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當天比賽結束,進藤剛出對戰室就見到了等在門外的塔矢。
見到進藤出來,塔矢迎了上去，一臉著急慌張的說：“須藤的事情知道嗎？”
想起早上看到的報紙，進藤也一臉沉重,點點頭,說道：“恩，早上看了報紙。”
“須藤被棋院叫過來了。”塔矢回憶到今天兩人在棋社看到報紙的時候，須藤那蒼白的臉色，還有接到棋院電話時他那淒涼的眼神，塔矢就覺得非常的擔心。雖然之前有跟進藤說過要小心須藤，可是相處了那麽久,總是放入了感情的。
聽了塔矢的描述,進藤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驚訝的說：“按你這麽說，報紙上的這件事情是真的？！”
“應該是。”塔矢也沒有直接問過須藤，可是就他的神色來判斷，這件事可能並不是他們所希望的空穴來風。
進藤捂住嘴巴驚訝的倒吸了口氣，精神病……須藤居然有精神病？！
——小一，這難道就是你說的不簡單？！
【是的。】
——可，可是我從來沒有發現須藤有什麽地方不對啊！
【是嗎？】
——是……是啊……
進藤麵對小一的反問，他竟然連回答的底氣都沒有。真的沒有發現須藤的不妥嗎？須藤那奇怪的眼神，突然變幻的性格……這些，他隻是當做沒有發現而已……
“那麽現在呢？須藤還在裏麵嗎？”進藤看向走廊盡頭的院長辦公室問。
塔矢憂慮的點了點頭，然後擔心的說：“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你說棋院會不會要開除須藤？”
開除？！
進藤猛地看向塔矢問：“會那麽嚴重？”
“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止是在體育報上出現了，就連綜合新聞裏也都是這件事的報道，輿論一傳開，棋院的壓力也很大。”塔矢在過來之前已經同自家父親詢問過了，有精神病的人是不允許參加比賽的。
聽完塔矢的解釋，進藤沉默了。靠在牆上，茫然的看著走廊的盡頭。
“阿光？塔矢？你們怎麽了？”結束比賽的佐為過來找進藤，沒想到卻見到兩個被黑影掩埋的人。
進藤抬頭，求助般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佐為說：“塔矢說，須藤有可能被開除……”
“什麽？！”佐為的反應和進藤完全一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進藤和塔矢。
塔矢再將自己在父親那裏得來的消息說了一遍，這下連佐為也一起加入了沉默的行列。
三個人，就像是雕塑一樣靠著牆壁站著，等待著走廊盡頭的那扇門打開。
當須藤推開門的時候，被著三個激動的人嚇了一跳，再看他們眼中的擔憂，心中滿是酸楚卻又透露著溫暖。
臉上帶著笑容走到他們三人麵前，就像他不是事件的當事人一樣，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嘴角的弧度不曾落下半分。
“你們怎麽在這裏？等我嗎？”須藤挑眉看著他們說著，“走吧，我們一起回去吧。”
可進藤三人沒有一個移動他們的腿的，一臉擔憂的看著須藤，眉頭緊鎖，滿臉猶豫，想要開口詢問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哎！”須藤無奈的搖頭歎氣，聳了聳肩說，“我們路上說吧，你們有什麽問題，我一定如實回答。”
可就算須藤這樣說了，走在路上，三人還是沒有一個人開得了那個口。這時候，他們第一次嫌棋院離家居然那麽近。
一直走到塔矢和進藤的公寓，三人都一臉尷尬的看著須藤，到最後還是誰都沒有發問，即使心中有著一堆的疑問。
“你們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們上去啊？”須藤完全看透了他們的想法，並且非常好心的幫他們說了出來。
看著三人整齊劃一的點頭，須藤苦笑著說：“今天最受傷的不是我嗎？我怎麽感覺現在是我在安慰你們呢？”
因為須藤的表現，讓本來糾結的三人慢慢也放鬆下來，等四人圍坐在一起喝著茶時，氣氛依舊變得輕鬆。
咽下一口茶水，塔矢打開了這次話題的匣子：“棋院怎麽說？”
“嗬。”須藤意外的輕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們會先問我報道是不是真的呢！”
塔矢三人對視了一眼後，由進藤開口說：“但是我們最關心的隻是棋院的決斷，你會不會有事？”
“開除……我被開除了……”
須藤本以為說出這話的時候並不會難過，他考上職業棋士就是為了能夠見到進藤光，完成目的的他，本以為被告知自己被開除時會沒有什麽遺憾，可誰知道心還是會痛。
想起自己在院長辦公室的時候遇到的一切，須藤臉上的笑容就維持不了了。
一個小時前——
被叫道院長辦公室的時候，須藤害怕的不知道是怎麽進去的。等反應過來後，他已經坐在院長室裏的沙發上了，而他的對麵是各位棋院的高層。
每一個人都陰沉著臉，每一個看上去都非常的不好對付。隻有兩個人，在著一列八人之中顯得非常明顯。
一人是棋院院長，眉眼中充滿著擔心，看到有人為自己擔心，須藤不由的朝著他彎了彎嘴角。而另一個在這群人中鶴立雞群的就是那個一直與他們作對的中村太郎！
一臉得意的看著須藤，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有那從未變過的陰狠眼神，看著這樣的中村，須藤突然明白過來，這次的事情，絕對是這個中村搞得鬼！
“須藤崇！你解釋解釋清楚！”一張報紙被扔到了須藤麵前。
看著報紙上醒目的字體，‘精神病’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刃□□了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
“須藤啊！隻是真的嗎？”院長著急的問，這件事情要是真的，那麽他就算怎麽想要幫都幫不上忙啊！
抬眼看向院長，勾了勾嘴角，臉色卻是煞白，故裝瀟灑的說：“是真的，上麵的證據什麽的都是真的。”
“你說什麽？！”一位高層拍桌而起，氣氛的說，“你知不知道精神病是不能參加比賽的！你居然隱瞞那麽重要的事情，你有沒有考慮過棋院的處境！”
“可是我的病已經控製住了！否則我也不會出院不是？”須藤低著頭解釋著。
“控製住！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精神病是沒有辦法治愈的，控製住就是隨時有可能失控！你這樣的情況怎麽可能繼續參加比賽！”另一個高層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中村突然開口說：“你既然承認了這個事情是真的，那麽棋院隻能開除你了！”
須藤猛地抬頭，眼神冰冷的看著中村，讓中村被嚇得一下子噎住，被這樣盯著的他，動也不敢動彈。
收回眼神，須藤看向院長，求助一般的問：“隻能……這樣嗎？我真的喜歡下棋……”
不忍！看到這樣的須藤，院長非常的不忍。可是事實如此，規定如此，他無可奈何！
歎息著搖著頭，斷絕了須藤最後的希望。
“怎麽……會這樣……”
聽了須藤的話，進藤不敢置信的低喃到。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須藤苦澀的說，“我的病，知道的人不少，被爆出來也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你感覺一點都沒有什麽不對的啊！”塔矢皺著眉頭，他也知道是規矩，可是聽到須藤被開除，他還是覺得可惜。
須藤笑了笑，然後搖頭解釋說：“我這個病，不能治愈，隻能控製。不發作沒什麽，發作……會發生什麽我也不清楚。”
人格障礙，雖然靠著藥物能很有效的控製，病情也能有很好的緩解，可是卻永遠得不到治愈。
這個病，將會跟隨他一輩子。
最嚴重的是，他因為人格障礙而引起了精神分裂。
從前的自己是怎麽過日子的，他已經忘記。他隻知道，他一直在醫院裏，到處都是白色。
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幻覺，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那……你現在很好啊！”進藤還是覺得奇怪，他怎麽也覺得難以想象，那麽溫柔的一個人怎麽會是精神分裂呢？
須藤深深的看著進藤，笑容、眼神，透露著滿滿的愛意，這一次他沒有做任何的掩藏，將這份感情隨著眼神非常充分的傳遞了出來。
“是啊，我現在很好……”迷戀的望著眼前這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少年，須藤感覺到了滿滿的幸福。
“進藤光……你知道嗎？我能有現在全是因為你！”
“誒？我？！”
進藤驚訝的指著自己，他不明白須藤為什麽會這麽說。同時他也被須藤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恩，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會一輩子呆在醫院裏。”抬頭回想著那時的一切，須藤寂寥的說，“那時，沒有你的世界非常的寂寞呢！”
聽著須藤的回憶，不管是進藤還是塔矢、佐為，都驚訝的沉浸在了他的故事裏。
同時又感到不可思議，原來進藤光真的是須藤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