是,觸目所及,那唯一的生路,卻早已在適才的爆炸中,被一塊巨石砸下,死死擋在了洞口……退無可退,想要走出這裏,必須將石頭移開……

合淳於焉、端木謹、連亦塵三人,以及未亡的幾名影衛之力,卻也僅僅將巨石推開了一線,隻能容一人進出……但已足夠眾人逃出生天……

無憂、宇文栩栩、端木謹抱著蘇苑莛、接著是連亦塵……最後僅剩撐出一線生機的淳於焉和幾名影衛,以及安若溪……

外麵已是天光大亮,初升的太陽,冉冉掛在天際,灑下大片金黃的流輝,枝頭綠葉油翠,不知名的鳥雀,鶯鶯唱著歌,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踏出去,便是嶄新的一切……安若溪與淳於焉相視一笑……

大掌緊緊包裹住小手,這一次,握緊了,便再也不會放手……安若溪走在前麵,小心翼翼的穿行在那擠逼的通道裏,淳於焉就在她的身後,兩人十指相扣,緊緊連接在一起……

頭頂似乎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像是悶雷一樣,越聚越近,安若溪心頭一恍,男人卻已是麵色大變,熾烈的眸子,火燒一樣,漫延開大片如火的殷紅……

安若溪聽到他大喊一聲:“快走……”

可是狹隘的通道,怎快得過迅速掠來的爆炸之聲,安若溪覺出握在她手上的大掌,緊了緊,那樣灼烈的力度,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一般,熾熱的、狠戾的,決絕的……她看到男人激**如潮的眼眸裏,刹那間掠過無數的浮光,每一片都交織成她的身影,纏綿的、不舍的,以及決絕的……

安若溪感覺到,凝在她手上的大掌,正在一點一點的鬆脫,就像是五年之前,他放開她的手一樣……

“不要……淳於焉……你說過……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我的手……你敢……你若放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撕心裂肺的字眼,從安若溪的口中,絕望的傾吐而出,任憑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卻無法抓住那隻緩慢而迅速的離她而去的大掌……

男人微帶薄繭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掰著她的手,就像是刀刃一般,那樣的堅定,那樣的冰冷,那樣的決絕……安若溪看到看到他涼薄的唇瓣,一開一合,徐徐說的是:

“安若溪……對不起……我又一次騙了你……”

她看到他薄唇如削,有盈盈笑意,從性感的嘴角,流淌而出,像千年不化的雪山,融出的第一顆水滴……他布滿薄繭的掌心,在她滑膩的肌膚上,劃下一道優雅的手勢,終究還是放開了她的手……

有凜冽的寒風,迅速的灌滿她空**的掌心,冷徹入骨,仿佛此生此世,再也無法溫暖……安若溪伸出手去,想要抓緊男人……他卻那麽殘忍,用先前還握著她的大掌,拍在她的身上,一股溫熱的力量,從他的掌心傳出,推著她穿過那擠迫的石縫……

巨石在她的眼前,緩緩合了起來,男人涼薄的唇瓣間,噙著的溶溶淺笑,就這樣被關在了巨石後麵……

安若溪恍惚看到他微微開口,透薄的字眼,就那麽輕巧的吐出來,說的是:

“安若溪……忘了我……”

巨大的爆炸之聲,迅速的將他清冽的嗓音掩蓋了去,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

天地,麵前的福雙客棧,轉瞬之間,已化為一片焦土,連痕跡都不留……

淳於焉……你說過……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再放開我的手……原來都是假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不能再愛,就讓我一輩子恨著你吧……忘了你……我會忘了你……直到死的那一天……

**

一年之後。

白沙鎮。

剛自靖遠國回來,安若溪連氣都未來得及喘一口,隔壁的李大嫂,就已經開始了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大致將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這白沙鎮哪家娶了新嫁娘,哪家納了第三房小妾,哪家將妒婦休下了堂之類,一一向她八卦著……

她聽得有些頭疼,懷裏三個月大的小破孩卻睡得依舊香甜……身旁的小小少年,精致的眉眼不由皺了皺……他這個妹妹,還真是跟娘親一樣沒心沒肺呢……

李大嫂還在興奮的開著口,安若溪卻不由的想起,這去靖遠國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懷孕兩個多月的宇文栩栩,害喜害得嚴重,堂堂靖遠國謹王爺,十足表現了一個模範丈夫的作為,整日裏忙前忙後伺候在旁,還得表示樂得效勞,無怨無悔,屁顛屁顛的……他那六歲大的寶貝兒子,端木懷,近來也不似最初那樣排斥他了,少年總是一臉防備的模樣,漸漸浸出幾分溫潤來,不久前還跟銘兒一起,幫一隻射落的大雁包了包傷口……雖然笨手笨腳的,卻也沒將那可憐的家夥,救治死……呃,至於銘兒他娘親施玥珞,還有他義父連亦塵……這倆人倒有些別扭……似是有情,卻誰又不肯往前多邁一步……不過,沒關係,下次幫表嫂物色個好男人相親……不知到時連大哥能不能夠沉的住氣……

安若溪掩住笑,狀若一本正經的聽著對麵李大嫂的廣播……卻聽她峰回路轉,兜了大半天,終於尋回正題般,猶豫著,踟躕著,小心翼翼,為難的開口道:

“呃……安大嫂……有件事得跟你說一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咱們白沙鎮,又新請了個教書先生……今天也剛到……說起來……這先生……不僅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出手還真是闊綽……說他上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咱白沙鎮建座大書院……你也知道……這書院裏向來沒有女先生的例子……當然……安大嫂……你一直把那幫小猴崽子教的很好……但是……可是……然而……”

安若溪瞅著對麵的李大嫂,沒想到,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她一連三個轉折詞,用的還真是恰如其分……

“娘親……看來有人來搶你的飯碗了……”

一旁的無憂,一臉欠扁的樣子,幸災樂禍的開口道……如果換了教書先生,他就不用每日,白天晚上,十二個時辰,接受他娘親的荼毒了,甚好……

安若溪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無憂瞬時噤聲……近來,她娘親的眼神,越發犀利……十分有當年某人的風韻……想到那個人,少年略帶稚氣的眉眼,沉了沉……

“李大嫂……我也想見識下這位玉樹臨風、出手闊綽的教書先生……”

安若溪閑閑的開口。

那李大嫂一聽這話,立即眉開眼笑:

“我這就去請他……”

語畢,風卷殘雲般就掠出了她的屋子……看來,近日,這李大嫂的減肥計劃,頗有成效……

懷裏的幼女,在她胸前舒服的翻了個身,繼續做她香甜的美夢去了……安若溪思量著是不是該給她取個大名了,老是圓滾滾的叫著,有些不太成體統……不過,她這閨女,確實生得有些圓滾滾……

正絞盡腦汁的時候,房門吱吱呦呦的被推開,七月暖風熏然,吹拂起一室的葵花香……

恍惚間,安若溪聽到有人連名帶姓的喚她:

“安若溪……”

清冽的嗓音,低沉而性感,像一潭埋在桃花樹下的桃花酒,未開樽,已醉人心脾……

安若溪緩緩抬起頭來,觸目所及,男人身姿秀拔,立在門口,下午的日光,融融投射在他俊朗飄逸的臉容上,襯的其越發麵如冠玉,一雙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深如古潭,幽幽斂著似有情似無情的神氣,誘著人不能自拔的沉溺;挺直的鼻梁下,一張涼薄的唇,笑意似冰融雪化,性感而蠱惑……

安若溪定定的望著眼前的男子,有些頭暈目眩……

男人一張妖孽的臉容,越發笑的花枝亂顫,薄唇如削,微微張翕,一開一合,喚她的名字:

“安若溪……”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三個字,如此的動聽……

淳於無憂瞅瞅他娘親,再瞅瞅那新來的教書先生……這下好了,他以後將會生活中娘親和阿爹兩座大山的重壓下……欲哭無淚……圓滾滾,你趕快長大吧,替哥哥分擔點也好……

**

後記:

淳於焉眼巴巴的望著愛妻將兩個子女,哄的睡下了,一臉痛心疾首:

“娘子……為夫深覺這些年來……十分的對不住你們母子三人……尤其是你這兩次為為夫生兒育女……在你最需要為夫的時候……為夫卻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為夫當真是深感歉然和遺憾……”

安若溪瞅了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俊顏一眼,有些不寒而栗,似有不詳的預感,一閃即逝:

“所以呢?……”

但見麵前男人,一張薄唇,笑的如花似玉,活像正看著獵物步入陷阱的老狐狸,一張俊朗飄逸的臉容,卻是滿麵的大義凜然:

“所以……為夫為了彌補這樣的過錯……發誓……這三次……為夫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

“啊?……”

安若溪一聲疑惑未盡,卻轉瞬化作嬌吟……

男人在她光潔的嬌軀上,縱橫撻伐,含糊其辭:

“娘子……這次……你想生兒子……還是女兒……”

粗重的喘息,交織著細碎的呻吟,融成夏夜裏最美妙的一出旋律。

一室旖旎。春宵苦短,但幸喜,來日方長。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