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嘴角的笑意開始一寸寸的消失,最後的僅僅的抿著,眼角開始泛紅濕潤,最後,一滴滴的淚水如開閘的水一般,打濕了她的青色的衣衫,衣領的顏色逐漸由淺到深,隻是不管淚眼如何的模糊,她都未曾將目光從前方專心講道的男子身上移開。

對她而言,那就隻是一個男子,一個她心儀的男子而已。

趙慧兒身子微動,似乎想要起身,卻被她身邊的趙淩狠狠的按下,趙淩眸中帶著警告之色,對著他搖了搖頭。

趙慧兒狠狠的咬了咬唇,坐下不動,隻是眸光散渙,想來思緒已經不在這裏了。

快要結束的時候,慕容熏感覺到了慧宏/法師的眼睛在她身旁的趙慧兒的身上微微的停頓了片刻,之後便是將目光移開停在了自己的身上。慧宏/法師的目光柔和卻帶著洞穿一切的力量一般,有一瞬間,慕容熏似乎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上麵的男子看出穿了一般。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她種感覺,讓她如何掙紮亦是無何奈何。

結束後,慕容熏想要回房休息,趙淩卻是快走了幾步,將她攔下。

“不知秦王有何事?”慕容熏抬眸淡淡的問道。

趙淩長身玉立,麵上的表情淡淡的,眸光帶著些許的寒意,“跟本王來!”

慕容熏隨著秦王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小院子,種著許多的樺樹,此時枝繁葉茂,投下濃濃的陰影。

秦王看著慕容熏,動了動嘴唇說道:“方才郡主的表情你也看見了吧!”

慕容熏點了點頭,又道:“王爺放心,事關天家的聲譽,民女是不會亂說的!”

趙淩笑了笑,抬了抬眼皮越過慕容熏的頭頂看向院子裏麵一間廂房的牆上的斑駁的陰影,“你倒是明白!”

趙淩嘴唇動了動,又歎了一口氣,道:“身為皇室的人亦有身為皇室人苦衷,隻是這些苦衷外人未必了解。郡主太過胡鬧了,莫說是身上皇家,就是身上平常百姓家中,這樣的愛情也是不容於世的。”稍稍的沉默了一下,趙淩又道:“既然你已經知曉了,本王希望若是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勸勸郡主!”

慕容熏微微一笑,笑得很淺,卻帶著一種莫明的傷感,“感情之事,旁人往往都隻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麵片麵取意罷了,其實誰對誰錯,誰又知道呢,感情又哪有對錯呢?郡主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已!”

趙淩也笑了笑,眸子裏麵的寒意微微減弱,看著慕容熏的目光有了一些探究之意,“既然世上有了倫理綱常為我們該做的事情劃分了領域,我們便是生活在這個狹窄的圈子裏麵,越雷池一步,都是錯!這時就世人的眼光,這就是現實!”

慕容熏抬眸看著趙淩,他看著她的時候,微微的垂著頭,臉上錯落出一片陰影,他的神色的很認真,就像是說的是他自己一般。

慕容熏忽然對他有些心疼,她想起他小時候身為先皇最寵愛的小兒子時,是如此的張揚而無所顧忌。想來現在的日子過的並不容易,誠如他所言,他隻能在被別人所劃定的圈子裏麵行事,若是越出圈子一步的話,不是錯,而是死。

“民女知道了,民女會試一試的!”慕容熏道。

“對了,陳方之事有了結果了!”臨走時,趙淩又突然說道。

“啊?”慕容熏愣了愣。

趙淩負手而立,目光看了看天邊,又看著慕容熏說道:“記得那日在酒樓本王問你對於本王想要保陳方有什麽看法。盡管所有人都叫本王不要管這件事情,對本王沒有任何的好處,可你是支持本王的對吧?”

趙淩停了一下,又道:“盡管有本王力保,但是朝中那群老狐狸卻始終認為要給魏國一個交代,陳方雖然死罪可免,但是卻被發配邊疆!”

慕容熏溫和的說道:“對於陳方而言此事卻為死裏逃生,王爺也是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無須再自責!”

趙淩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大翔如今就如同一個垂垂的老者,若是沒有新鮮的血液注入,隻會在原來的廢墟之上苟延殘喘,終有一日,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他看了一眼慕容熏微微蹙起的峨眉,笑了笑,“本王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你又懂什麽呢?”

回到了自己的廂房的時候,慕容熏發現鶯歌已經等在了院子門口,見到了慕容熏的身影,方才說道:“小姐可是回來了,有位小師父等著小姐呢!”

“哦?”慕容熏帶著疑惑進了院子,隻見院子裏麵立著一個小沙彌,見她回來,便是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慕容熏問道:“不知道小師父找我有什麽事呢?”

小沙彌道:“不是小僧有事找女施主,是小僧的師父有請女施主一敘!”

慕容熏便是愈發的迷惑了,還是同著小沙彌去了東麵的院子,裏麵正是住著慧宏/法師。

“師父,女施主到了!”小沙彌通報了一聲之後,便是下去了。

慧宏/法師抬眼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施主請進!”

慕容熏踏進去便是聞見一陣好聞的檀香的味道,很是凝神靜心。慧宏/法師盤腿坐在墊子上麵,正在煮茶。

滾燙的茶水翻滾著嫩綠色的茶葉,慧宏將蓋子蓋上之後溫和的看著慕容熏,“施主請坐!”

片刻後,茶已經煮好,慧宏為慕容熏倒了一杯,“請!”

慕容熏觀其煮茶的手法還是禮儀都是十分的專業的,便是笑道:“沒有想到法師還精通茶道!”

慧宏笑道:“煮茶的時候最能洗淨心中的雜念了!”

“法師也會有雜念麽?”慕容熏端起茶杯,嗅了嗅,一股清香的茶味溢滿鼻尖。

“是人都會有雜念,貧僧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慧宏微微一笑,自己也端起了茶杯,在鼻尖聞了聞,又看著慕容熏說道:“可是,施主卻不似一個普通的女子!”

慕容熏微微一頓,“何以見得?”,她看著慧宏的眼睛,他有著二十歲的相貌,可是眼睛卻如同一位飽經世事滄桑,充滿智慧的老者。

“從什麽地方來的,就該回到什麽地方去!日月星辰,花鳥樹木都有其法則!”慧宏輕啜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慕容熏也抿了一口茶,“一切都並非我的選擇,皆是天意。我想既然上天做出了他的安排,自然是有其含義的!我們能夠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在這神諭的到來!”

“一切違背自然法則而存在的事物,都會受到上天殘酷的懲罰的。施主莫不要不相信,貧僧正是不忍心方才將實情告知罷了,至於如何抉擇,全是施主自己的意思!”慧宏不急不緩的說著,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是一字一句都敲進了慕容熏的心裏。她此時尚且還不知道,麵前的和尚並非危言聳聽,她將要麵對的懲罰是如何的殘酷。

“多謝法師提醒!”慕容熏有些慌張,想要離開,似乎多與這個人待一會兒便是在不斷的提醒著自己是與這個世界是多麽的格格不入。她起身,又頓了一下,目光輕輕的飄向了慧宏,“大師有如此的能力,可知道自己的命數?”

慧宏波瀾不驚的臉色忽然白了一下,他笑了笑,看著慕容熏篤定的說道:“知道!”

慕容熏不知道慧宏所說的知道的含義,她眸光又轉了轉,又道:“那麽不知道慧兒郡主的命數又如何?”

慧宏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了,麵色沉靜,眸子裏麵卻已經有些慌張,“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呢?”

慕容熏猜得不錯,慧宏對於慧兒的感情果然是知曉的,隻是不知道是如何的態度,想來慧宏乃是一代高僧,應該不會沉迷於兒女私情的,這點倒是不用擔心。

“誰在外麵!”慕容熏目光鋒利的刺去,寒聲道。

卻見外麵一道慌亂的聲音匆匆閃過,慕容熏立即追了出去,“站住!”

前方的身影頓了一下,卻是停了下來。

慕容熏快步上前,“郡主,果然是你!”

趙慧兒慘淡的笑了笑,眼睛依然紅腫,“我,我隻是想來看一看他!”

慕容熏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慕容熏回到廂房之後,倒了一杯茶,茶杯端在手中卻遲遲的沒有飲茶。

“有心事?”

慕容熏目光警惕的看向踏邊,隻見踏上依著一抹紅色的身影,“你怎麽會在這裏?”

五姨娘微微一笑,“這天底下的地方自是我想來就來的,那裏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她直起身子,又瞅了慕容熏一眼,“我瞧著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心事?這世間的事情不是好事就是壞事,那麽你遇到是哪一種呢?”

“世間的事情亦是禍福相依的,你倒是好事一件,那會知道接下來的會不會是壞事呢?”慕容熏喝了一口茶。

“若是沒發生有件事情,你都要愁苦半日的話,壞事會不高興,好事會被自己想到不高興,那麽這世間還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呢,這麽活著豈不是太累了!”五姨娘紅唇輕挑,說不出的風情萬種,“照我說,最好的活法嘛,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慢慢的說著,忽的眸中精光一閃,指間的一枚暗器已是朝著慕容熏射去。

慕容熏渾身一僵,眸中寒光一閃,手中的酒杯已是飛了出去,與空中的銀針相碰,銀針射進了杯壁中,打了幾個璿兒,在半空中破裂。

五姨娘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熏,“果然是有幾分底子!”,她鼻尖動了動,在空氣中嗅了嗅,“聞聞,有種熟悉的味道啊!”

慕容熏站了起來,幾根銀針已是到了指間,目光幽寒的看著五姨娘,“你究竟想要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