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熏心中疑惑不已,這幾年她在風影樓裏麵哪裏有機會學新的曲子,而這首曲子便是十年之前長安最為流行的《國風》,曲調是為了鼓舞邊關將士的士氣,所以較為激昂,那時長安城凡是會彈琴的人都會這首曲子。不過難道因為自己演奏的是十年之前的曲子,所以大家用如此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麽?

暗道事情絕對不會如同自己所想那般的簡單,莫非其中有自己說不知道的玄機不成?慕容熏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

而紫靈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內情,隻知道這首曲子被慕容熏彈得激昂萬分,連自己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股豪邁之情,看著慕容熏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佩。

“彈得真好!”紫靈沒有吝嗇她的讚美之言,又道:“我原來以為大翔的女子都是嬌滴滴的,真是沒有想到還有人能夠彈出如此激昂雄魄的曲子,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慕容熏淡淡一笑,“公主過獎了!”

上官玉兒的臉色有些發白,聲音有些發緊,看著慕容熏的神色裏麵滿是深究,“秦王妃的琴技果然了得,隻是不知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後便是將她的話打斷,道:“秦王妃這首曲子彈得正和哀家的心意,想來也有幾年的時間未曾聽過了,倒是叫哀家想起了一些往事!”,她的目光掃向慕容熏,隱隱帶著一絲殺氣。

趙淩急忙上前一步,拉著慕容熏跪了下來,語氣裏麵有幾分急切,道:“熏兒她小時候長在山野,消息閉塞,想來並不知道長安城內的變故,等到回到了長安的時候,此事已經過去已久,更是無人提及,所以今日熏兒無心冒犯太後與陛下,往太後陛下息怒!”

看趙淩的樣子著實有些著急,慕容熏心中越發的奇怪了,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方才彈得曲子到底哪裏出了問題?這首曲子應當是許多人都會的,並無什麽奇特的地方啊!

趙徹目光深深的看了慕容熏一眼,緊抿著的唇淡出一絲極淡極淡的笑意,“今日是中秋團圓之夜,弟妹無心之失,朕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你起來吧!”

“謝皇兄!”趙淩牽著慕容熏起身,回到了原來座位上麵,慕容熏發現趙淩的手心居然有一層薄汗,心中的便是越發的疑慮了。

“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一坐下,慕容熏便是蹙起了眉頭問道。

趙淩張了張唇,最後歎了一口氣,看著慕容熏的眼神裏麵也多了幾絲擔憂,“此事,回去之後再相信的告訴你吧!”

此事被上官玉兒三言兩語的帶過去了,場麵又恢複了熱鬧,有了慕容熏先開頭,便是又有幾位郡主上前表演了才藝,似乎將方才之事漸漸淡忘了一般,但是還是不時有人朝著慕容熏看過來,帶著幾位探究與害怕,而在這其樂融融的的表麵之下一股壓抑的空氣若隱若現。

慕容熏借著要去方便之名便是想要先行出去透透氣,不管是和樂也好壓抑也罷,都是他們趙家的事情,與她無關。

有些一個小宮女帶著,慕容熏去了茅廁之後暫時不想回賞月樓,便是到了到了方才休息的小庭院裏麵。

小宮女一直跟著慕容熏心中有幾分煩躁便是將她打發了,在路上的時候,忽然前方有一道身形疾行而過,慕容熏因為今晚感受到了一些特殊的氣氛,心中便是多了幾分警惕,便是行了幾步,跟著前方的身影而去。

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慕容熏方才看清楚前方的身影乃是趙慧兒,她的步履匆忙,便是也有幾分焦急,慕容熏還在暗想怎麽方才未曾看到她,原來她到這裏來了。

隻是如此深夜,她要做什麽?

隻見趙慧兒在四象閣前麵停了下來,這四象閣乃是每逢皇家有大事發生,都會請德高望重的僧人前來做法,它便是安置僧人的地方。

慕容熏想起來趙慧兒因為要和親的緣故已被賜封為公主,這些時間一直到出嫁之日都會一直住在宮中,而過幾日便是太後的生辰,想來必然是請了不少的僧人的,那麽慧宏自然也會在其列的,如此便是可以解釋為何趙慧兒會此時出現在這裏了。

慕容熏心中不得想起那日見到慧宏時說起趙慧兒即將和親的事情之時,慧宏眸子裏麵閃過的痛苦,他也並非對趙慧兒無情,身份的差距,地位的懸殊,命運的作弄,這兩人怕是難以修成正果的。

想及此,慕容熏便是歎了一聲,心中多了幾絲悵然。

也不願意去打擾趙慧兒與慧宏短暫的相聚,且若是出來的久了,反倒是會惹人心疑,慕容熏便是打算回去。

慕容熏有幾分心不在焉,一道隱在小道裏麵的黑影她沒有注意到,差點便是撞了上去,及時收住腳,身子卻是往後一歪,還好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攔腰扶了一下,慕容熏方才站穩,後退了兩步,問道:“什麽人?”

黑影緩緩的移動了兩步,才走到了有些許微弱的光亮的地方,帶慕容熏看清了他的模樣,便是吃了一驚,掩下眸子裏麵的訝異,慕容熏福身道:“參見陛下,不知是陛下再次,衝撞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趙徹深深的看著慕容熏,漆黑的眸子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半響方才聞見趙徹低沉的聲音傳來,“朕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慕容熏垂眸道:“陛下請問!”

“方才你彈得《國風》到底是何人所教的?”

慕容熏愣了一下,道:“是臣妾在鄉下時一位教書的先生所授!”

趙徹依舊深深的看著慕容熏,也不知道對她的解釋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又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慕容熏看了趙徹一眼,道:“自然是回賞月樓!”

趙徹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仔細的看著慕容熏,問道:“具朕所知,你是第一次進宮吧,為什麽會知道這條小路是去賞月樓的捷徑?”

慕容熏那裏會想到趙徹不在賞月樓裏麵卻是到了這裏,所以走這條路的時候也未多想,此時被趙徹一問倒是有幾分答不上來,頓了頓,方才說道:“這紫金宮的地勢複雜,妾身一時也迷失了方向,所以才是隨便找了一條路!”

“這樣啊!”趙徹淡淡的說道,聽不出語言裏麵的情緒。半響他又看著慕容熏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便是跟著朕回去吧,免得七弟擔心!”

“是!”慕容熏應了一聲之後,方才跟著趙徹離開。

慕容熏看著前方熟悉的背影一時之間隻覺得感概萬千,此刻四下無人,自然是偷襲他的最好的時機,隻是若是他死後,還會有新君繼位,對於四大家族沒有半分損害,而且新君未必有廢黜四大家族以及長老閣之心,倒是對她不利。

想及此,慕容熏便是斂去身上的殺氣,趨步跟在趙徹的身後。

走了一會兒,趙徹忽然停住了腳步,回身看了慕容熏一眼,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似帶著無限的感概說道:“朕沒有想到除了她,居然還有有人將《國風》彈得如此的驚心動魄,朕以為今生都無法在聽見了!”

她?慕容熏抬眸看了一眼趙徹,隻見他眉頭深鎖想是沉浸在回憶裏麵一般。

她是誰?是前世的自己嗎?怎麽可能,慕容熏自嘲的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海裏麵驅逐出去。

又走了幾步,前方便是一個小型的花圃,這個時節其他的花敗了,但是**卻是開的很好的。趙徹忽然說道:“去看看花吧!”

月色冷清的照在趙徹的麵上,顯得有幾分神秘也有朦朧,遠處白色的光芒被樹葉切割成點點碎玉,一片落落清華。

慕容熏不解的看向趙徹,私下與臣妻見麵已是構成閑話了,他居然還要邀請她賞花?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趙徹看了慕容熏一眼,眸子裏麵閃過幾絲慕容熏看不懂的陌生的情愫,然後便是轉身朝著花圃走了幾步,慕容熏也隻好跟上去了。

略走了幾步,趙徹忽然頓住了腳步,慕容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正想開口詢問的時候,目光透過花圃邊上的垂下來的藤蔓的空隙之處瞧了去,隻見在花圃的中央,趙淩與趙琦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慕容熏緩緩地將目光收回,掃了一眼一臉冰霜的趙徹,道:“陛下,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花可以改日再看的!”

趙徹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抬步朝前走去。

而花圃中央的趙淩自是不知道自己與趙琦擁抱的場景會被慕容熏看到,這時他輕輕的推了推抱著自己的趙琦,歎息道:“琦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趙琦抬起目光,沉靜的看著趙淩,仿似不相信他說的話一般,“七弟,你真的可以忘記我嗎?你忘了是誰在我出嫁那一日,不顧性命的去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