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汝河路上的一家川菜小店名叫“小四川”,店麵雖然不大,但是做的卻是正宗的川菜,老板平時經營也活道,所以生意一向不錯,今天中午剛一開門,就來了三四桌的客人。

這家飯店離唐玉林的住處不遠,特別是兩口子平時也特別喜歡吃川菜,所以他們平時哪天不想做飯了,經常會來這裏點幾個可口的小菜,也算是改善一下生活。

唐玉林接著林慧,直接開車來到了這家小飯店。一進門,飯店老板就主動和他們打招呼,因為常常來這裏,所以老板和他們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兩個人找了一個在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你剛才在車上那麽專注的,看什麽呢?”

唐玉林把手裏的雜誌遞給林慧:“你自己看看吧!”說完,隨手拿起了桌上的菜單。

林慧看完之後,點了點頭,“哦,這東西背後原來還有這麽個故事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玉林,說實話,你到底想好了沒有,那麒……”剛說到這兒,唐玉林伸手在自己的嘴前麵比劃了一下,意思是讓林慧小聲點兒,不要讓別人聽見。

林慧點點頭,小聲的說:“那個東西你想好怎麽處理了嗎?”

“我也不知道,我完全沒有頭緒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那個叫郭亮的人不直接上門找你要?而要玩兒這麽多的花樣呢?”

唐玉林把服務員叫過來,點了幾道平時喜歡吃的菜,然後直接把菜錢遞給了服務員,等她離開後他才繼續說道:“第一,因為他不知道那東西到底在我這兒還是天寶那兒,貿然下手,隻會引起另一個人的過激舉動,結果很可能是兩敗俱傷。第二,我很了解他,如果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不會自己主動出手,所以他現在才這樣威脅我,是想讓我自己乖乖的把東西交給他。”

“哦,是這樣啊,不過我這兩天也想了,這東西既然一直在咱們手裏,為什麽要交給他呢?我都替你想好了,咱把這東西交給國家固然是好,可是如果能,我是說如果啊,你看能不能等過了這陣風頭,咱能找個主兒把那東西給賣了,有了這筆錢,我們後半輩子不就不用再這麽奔波了嗎?”

唐玉林看到林慧臉上突然泛起的貪心的笑容,冷笑了一聲,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其實有些事兒啊,並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前看來郭亮這小子是火頭兒最旺的,不過他這也好,明刀明槍的直接招呼,不像有些人,背地裏動刀子,更要人命。”

林慧聽到這些話,很不自然的幹咳了幾聲:“對啊,我也覺得那個叫杜國安的,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他把這事兒說出來,咱現在不也就沒這麽多麻煩了。”

唐玉林歎了口氣,把麵前擺著的筷子拿起來,用紙巾擦了擦,然後遞給林慧,又把林慧麵前的筷子拿起來擦了擦,然後放在自己的麵前。隨後還是習慣性的動作,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點上:“依我看啊,那個在背後動刀的人,應該不是杜國安,就他那點兒心眼兒,我還不清楚,他還不至於有那個本事。恐怕,這背後啊,嗬嗬,另有其人啊!”

林慧抬頭看了看唐玉林的臉,見他眼睛正看著遠處窗外,若手所思,她輕輕的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把桌上的小碟子拿起來擦了擦,沒再說話。

菜很快就上來了,還是唐玉林最喜歡叫的回鍋肉和林慧最愛吃的毛血旺。兩口子正吃著飯,飯店老板突然過來對唐玉林說:“唐先生,我的夥計告訴我,外麵有個人一直在你的車邊上轉,有好半天了,我怕他不安好心,過來給你提個醒兒,你最好還是過去看看吧。”

唐玉林謝過老板,起身來到店外,見一個個頭兒不高,但很壯實的男人站在自己車邊。那人一扭頭,看到唐玉林,衝他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左眼眼角的刀疤,然後來到唐玉林的麵前:“唐先生,你好啊,我們郭老板想見見您。”

唐玉林回到飯店跟林慧簡單說了幾句,就坐著那個男人的車來到了郭亮的公司,在電梯裏,唐玉林遞了一支煙給那個男人,幫他點煙的同時,還好像把一個什麽東西放到了那個男人的口袋,那個男人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發覺,兩個人點完煙,相互點頭笑了一下。

到了辦公室的門前,那個男人對唐玉林說:“唐先生,您自己進去吧,郭老板正在裏麵等您呢。”

唐玉林點了點頭,那個男人就轉身離開了,他正要敲門,郭亮突然從裏麵把門打開來了:“啊,林哥,您來了,快快快,來,裏麵請。”說著,郭亮一把拉過了唐玉林的手,緊接著把他擁入懷裏,用力地拍著他的肩膀。

唐玉林衝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郭亮顯得很客氣,先請他坐在沙發上,隨後又遞上了一支上好的雪茄。

“林哥,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一轉眼,咱兄弟倆都有二十多年沒見過麵兒了吧?哈哈哈哈。”說著,上前幫唐玉林把雪茄點著。

此時的唐玉林好像一改往日的頹廢,原本微駝的腰板好像也挺直了些,哈哈一笑,拿著雪茄吸了一口,然後對郭亮說:“是啊,一轉眼這麽多年不見了,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也三十六歲了吧?”郭亮點了點頭。

“你小子現在都三十六了,你叫我怎麽能不老呢?這麽多年不見,看看這玩意兒。”說著他把手中的雪茄仔細的看了看,“亮子,你小子倒學會享受了啊,這可是好東西啊。”

“什麽事兒能瞞得過您老的法眼啊,其實這東西也不算貴,我每次去國外的時候都會買點回來的,我現在啊,就這個賤毛病,專好這口兒,其他的煙我吸不慣。您要是喜歡啊,一會兒走的時候我送您一盒兒,咱兄弟之間,這小東西算得了什麽!”

唐玉林又把雪茄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把煙灰彈了彈:“亮子,你今天特意請我過來,不會隻是為了讓我來這兒品煙這麽簡單吧?”

“林哥,您看您這話說的,沒事兒的話我就不能請您來小弟我這兒坐坐了?咱們幾十年的好兄弟,又這麽多年不見了,我這心裏啊,還真的挺想您的,所以啊,我這才讓趙三兒去把您給接來了,咱兄弟倆早就應該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亮子,你也知道我唐玉林這個人,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你有什麽話,咱們不如直接開門見山,都把話說開了吧,這藏著掖著的,又有什麽意思。”

“好,快人快語,我就喜歡林哥您的作風!好吧,那我就把這話說明了吧,不過我想其實我的意思,您早就已經清楚了吧,我呢,隻是想拿回我當年少拿的那份東西。那隻金麒麟,您不應該忘了,這裏麵還有我的一份兒吧?”

“嗬嗬,沒錯兒,你想要的東西是在我們手裏,這事兒當年是我主張不跟你說,主要是怕你當時年少衝動,會把事兒給鬧大了。原本吧,我想著過個幾年,等到風平浪靜了,再把東西拿出來,賣個好價錢,咱兄弟四個把錢分了,也好給各自日後生活找點保障。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咱們兄弟幾個還都還混的挺好的,這東西好像到沒有什麽必要出手了,所以這事兒啊,我也就慢慢給忘了。”

郭亮滿臉堆笑:“哦?是嗎?我說是怎麽回事兒呢,原來是你老人家把這寶貝玩意兒給忘了啊!”

唐玉林沒接他的話,接著說:“後來呢,我又想著,不如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那東西捐給國家算了。這人啊,年齡大了,膽子越來越小了,我再也過不得以前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平平淡淡才是我最想要的。把東西捐了,也算是給咱兄弟們積點兒陰德,你說對嗎?。”

“林哥,您看您這話說的,這麽好的一個東西,您一句捐就給捐了?我們兄弟幾個不是還沒點頭兒呢,不是嗎?另外,就算您老了,不是還有我嘛?您想過安生的日子,可以啊,我可以幫您處理這件事兒嘛。照我說啊,您幹脆把那東西給我得了,然後我給您個百八十萬的,您和寶哥他們三個人分了,好好地安度你們的晚年,這燙手的山芋就讓我來處理,這也算是兩全其美嘛?俗話不是還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為什麽要便宜了國家呢?”

唐玉林站起身來,走到郭亮的桌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亮子,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這事兒吧,如果一開始,你是直接把我找來,好好跟我說,說你想要這玩意兒,這事兒嘛,還真有得商量。不過現在,你居然用我老婆的安全來威脅我,嗬嗬,你覺得,我唐玉林真的這麽容易就可以威脅的了嗎?”

郭亮聽了這話一時摸不著頭腦:“林哥,您說什麽?我,您說我威脅嫂子?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呢?我郭亮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我一直都記著,我是您一手帶出來的,沒有您,哪會有我的現在呢?我再不是東西,也不會做這種事啊。”

唐玉林冷笑一聲:“是嗎?這麽說,我兄弟倒還是很夠義氣的嘛,這事兒倒是我錯怪你了?”

“喲喲喲,真的,林哥,這事兒我真的沒必要騙您,我承認,我是對那隻麒麟很感興趣,而且我也確實是讓趙三去跟蹤過您和寶哥,想看看那東西到底在你們誰手裏,不過也隻是跟蹤而已,其他的事兒我可什麽也沒做過啊。”

唐玉林拍了拍掉在褲腿上的煙灰:“照你這麽說,那封信還有找人開車撞你嫂子的事,你都不想承認了?”

郭亮把手中的雪茄掐滅,用手摸著胸口對唐玉林說:“什麽信?什麽車啊?林哥。您怎麽越說我越不懂了!總之,我說沒做過就是沒幫過,我沒必要騙您,我再解釋您也不信,我就這一句話,我對您說的這些事根本一無所知。我要是真的想要來硬的,今天又何必把您請過來呢?話既然說到這兒了,我不怕跟您把話全說透了,我讓趙三跟蹤你們,隻是想先探出麒麟到底藏在你們誰的手裏,然後好給你們開個價錢把東西買過來,如果你們賣,咱兄弟四個還都是好兄弟,你們得錢,我得東西。當然,如果你們不賣的話,我到也想過硬搶,不過,就算是搶,我郭亮也得是先禮後兵,禍及妻兒的事兒,我說什麽也不會做。像您剛才說的這事兒,我姓郭要是知道是誰做的,一定要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

唐玉林看著郭亮氣急的樣子,心中重整理了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信和電話的確都顯示是郭亮主使的,可是換句話說,又好像真的沒有什麽能直接證明就是郭亮做的。想來想去,本來想要質問郭亮的話,這會兒卻不知怎麽說出口了。

他回去坐倒在沙發上,兩眼無神,心中反複思考著,如果那些事兒都不是郭亮做的話,那這個幕後之人,究竟又會是誰呢?

郭亮把椅子拉到唐玉林身邊,坐下扶著他的肩膀說:“林哥,這話啊,反正我是都說盡了,信不信的,也就由您自己來決定了,咱兄弟幾十年的感情,我心裏一直記得很清楚,今天我請您來,也隻是想和您談筆買賣,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今天好像不適合再繼續談下去了,不如您回去好好考慮清楚,等什麽時候你想通了,咱兄弟再坐下來慢慢談。”

唐玉林這會兒腦子裏亂的不得了,隨便敷衍了幾句,然後借口說要早點回去了。

郭亮也不好再多為難他,隻好讓趙三開車把唐玉林送了回去,當然還順便讓唐玉林帶走了一盒上好的雪茄。

趙三把唐玉林送回“小四川”門口,他開著自己的車回到了家中。一進門兒,發現林慧並不在家,唐玉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想讓腦子清醒一下,眼前事情的發展,遠遠比他想像的複雜,這背後到底有幾個人在打金麒麟的主意呢?幕後是不是真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物正在策劃呢?或者,這隻是自己的猜測?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他一直以為最近的事都是郭亮所為,沒想到這一切的背後另有其人。照這樣來看,自己還真的低估了這個幕後的對手了。而且看來這個人一定是自己身邊的人,因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金麒麟就在他的手裏,另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郭亮的關係,更不會利用郭亮的名字來騙人。那這個人會是誰呢?杜國安?還是……

正想著,林慧開門回來了,一進門,放下提包,脫掉外衣,把衣服掛到衣架上,轉過頭來問唐玉林:“玉林,你回來就好了,那個姓郭的怎麽說?他沒有為難你吧?他到底想想幹什麽呀?”

唐玉林搖了搖頭:“他隻是說,想花錢把那東西買走了!其他到也沒說什麽。不過我卻發現,除了他之外,這背後還有其他人在謀劃這個麒麟的事兒,給我寫信和開車撞你的事兒,應該就是這幫人搞的。”

“你不是說這些事兒都是郭亮幹的嗎?怎麽了?他不承認?”

唐玉林點了點頭,林慧雙手一拍:“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承認的。”

“你怎麽知道?你還有什麽別的看法嗎?”

林慧看到唐玉林盯著自己的眼神,身體微微一抖:“沒,沒,沒有啊,我隻是隨便說說罷了,他到底怎麽說啊?”

唐玉林其實已經注意到她剛才的一抖,不過卻沒有點明,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喝了口茶,點上支煙,這才把剛才和郭亮的對話告訴了林慧,林慧大吃一驚:“什麽?照你這樣說,這事兒還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也就是說,還真有另外一夥人在爭奪這個金麒麟?”

“應該是這樣!”

“那,那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對啊,我也一直在想,小慧,你說,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這時林慧好像正在出神,唐玉林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嗯?問我啊?這個人是誰?這,我怎麽會知道呢?嗬,嗬。”

唐玉林點了點頭,又輕笑了一聲。

過了很久,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都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唐玉林一支煙接一支煙的吸,林慧則是一直抱著一杯茶水發呆。

林慧手中的杯子忽然一歪,茶水剛好灑在唐玉林的腿上。林慧猛的驚醒,連忙從桌上拿出紙巾幫他擦拭,唐玉林反到沒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吸煙。

林慧邊擦邊試探著和唐玉林說:“你說,那個幕後的人,會不會是高天寶呢?”

“哦?說說看,你的理由!”

“我想了半天,原因有很多啊,第一,他知道金麒麟現在到底在哪裏。第二,他也知道郭亮和你的關係。第三,從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他都參與在這件事之內。第四,也是他堅持不讓你把金麒麟交給郭亮的。不把麒麟交給郭亮,會不會就是為他自己打算呢?”

唐玉林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話也有些道理,可是他和高天寶從小一起長大,四人當中他們兩個的關係也是最好的,在他眼中,高天寶一向老實忠厚,不像是這麽處心積慮的去安排這一切的人。

“如果他真的想得到金麒麟的話,為什麽二十年前,他不直接接受這隻麒麟由他自己保管呢?”

林慧點了點頭:“咦,你說的也對啊,那麽說,他的嫌疑看來就可以抹去了?”

唐玉林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可以這麽說吧!反正我是絕不相信天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林慧想了半天,突然拉了拉唐玉林的衣服說:“玉林,玉林,你說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呢?也許是高天寶最近遇到了什麽麻煩事,需要很大一批錢,所以他才突然打起了金麒麟的主意呢?”

唐玉林沒有回答,心中暗想,對啊,如果真的是這樣,他還真的有可能這麽做,而且當天杜國安在監獄為什麽要到高天寶走了之後才提醒我讓我叫心身邊人呢?難道……

昨天的一場雪,雖然下的不大,可是因為氣溫太低,所以到了今天早上,樹上的雪,還是沒有化。早晨不少的群眾自發到路邊清掃道路上的積雪和凍結的冰。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的氣溫好像比昨天又下降了不少。高天寶把那輛已經騎了十六七年的自行車從車棚推了出來,其實他老婆常常催他換一輛自行車,可是他總是不舍得,她常常和他開玩笑說,他這自行車,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他卻說這輛車是防盜的,因為就算小偷也不願意偷這麽個破爛玩意兒,另外他騎了這麽多年,也算是有感情了,所以這車就一直服役到了現在。他把車座好好擦了擦,騎著車來到了武警醫院,昨天離開的時候,大夫通知他,他老婆的肝功能檢查結果今天就會出來了。

當拿到檢查結果的時候,他的眼睛不覺濕潤了,他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聲來。結果上寫的很清楚,他太太方麗,患的是肝癌,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

高天寶知道了這個噩耗,隻感覺兩腿發軟,天旋地轉,他硬撐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孤伶伶地坐在走廊的角落,時間仿佛突然靜止了,他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腦海中不斷上演著他和方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知過了多久,方麗的主治醫生來到了高天寶的身邊,安慰了他幾句,這一瞬間,高天寶好像老了許多,他勉強地抬起頭來問大夫,方麗還能再活多久,大夫的回答是最多三個月。

出來醫院,高天寶打了個電話給學校的校長,把太太的病情大概和校長說了一下,希望可以請一個月的假來照顧方麗,校長聽後馬上同意了,還說這明天一定抽空去醫院看望他們。

再回到病房的時候,方麗已經睡著了,他輕輕把椅子搬起來,慢慢地放在她的床邊,坐下之後,他拉起了她的手,過去十幾年來兩個人在一起走過的無數風雨,再次出現在腦海,此時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了。此時他的眼前,全是方麗笑著的樣子,開心地笑,生氣地笑,害羞地笑,幸福地笑......

“麗,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才……我整天都隻會說忙,忙,忙,其實工作再忙,哪能有你重要啊?可是我呢?卻一次又一次的因為工作而冷落了你。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真的,我現在知道,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有了你,我們的家才完整,有了你,我才算是真正的幸福。如果你真的走了,我們的這個家,還算是家嗎?留下我一個人孤單的活在這人世上,你說,還有什麽意思呢?麗……唉,你說,有什麽方法能讓我替你受這場罪呢?這老天爺真是不公,明明是我做錯了,明明是我造了孽,可是為什麽要讓你來承擔這報應呢?為什麽,為什麽不衝著我來?”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可能這些話,他隻是說給自己的心,過了許久,他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說:“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會讓你開開心心的過完這三個月的。你放心吧,你放心,我一能做到。我一定把欠你的,全部都還給你,所有,所有......”

當班護士劉英正好來病房裏麵給病人們送藥,看到這個情景,過來遞給高天寶一張紙巾,小聲的對他說:“高叔叔,您不要再哭了,不要打擾了病人休息,您不是說過不能讓病人知道她得了什麽病嗎,你這一哭,讓她知道了,她一定會亂想的,壓力過大,對她的治療沒有好處的。”

高天寶接過紙巾,擦了擦淚水,對著護士點了點頭,連聲道謝。

劉英離開後,高天寶繼續呆坐在床邊,陪著方麗,看著她睡著的樣子,淚水還是忍不住地往下流。

又是一夜沒睡好,自打出了這事之後,唐玉林幾乎沒有一夜能夠睡好,他的腦子裏一直在想,幕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早上一起床,林慧說,他的眼圈越來越黑了,眼睛裏還布滿了血絲,看起來他整個人憔悴的不得了。勸了他好半天,讓他不要再亂想了,可是他也隻是隨口答應,從睜眼的第一刻開始,就已經是煙不離手。

帶著重重疑問,他開車來到高天寶家,想試探一下他的口風,看看是否真有可疑。可是到了他家,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答應。對門的鄰居王大媽,剛好買菜回來,看到唐玉林在高天寶家門口敲門,就上前問了幾句,原來高天寶的太太方麗住院了,他這會兒應該正在醫院陪護。

唐玉林問了是哪家醫院,趕快買了點水果,開車直奔醫院。

眼淚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可以是幸福的,也可以是悲傷的。可以是甜蜜的,也可以是苦澀的。有時希望它流出來,可是它卻躲的遠遠的,有時想控製著它,不要流出來,它卻像忘了關緊的水龍頭一樣,一直流個不停。

這會兒,高天寶的淚水,就好像根本不受自己控製一樣,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流下,偶爾有一滴流到嘴角,品嚐到的,隻有無盡的苦澀。

方麗,靜靜的躺在那裏,睡的很甜,很香,嘴角時不時的,還會露出絲絲幸福的微笑,每每看到這微微的笑容,高天寶的眼淚都再次決堤,回想起結婚這麽多年來,方麗對自己百般的照顧,和無私的付出,自己究竟給了多少的回報呢?

坐了一個多小時了,他站起來伸伸懶腰,真的感覺有些累了,打開櫃子,拿出來了兩個蘋果,準備去水房洗洗,回來好削給方麗吃。

從水房回來,剛一進門兒,方麗剛好醒了,他把蘋果隨手放在桌上,趕忙上前把方麗扶起來,又把床頭搖了起來,然後把枕頭墊在她的身後,好讓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老高,你是什麽時候來的?你今天不是還有課嗎?”

“哦,沒事兒,大夫不是說今天你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嘛,我就請了個假,來給你取結果來了。”話還沒說完,他就後悔了。

“那取出來了嗎?大夫說我得的是什麽病啊?”

高天寶好像沒有聽到似的沒有接話,起身來到櫃子邊拿了把水果刀,把蘋果拿起來,低著頭削起蘋果來了。

“老高,我問你呢,你怎麽不說話呀?”

高天寶應了一聲,想了想:“結果啊,出,出來了,那還能有什麽事兒?唉,要不大家都常說嘛,現在的大夫啊,隻要你有點兒小病就讓你住院,然後總是在你麵前把你的病說的很嚴重,不然咱們都不住院,他們怎麽掙咱的錢啊?其實啊,你也就是有點兒心血管硬化,有點兒輕微的肝硬化,吃點兒藥,打兩天針就好了。”

方麗點了點頭:“哦,是這樣啊,你看,我就說我沒什麽事兒吧,都是你,非要拉著我住院。”

“這來醫院檢查檢查總是好的嘛,咱就當是來做了個全麵的體檢,現在最少不是知道你有這病了,好給對症下藥嘛,治好了病,讓我老伴兒健健康康的多好啊,嗬嗬。”

“可是這一住院,就要花很多錢的,你掙點兒錢也不容易嘛,照我說啊,咱不如去外麵藥店取點兒藥,回家去吧,我真沒事兒的。”

“那可不行,你這病怎麽能出院呢?”

“照你說的,我這也不算什麽大毛病,這個我懂,我們回家我吃點兒藥,一樣能治得好啊。”

“不行,因為,因為,因為大夫還說你有點兒貧血,所以你才會整天的沒力氣,回了家你還是得躺在**讓我好好照顧你,既然都要靜養,咱還是好好在醫院慢慢兒調養一下吧。你啊,你平時,總是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這下得病了吧?正好趁著這回住院,好好把身調養好了,也省得我和兒子操你的心。”

“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老高。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高天寶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她手裏,“咱兒子現在在國外上學,在家的就咱老兩口,咱兩家又都沒什麽親戚,你是我唯一最親的人,隻要能把你的病治好,多少錢我都舍得花!另外,以後你別總是這不舍得吃那不舍得嚐的,以後啊,咱什麽好吃就多吃點兒,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我的工資要是不夠了,咱家的存折兒上還有,使勁吃,看你能不能把我給吃窮了,嗬嗬。”

方麗很勉強提著勁兒笑了笑,嘴唇好像多少恢複了點兒血色:“我什麽時候不舍得吃了?我平時吃的挺好。其實啊,隻要你和兒子好,我就什麽都好了。”

高天寶聽到這裏,眼圈不禁又紅了,強忍住淚水:“你啊,總是這樣。”他背過身去,把眼角的淚水擦去:“這個是我專門兒給你削好的蘋果,你趕快吃了吧。”

方麗看著遞到她手裏的蘋果,甜甜地笑了:“老高啊,你還記得你上次幫我削蘋果是什麽時候嗎?”

“那我哪還記得呢!”

“我啊,可記得很清楚呢,那是有咱家高強的那一年,那時候,我也是躺在醫院的病**,你啊,那時候剛做爸爸,樂的嘴都合不住了,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衝著我傻笑。你那會兒的那個傻樣兒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高天寶聽著,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然後長歎了一口氣,想想,自己真的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好好和方麗坐下來聊聊天了,每天白天工作,回家就是備課,總是把家裏所有的事務全部交到方麗身上,包括對兒子的管教和照顧,自己也是幾乎從不過問。兒子出國讀書後,自己也沒有增加對方麗的關心,總把她為自己準備好的一切,都當做理所當然。方麗為自己付出了那麽多,自己給她的回報又在哪兒呢?

想著想著淚水終於還是堅守不住陣地了。

“老高,你怎麽哭了,我這不是怪你,真的,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覺得我現在真的很幸福,很開心啊。”

高天寶再也控製不住,猛的衝上前去,一把把方麗緊緊地抱在懷裏:“麗,你別說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一定讓你每天都這麽幸福,真的,真的,相信我。”

方麗一時間好像很無措:“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老高,對不起啊,我……”

高天寶沒讓她把話說完,用手指捂住了她的嘴,“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剛才隻是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的十幾年裏,你對我的好,我感覺我自己真的很對不起你,想著想著,我這眼淚就……嗬嗬,看我這沒出息的樣兒。”

他把頭枕在方麗的腿上,方麗輕輕的摸著他的頭發,近些年高天寶頭上已經生出了許多白發,額頭上的皺紋好像也多了許多,這麽多年來的風風雨雨,全部都記載在這紋理之間,一幕幕過去的發生的情景,都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老高,你的白頭發,好像又多了!”

“你自己不也是一樣!”

“對了老高,你還記得咱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當然記得了,那是八八年的六月……”

1988年的6月,高天寶站在講台上,在黑板上寫了三個大字“金字塔”。然後他轉過身來:“金字塔是古埃及文明中,最璀璨的一顆明珠,關於他的傳說和故事,多的講都講不完,不過今天我想和大家說的是一些關於金字塔的小秘密,說到這兒,我想問一下各位同學,圓周率大家還能記得嗎?”

台下的學生齊聲回答:“3.1415926到3.1415927之間!”

“對,說的沒錯,圓周率是我國南北朝的祖衝之最早確定的,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了,但是在四千多年前建造的胡夫金字塔,用他的原始底邊長度的兩倍除以原始的塔高,就正好得出了圓周率。因為他的塔高和塔基周長的比,就是地球的半徑和周長的比。這絕對不能說是巧合,就是在四千多年前,埃及人已經知道了地球是圓的,而且知道了他的半徑和周長的比,這是不是太讓人情歎了?”

台下的學生一個個張大了嘴:“太神奇了吧?”

“還有更神奇的呢!把胡夫金字塔的原始塔高乘以10億,你們猜猜會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神奇數字?”

“是什麽啊,老師,您快告訴我們吧!”

“得出的數字,正好是地球到太陽的距離!”

學生們不斷的讚歎這些神奇的數字,讚歎著古埃及人的智慧,高天寶又繼續講了一些關於金字塔的神奇傳說,聽得台下的學生都入了神。

下課後,一個女生來到了高天寶的身邊,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高天寶:“高老師,您講的這節課太有意思了,請問您下節課還會繼續講這個課題嗎?”

高天寶合上教材,抬頭看了看她:“會的,這位同學,你好像不是我們班的吧?”

這時,從這個女學生背後站出一個人:“高老師,她叫方麗,是我表姐,她是美術係大四的,今天是來陪我的!”

方麗的臉突然紅了,高天寶衝著她點了點頭:“歡迎你常來聽我的課!”

剛來到武警醫院門口,一個外地口音的婦女來到唐玉林身邊,問他:“大哥,麻煩跟你打聽個道兒吧,這康複後街到底在哪兒啊?”

唐玉林向北指了指:“那不是,往北,第一個路口就是了!”說完,他和這個女點了點頭,就往醫院裏麵走去。

這個女的道了聲謝,轉過身來自己小聲嘀咕:“這鄭州,怎麽取的路名,康複前街,康複後街,還有個康複中街,我們外地的來這兒不認路吧也就算了,問了這三四個鄭州人,也就這個大哥知道,真不知道這鄭州人平時是怎麽認道兒的。”

唐玉林來到住院部,找到護士站打聽了半天,也說不清楚,因為到了這兒他才想起來,他隻知道高天寶的名字,可是不知道他妻子的名字,所以想打聽她住哪個病房也沒辦法。無奈之下,他隻好一間間的找找看了。

從一樓一直找了三層樓,也沒找著高天寶他們,正當他要再上一層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樓梯口正對的房間裏,高天寶正在和一個躺在**的女人說話。

唐玉林剛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高天寶和他妻子的對話。他沒有進門打擾他們,靜靜地在門口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

高天寶把方麗吃完的蘋果核扔到垃圾筒裏,然後拿起了一條濕毛巾把她的手和嘴都擦了擦,兩口子的眼角晶瑩,但嘴角卻都泛著幸福的笑容。

方麗無意間一抬頭,看到門外站著有一個人,就拉了拉高天寶的衣服:“老高,你看看,那門外站的有個人,一直看著你,是你認識的人嗎?”

高天寶一回頭,看到唐玉林就站在門口,馬上迎過去把他拉進屋來,“林哥,您怎麽來了?”

“我這會兒正好兒沒事,本來是想去你們家找你聊會兒天兒,誰知到家門口兒聽說弟妹住院了,這不就馬上趕來了嘛。給,這是給弟妹買了點兒水果,也不知道合不合弟妹的胃口。”

高天寶趕忙上前把水果接過來,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轉身跟方麗介紹:“麗,這位是咱林哥,是我從小一起玩兒大的一個好朋友,好哥哥!從小到大,林哥一直都像親哥哥一樣照顧我,隻是最近這十來年發生了點兒小事兒,所以聯係不上了,前幾天我們才算是重逢。”

方麗吃力地想要坐起來,高天寶趕快幫忙在後麵扶了她一下,方麗坐起來之後衝著唐玉林點了點頭:“林哥,您好。”

三個人在病房幾簡單的寒暄了幾句,過了一會兒,唐玉林找了個借口把高天寶拉出病房來。兩個人來到醫院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了下來。

“林哥,您這麽急著來找我,是不是又出什麽事兒了呀?”

唐玉林腦子裏一直在考慮著應該怎麽開口,是不是應該直接質問他呢?如果問了之後他不承認,自己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猜測,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可是如果不問的話,這個謎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解開。

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轉移話題,然後見機行事:“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最近哪,那事兒鬧的挺不開心的,本想找你出去喝兩杯,誰知道卻趕上弟妹她……”

高天寶拿出煙讓了一支給唐玉林,他擺了擺手,說剛吸完一支,過會兒再吸。高天寶自己點上一支,剛吸兩口,眼圈漸漸又紅了起來:“林哥,我跟您說實話,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她病的這麽重,也是剛剛才明白原來這麽多年了,我自己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她那樣對我,可我呢?”

唐玉林心想,我才沒心情聽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故事,但又不便說透,便連忙打斷他的話:“弟妹到底得的是什麽病啊?”

“肝癌,晚期,大夫說,最多隻能再活三個月,三個月啊。”說著,兩隻手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兄弟,你別這樣,什麽事兒都想開點兒,現在醫學這麽發達,說不定會出現奇跡的,你可不能自己先放棄啊。”

高天寶慢慢的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麵:“唉,林哥,你不知道,大夫跟我說了了,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的非常嚴重了,已經沒得治了。”

“天寶,你別難過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弟妹這會兒最需要你的照顧和支持,你可不能先倒下了,而且你還要好好的安排安排,好讓弟妹開開心心的過完這最後的日子。有什麽哥哥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

“謝謝您,林哥,有事兒我一定說話!唉,對啊,我也是想著好好安排一下這三個月,好讓他開開心心的,說實話,咱兄弟們當年掙的那點兒錢,我這麽多年也花的七七八八了,現在我每月的那點兒工資,除了做家用,剩下的還要存起來給兒子寄到國外。其實我也做過白日夢,想著吧,要是現在能有一大筆錢,我一定帶她去國外去治療,雖然我知道治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是再怎麽樣我也要試試,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唐玉林臉上掠過一絲冷笑,緊接著馬上恢複了平時的笑容:“是啊,要是現在能有一大筆錢就好了。”

高天寶把煙頭丟掉,隨手又點了一支:“唉,總之我一定要想辦法弄到一筆錢,不管用什麽辦法,我一定要讓她多活些日子,哪怕隻是一個月也好!”

唐玉林冷冷的問了一句:“那你有什麽掙錢的好門路嗎?”

高天寶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隨口回答:“這次我想通了,再困難我也要做,想盡一切辦法,我也要弄要一筆錢,為了她,再不情願我也要去做。”

唐玉林小聲的接了一句:“說的對啊,為了錢,什麽事都得做啊!”

“老板,您安排我做的事兒我都已經辦好了,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做?”

“下一步的事兒,我暫時還沒有考慮好,等我有了新的計劃,再聯係你。”說話的人有意掩示自己的聲音,壓著嗓子說。

“好的,沒問題,隻要您把事兒交給我了,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不過,您別怪我多事兒,您這又是給唐玉林寄信,又是讓我開車裝著撞她老婆的,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到底要幹些什麽啊?”

“這個不需要你管,你不必多問。總之有什麽事我再和你聯係,你應得的錢我已經轉帳到你的賬戶上了。”

“好的,謝謝老板,下次有事兒,您可馬上聯係我啊!”

黃河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前一個男人掛了電話,自言自語道:“哈哈,開著車嚇唬嚇唬人也能掙一千塊,嗬嗬,這生意還真好做,哈哈哈哈。”

從醫院出來之後,唐玉林開著車,又在路上拉了幾趟活兒,也算多少掙了點兒錢。晚上十點多回到家中,林慧早已經把晚飯做好了,餐桌上擺著四個碟子,都用碗扣好了,林慧坐在桌邊,麵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他把外套脫掉扔在沙發上,然後就勢往沙發上一坐,一動不動的,也不說話。林慧把茶給他端過來放到茶幾上,然後叫了他好幾聲,他才算是回過神來。

“今天你不是去找高天寶了嗎?他怎麽跟你說的?這事兒到底和他有關係嗎?”

“還真讓你猜中了,他家裏真的是出事兒了,而且他也真的是急需用錢。”

“我就說是吧,那這事兒準保是他做的了,不會錯的。”

唐玉林中心暗想,難道天寶真的動了貪念?這件事兒真的會是他做的?這可不像他啊。

“他家出了什麽事兒急著用錢呀?”

“他老婆得了癌症,晚期。”

“她老婆到是挺可憐的,還這麽年輕就趕上個這事兒!唉!”

“對啊,唉,是挺可憐的。我下午特意問過高天寶,這事兒他準備怎麽辦。他告訴我說,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弄到一筆錢,來給他老婆治病,而且他還說不就算再不情願也要做。不知道他指的會不會就是這件事兒呢?”

“那還不是明擺的?一定是,沒錯兒。”她的話好像沒有說完,看了看唐玉林,這後麵的話就止住沒再說下去。

林慧看到唐玉林眉頭緊鎖,就沒再多說什麽,拉著唐玉林一起坐到餐桌邊,把四個扣著的碗拿開,四個菜都是唐玉林平時最愛吃的,她夾了一塊排骨給唐玉林,然後才又試探著問:“其實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還沒見過那隻麒麟呢,那東西到底長什麽樣兒啊,我真的很好奇。玉林,那東西現在是在你手裏嗎?”

唐玉林夾著排骨,一邊吃,一邊點了點頭。

“那,你到底藏在哪兒了呀?能讓我看看嗎?我真的很好奇,想看看那寶貝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唐玉林搖搖頭,把啃完的骨頭夾到桌上的空紙盒裏說:“那東西我一直收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了,那個地方很不好找,等回頭兒有機會了,我再去把它取回來給你看吧。”

林慧還要再纏,唐玉林卻趕快把碗裏的飯吃完了,然後站起來跟她說,有點事要去辦,說完沒等她回答,直接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就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