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的少年,慕容熏隻覺得背脊發涼,她向來對自己的感覺靈敏很是自信,就連風影樓中來無影去無蹤的赤翼,她都能感覺到他的靠近。可是剛剛,這個少年已經到了她的身後,她居然沒有一點感覺,若此人是殺手,那麽此刻她已經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少年依舊低垂著頭,他如鴉羽般的墨發已經散了下來,遮住了臉,看不清楚相貌。慕容熏食指與中指指尖夾著一根銀針,朝著少年的天靈穴便射去。隻見少年不過微微一動,便是輕鬆將銀針躲了過去。少年動作十分的迅速,身法十分的罕見,連慕容熏一時都看不出少年究竟是怎麽移動的。

而這時少年站了起來,微微撥了撥麵前的墨發,露出一雙泛紅的充滿了情/欲的眼睛。隻見少年身形微閃,下一刻,已經來到了慕容熏的身後,在她的秀發間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以一種近似哭的口吻說道:“好熱!”,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似的,少年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白皙精壯的胸膛。

慕容熏不動聲色的退後的一步,看少年現在神誌不清的樣子似乎像是中了**,還不及多想,少年像是迫不及待似的朝著自己撲了過來。慕容熏掌中運力,一掌劈了出去,掌風迅猛,將少年震得退後的好幾步,麵前的青絲亦是被掌風拂起,露出了一張精致的小臉。若不是看了剛剛少年的胸膛,慕容熏幾乎會以為這是一張女子的麵容。然而讓慕容熏感到震驚的不是少年俊美的麵貌,而是這張臉與上官梓宣幾乎有五成相像。

而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隻見小巷下方有人說道:“大家搜,那賊子中了齊王的**,跑不遠的!”

慕容熏暗自打量著少年,他的麵色緋紅,表情被情/欲折磨的痛苦不堪,此刻看著慕容熏的神色如同餓狼看見了肥美的綿羊一般。

慕容熏神色微動,對著少年勾了勾嘴角,幾步躍到了少年的身前,一隻手伸到了少年的腦後。

少年神色迷醉的看著少女微啟的紅唇,慢慢的俯下身去,就在唇瓣剛剛要觸到那片柔軟的時候,忽的感到了後腦傳來了一陣劇痛,下一刻便是失去了知覺癱軟在了少女的肩頭。

上官梓宣正在書房研讀醫書,瞧見阿努打著手勢說:“姑娘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個男人!”,他身形微微一頓,僅僅瞬間就恢複了正常,他神色淡淡的說道:“她本就隻是我的客人,帶什麽回來也是她的自由,你去幫忙伺候著吧!”

又見阿努說道:“姑娘請您去一趟!”。

上官梓宣雖然疑惑,但是還是去了院子看了一眼。隻見在海棠樹下的石桌上麵趴著一個白衣的男子,雖然看不清男子的麵目,但從背影上麵來看,這男子骨骼清逸,別有著一股風姿。而旁邊立著一位少女,白衣勝雪,不動如風,靜如處子。上官梓宣覺得這畫麵和諧的令人有點刺眼。

他快步走進,卻隻見慕容熏努了努嘴,看著趴著的男子,淡淡的說道:“想是中了**!”

上官梓宣詫異了一下,便是俯身為男子把脈,沉吟了片刻,道:“好生凶猛的藥性,若不趕快解毒,隻怕會有生命危險!”

他喚來了阿努,說道:“將這位公子扶到偏房去!準備熱水!”

阿努依言將少年扶起,而上官梓宣在看清楚了少年的臉之後,驚詫道:“小桑!”

慕容熏的眼睛亮了亮,這少年與上官梓宣果然有關係麽?

這時之間上官梓宣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即使在與秦王診治的時候也未見他有如此慌亂的神色,看來這少年還是上官梓宣在乎的人啊!

慕容熏坐在石凳上麵,偶爾有海棠花的花瓣飄落在酒杯裏麵。慕容熏食指輕輕的摩擦著酒杯圓潤的杯口。

而與此同時,秦王府內,亦是一片寂靜。下人們的神色仿佛隨著受傷而都變得陰鬱起來了。

趙淩傷勢嚴重,麵色尤為的蒼白,一頭墨發鋪散在靛青色的石榴花繡枕上麵,他輕蹙的眉,泛白的唇,顯出一番另類的病態美。

他雖然眼睛沒有睜開,但是唇瓣微微張開了,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裏麵溢出,“宮裏麵的情況如何了?”

“皇帝回去後依舊照常處理政務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暗地將長安尹令,掌管禁宮禁衛的幾位副都統換成了自己的心腹,已經掌管京城兵馬的皇甫將軍手下的幾位副將也換了!想來,皇帝對皇甫家沒有以前那麽信任了!”聲音從床前的一盞畫著大翔山河圖的屏風後麵傳出,辨不出雌雄,但是卻含著飽經世事的滄桑。

“事情雖然與預料的有些出入,但是想要達到的效果卻是分毫不差。這些傷不了皇甫家,隻要太後還在!同樣隻要皇甫家在,太後的位置便會屹立不倒。太後與皇甫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趙淩的聲音有些疲憊,“還有,我受傷的事情不要告訴母妃!”

屏風後麵靜默了一會兒,方才又道:“難道您不覺得太後穩固的地位不止是皇甫家支持,更大的威脅存在於長老閣嗎?”

趙淩緊閉的眼睛睜開,看著鏤花的床頂,目光微微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細密的風從半掩的窗欞吹入,撩起白色的紗帳。

“參加陛下!”門口傳來趙暉雄渾的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是見著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一陣涼風灌入了屋內,仿佛吹散了滿屋的血腥味與藥味。一道紫色的影子疾步踏入,繞過了屏風,來到了床前,看著**麵容攜倦的男子,他握緊了手中的扇子,目光裏麵有一絲的沉靜,關切的問道:“可好些了?”

**的男子掙紮著要起身,被一雙沉穩有力的大手按了按,便回道:“多謝皇兄掛念,臣弟感覺好多了,再過兩日又能陪皇兄打獵了。在戰場上比這更危險的傷都受過,這些算不了什麽,皇兄就不要掛念了!”

“你是為朕受的傷,朕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管,刺傷你的凶手,朕也一定會找出來為你報仇的!”來人自然是趙徹,他一襲紫色便服,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皇上別顧著說話了,不是說好讓臣妾給七弟看看麽?”一個嬌軟聲音從趙淩的身後傳出,字字如玉珠落盤,聲聲似黃鶯嬌/啼,僅僅從聲音便是可以想象這女子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說話間便是見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從趙淩的身後踱出,她一襲水紅色曳地宮裝長裙,裙擺點綴著點點白色的玉蘭花瓣,隨著她的動作,裙擺搖曳生姿,白色的花瓣是隨風飛舞一般。

細長的眉眼,殷紅的嘴唇,如凝脂一般的肌膚,如青蔥一般的玉指,如鴉羽一般的墨發直直的垂到了腳踝,一筆一畫都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貴妃娘娘!”趙淩一驚,急忙想要起身,“貴妃娘娘大駕光臨,臣弟有失遠迎,望娘娘恕罪!”

話雖然客氣,但是卻也疏離。

上官玉兒卻似沒有聽出裏麵的言外之意一般,青蔥玉指已經探上了趙淩的脈搏,半響之後,將趙淩的手臂放回了被子裏麵。

“如何?”趙徹溫聲問道,他冰冷的眼神在看向上官玉兒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柔軟。

“陛下放心,王爺身子底子好,雖然失血過多,隻要仔細休養幾日,便可無礙了!隻是王爺的用藥已經傷口都是處理的極好的,卻不知是哪位禦醫為王爺診治的?”上官玉兒柔柔的答道。

“是上官梓宣!”

“梓宣?”上官玉兒的臉色一變,不過瞬間又恢複了常態,她笑顏如花,“梓宣回來了麽?那孩子我也有好幾年沒有見到過了!”,她微微的垂下頭,很好的掩藏住了眼神裏的慌張。

趙徹看了趙淩一眼,又轉頭看著上官玉兒,緊抿的嘴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讓他們先送你回去,朕於七弟有些事情要商議!”

上官玉兒嬌嗔的看了趙徹一眼,有些埋怨的說道:“臣妾好不容易出宮一趟,陛下就讓臣妾這麽早就回去麽?臣妾在宮中聽聞了好些外麵好玩的事情,陛下就陪陪臣妾嘛!”

統領六宮的上官貴妃處事一向沉穩幹練,六宮之中莫不是心服口服,何時會露出這般如孩子一般的表情,說出這般任性的話。可是這般的嬌言軟語從她的櫻桃小嘴裏麵說出,就是讓人不忍心拒絕。這這般的童真的表情亦是大大的取悅了趙徹,他唇邊的笑意更濃,“你先在秦王府逛一下,等朕與七弟將事情商議完畢之後,就帶你出去走走!”

由著趙暉守在門外,沒人知道兩人在屋內究竟商議了什麽事情,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趙徹方才領著上官玉兒離開秦王府。

“趙徹專門來就是來與你商議這件事情的?我不相信他,總覺得事情有蹊蹺,你要小心提防!”一道滄桑的又從屏風後麵傳出,使得原本安靜的臥室更加的靜謐。

“沒有比他更加的厭惡長老閣的存在,這也是他不斷將四大家族中的女子嫁給皇室宗親的原因,以增強四大家族的力量來製衡長老閣!”半響,趙淩方才淡淡出聲,“他今日來想必是想親自證實一下,我的傷勢是不是有那麽重吧!嗬嗬,似乎從皇嫂死後他就不信任任何人了,甚至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