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天還未明,便是聞見“啪啪”敲門的聲音。

慕容熏睜開眸子,如濃墨的一般的眸子裏麵漾出幾絲隱忍薄涼的笑意,她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是去開門。

門剛剛被打開,便是被人大力的一推,接著便是見著一個婦人領著幾個丫鬟婆子便是擠了進來,深怕晚一刻進門會漏掉什麽東西似的。

慕容熏揉了揉眼睛,恭敬的問道:“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婦人便是如今丞相府的管事陳氏,慕容熏瞧著她手腕上麵那隻碧綠的鐲子,嘴角輕輕的一笑。這時陳氏漠然的瞪了慕容熏一眼,指揮身後的幾個丫鬟婆子道:“搜,給我仔細的搜!”

幾個丫鬟婆子便是如同爭寵一般前去,掌了燈,翻箱倒櫃,開始搜查起來。這時陳氏看了慕容熏一眼,淡淡的說道:“早些送來的衣服裏麵有一件衣服裏麵夫人係著一塊如意吉祥玉佩,丫鬟粗心忘記取下來了。今兒拿回去的衣服裏麵卻是沒有找到,夫人的衣服都是由你經手的,那是夫人的心愛之物,所以夫人便是打發我到你這裏看看是不是落在你這裏了!”

慕容熏了然的一笑,抱拳立到了一邊,笑道:“您可得仔細找找啊!”

良久之後,丫鬟婆子便是麵有失望之色的衝陳氏搖了搖頭。這時陳氏麵色一沉,有幾分威嚴的看向一旁的一個小丫鬟。小丫鬟一愣,立即跪下磕頭道:“不可能,你們仔細找找,是我親手放在枕頭下麵的!”

陳氏麵色一變,瞪了那小丫頭一眼,揚手便是一個巴掌扇了去,罵道:“原來是你這個小蹄子偷拿了夫人的玉佩,還想嫁禍於人!”,回頭對慕容熏冷冷的說道:“打擾了,我們走!”

說著,幾人便是都帶著那呆在原處的小丫頭離開,頓時小屋裏麵又寂靜下來了。

慕容熏看著掌心躺著的成色普通但是造型卻是奇特讓人一眼就能分辨的玉佩,這便是她剛剛從陳氏身上順手牽羊得來的。陳氏當年乃是四姨太的貼身侍女,便是由於她的無恥背叛,使得四姨娘背上了難以啟齒的不白之冤。

這各種滋味,你也該嚐嚐吧!

…………

翌日。

大夫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一邊戰戰兢兢的陳氏,“沒用的東西!下去吧!”

陳氏如獲大赦一般匆匆退下。

這時一旁為大夫人打著小扇的三姨太不解的說道:“對付這麽一個小賤人何必大費周折。請個人,直接殺了不就好了嗎?”

大夫人瞥了三姨太一眼,“府上大大小小那麽多雙眼睛,老爺那裏還是要有一個交代。”然後別有深意的笑道:“死亡有時候對於有些人來說是解脫,最為痛苦的事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少爺那裏有什麽動靜嗎?”大夫人問道,而在她的右側端端正正的侍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麵容俏麗的侍女。侍女斟酌了一下言語,道:“大少爺依舊是每日讀詩作畫,養花弄草。有了興致的時候便是去馬場騎一騎馬!”

大夫人淡淡的聽著,麵上看不出喜怒,良久她回頭看了一眼小侍女,右手狠狠的拍著一旁的桌子,怒喝道:“有不少的年輕人時時大少爺來往,談論朝政,針砭時弊。他想做什麽,一個下賤的庶子還想飛黃騰達不成?大翔的江山什麽時候輪到這些下三濫指手畫腳!這等重要的事情,連你個小娼婦都敢瞞著我!當我死了嗎?”

小侍女頓時麵色慘白,急忙跪了下來,哭求道:“夫人恕罪,婢子一時鬼迷了心竅,婢子不敢欺瞞夫人,婢子再也不敢了!”

大夫人厭煩的揮了揮手,語氣惡毒的說道:“既然都學會說謊了,這舌頭留著也沒有什麽用了!來人,將她的舌頭給我割了,攆到馬廄去,既然你愛上了大少爺,就將你配給給他侍馬的小廝好了,也好讓你日日都能夠見到大少爺!”

小侍女嚇得幾乎快暈了過去,連求饒幾乎都忘記了,被幾個粗壯的婆子拖了出去。不久之後便是聞見外院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一個婆子端著一個紅木的托盤上前,掀開白布,竟然是剛剛的小侍女被割下來的血淋淋的舌頭。

三姨太“呀”了一聲,頓時麵色慘白,用娟子擦了擦唇角,不動聲色的退了幾步。唯獨大夫人麵不改色的看了一眼,淡淡道:“喂狗!”

不久之後又一個婆子進屋稟道,“紫煙那小蹄子不願意被配給養馬的小廝,剛剛撞牆自盡了!”

大夫人淡淡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忽的想想起了什麽似的,對麵前立著的婆子說道:“聽聞大少爺可寶貝他的那匹馬了,須得找個小心謹慎的人去伺候著。我看慕容熏那丫頭閑著也是閑著,便是去好好的照顧照顧吧!”

“是!”

待到仆人退下,三姨太說道:“大少爺的馬叫做遲墨,可是個烈性子,生人一般是不讓靠近的,上一次,珊兒想騎一騎它,差點被那可惡的畜生給摔下馬背了。”

大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希望遲墨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三姨娘眉目一轉,忽的撫掌笑道:“這樣子一來,大少爺豈不是也會脫不了幹係!一箭雙雕,姐姐,您這招可真是高明啊!”

就在兩人說話間便是瞧見了春桃麵色焦急的跑來,急道:“出事了夫人,二少爺在東郊與長公主的公子發生口角,繼而兩人拳腳相向,二少爺將人給打死了!”

“啊!”大夫人驚叫了一聲,麵色慘白的跌坐在太師椅上,“我的兒啊,怎麽會這樣!”她看向春桃問道:“公子現在人呢?”

“被京城府尹拿走了,關進了天牢了。夫人,您得想想辦法啊!”

三姨太驚訝道:“我聽說啊這進了天牢的人不死也會脫層皮去。軒兒這孩子從小便是養尊處優,那裏會吃得了那種苦!”

“給我住嘴!”大夫人一隻手撐在桌子的邊緣,“最好是他死在那裏頭,最好是我們母子都死了,放才會如了你們的意!”,理了理鬢發,大夫人強作鎮定,立即吩咐春桃,道:“趕快備車,我要去天牢!”

…………

“這便是遲墨麽?”隻見前方的馬棚裏麵一匹棗紅馬駿馬正在低頭吃著草料。它長長的鬃毛披散著,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充滿著彭勃的力量,是那麽的健美,又是那麽的莊嚴大氣,如同一位長勝的將軍,驕傲,冷峻。

“先把遲墨的毛刷一刷!在將馬廄打掃一下,換上幹淨的草料!”一個侍從指了指馬廄不遠處的桶及刷子等用具,“遲墨的脾氣不太好,你自己小心一點吧!”說完,侍從便是離開了。

慕容熏看著前方的駿馬,心中便是讚歎不已,更是激起了心中久久不曾激起的萬丈豪情,想起了那些熱血沸騰的崢嶸歲月,“如此好馬,該是在戰場之上一展雄姿的,不該在這腐朽的宅院裏麵成為紈絝的玩物!”

遲墨如同一位教養良好的少年,優雅的咀嚼著草料,卻是帶著淡漠的疏離。對於身邊打量自己的女子不屑一視。女子提著水桶從它的右方靠進,輕輕的拍了拍它的脖子。而遲墨則是高傲的打了一個響鼻,算是打過招呼。

慕容熏見遲墨還算順服,便是拿起了刷子為它清理鬃毛。而就在此時,還算順從的遲墨卻突然狂躁的嘶鳴起來了,馬蹄不安的走動起來。慕容熏見此,便是心中警鈴大作,急忙朝後退了一步。可是遲墨卻是率先做出了動作,抬起後腿便是朝著慕她踢去。

這一腳力量十分的強勁,依著慕容熏的輕功,想要避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是在這馬廄裏麵還有其他工作的馬夫,她不想在此時惹人注意,便是生生的受了遲墨一腳,隻是微微偏了偏,未被傷到要害罷了。

而在這時,遲墨越發的狂躁起來了,高高的揚起了兩隻前蹄,嘶鳴之聲更加淒厲。慕容熏趕緊往旁邊一滾,方才不至於被遲墨的蹄子傷到。而遲墨卻似受了刺激似的,變得燥怒不已,想要逃脫韁繩的束縛,這繩子的一端所綁著的柱子則是狠狠的搖晃了起來,連同整個草棚都劇烈的搖晃起來。

眼看遲墨的狂怒已經將柱子折斷,草棚“啪”的一聲下榻,慕容熏向前一跳,抓住了遲墨的韁繩,被它生生的帶出了幾丈開來。被惹怒的烈馬揚起前蹄就要踢向地上被拖了一段距離的慕容熏,被她一躲,一腳不中,遲墨更加激動,繼續朝著身下的女子踢去。而四周便是圍滿了漠然的馬夫,卻無一人向前相救。

遲墨的蹄子再次落下,慕容熏眼中殺機畢現,怕是想要結果了這畜生的性命。毒針藏在指縫間,隻待這畜生發狂之時。

就在慕容熏指縫中的銀針即將射出之時,一抹白色的影子翩然飄落,騎在了遲墨的身上,抓起馬鬃,雙腿緊緊的駕著馬腹。此舉叫驕傲的遲墨無法接受,它高高的揚起馬蹄,嘶鳴聲響徹天際。

慕容熏趕緊將手中的毒針收起,而此時隻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肩膀,慕容熏渾身一僵,迅速回頭一看,闖入了一雙溫暖的眸子裏麵。

該如何形容這雙眸子呢?

琥珀色的眸子裏麵有著暖洋洋的出自真心關懷,讓人有種沐浴在陽光裏麵的感覺。想是走在天寒地凍的荒野之時,有人為你送上了一間棉襖,一碗熱湯一般。

或是慕容熏的感應太過於謹慎,叫她前方半蹲著的男子微微一愣,眸子裏麵隨即升起一抹抱歉的神色,“是我太唐突,嚇到你了嗎?”

慕容熏趕緊搖了搖頭,觀看此人的服飾氣度,也怕是個公子哥,便是伏下身子,裝作被剛剛遲墨嚇到一般,肩膀還在瑟瑟發抖,“婢子見過公子!”

男子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錦衣,看起來越發的溫文爾雅,他溫柔的一笑,將地上的慕容熏扶起,道:“可有被那畜生傷到?”

慕容熏退後一步,將手臂從男子的溫暖手掌中抽出,誠惶誠恐的回道:“婢子無事,多謝公子關心!”

男子嗬嗬一笑,便將目光收回看向一旁騎在馬背上的白衣男子。而那廂白衣男子已經將遲墨降服,快速的跳下了馬,將韁繩交給了一旁趕過來的馬夫之後,邊走便道:“遲墨今兒是怎麽了,竟然連我也不認識了!”

男子臉上依舊掛著笑意,“遲墨,應該是給人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