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玲玲看著外麵的天,還是黑的。

她艱難的從**掙紮著起來,揉揉太陽穴兩邊,從心裏發出一聲喟歎,然後下床出了門。

破敗的黃泥磚房前放了一個大瓦缸,水是從山上通過竹子探過來的,水缸的的水滿了,就會順著缺口流到水溝。

秦玲玲低頭,用瓢勺舀了一勺水,先是把臉洗洗,讓自己清醒清醒。

就著黑乎乎的天,秦玲玲看著水麵上晃動的人臉,她摸了摸,手有些粗糙,臉也黑。

這是一張不屬於她的臉,這個身體原來也不是她的。

而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她還是一個小公司的普通總監助理,因為年終在趕進度,一直在加班,好不容易有一天能早下班休息,結果又被總監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叫回公司,然後她太累了,就暈倒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這個黑漆漆滿是黴味的黃泥屋裏,變成了一個高燒不退的女知青,而且兩人還同名同姓。

今天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而這三天時間裏,也讓她摸清楚了,自己穿到了七五年的一個南方小村莊裏,成為了一個從城裏下鄉再教育的女知青。

這三天裏,除了讓自己身體趕緊好,適應這邊的生活,秦玲玲更是好好調查清楚所在的地方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這樣好在接下來的日子應對。

而漸漸的,她發現,她穿越的不是真實年代裏頭,而是一本書本裏,還是她最近看的一本書。

書本裏頭講的是女主在第一次婚姻嫁給了一個不好的男人,最後慘死,重生回來之後,她取消婚事,在鬥極品親戚當中,最後和男主相愛。

而男主小時候有一個小夥伴,是書中的女配也算男主剛開始的白月光,白月光後來下鄉之後,因為包子的性格,一步步被人欺負變慘,最後遭遇了各種不公而黑化,阻礙著男女主的感情,成為書中最大的女反派——秦玲玲。

沒錯,那個秦玲玲就是現在的她。

穿到幾十年前她能忍,畢竟老一輩的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可是為什麽穿的卻是一本書本裏頭的大反派呢?

一般在年代文裏,都是一些為了蠅頭小利的普通反派,說是反派也稱不上,隻不是是非常體現人性的極品,女主隻需要在自己成功的路上,一路反敗為勝,爽爽的打臉就行了。

可這作者卻不按常理出牌,設定了這個特別招人恨的女反派,還貫穿了全文,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想寫一個不一樣的小說,所以用了不少篇幅去寫女配黑化的種種。

當時秦玲玲看這文的時候,除了在心裏吐槽了女配和自己名字一樣之外,還莫名的有些同情這個女配的,畢竟她曾經的生活多麽的可憐,當然,這並不是女配壞事做盡的理由。

不僅僅是秦玲玲這麽覺得,很多讀者都給作者留言,說她把女配寫的太過分了,就不能給她個好結局,男女主高興在一起嗎?

可作者哪裏肯聽,數據好,為了拉篇幅,自然不會那麽快搞定這個大反派。所以女配一次次的被男女主打倒,又一步步的站起來,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因為這個,評論每天都在罵,當然,最後女配的結局自然是被作者筆下的女主輕鬆的送進監獄。

文有些虎頭蛇尾,反派女配雖然解決了,但是秦玲玲看的一點也不過癮。

正是因為自己看過,又因為作者後麵的騷操作,秦玲玲對這本書比較有印象。

而現在,她變成了文中的女反派秦玲玲,那個將要經曆各種慘痛之後黑化成終極大boss,最後被男女主的主角光環很快整死!

所以,她現在擔心的不是自己身處在怎麽樣的環境裏,而是擔心自己會照著書本上的節奏走,最後黑化下場淒慘。

想到書本最後的女配下場,秦玲玲在這個初秋暖和的早晨裏頭,全身更加冰涼。

她站了好一會,才開始擠牙膏準備刷牙。

不管怎麽樣,既然來了,她也不能回去,隻能試圖著去改變吧,不要讓自己嚇慘變的淒慘就好了。

至少,現在還沒到女配黑化的時間,她現在還是一個剛嫁人不久的女知青,普普通通,一切都應該有轉圜的餘地,隻要她不去黑化盡量扭轉就行了。

有腳步聲走了過來,秦玲玲扭頭,便看見一個黑瘦的女人朝她走近,然後喊了一聲,“嫂子。”

秦玲玲刷著牙,沒應她,又或者自己還沒有適應這個稱呼。

這走來的人是她現在身份的小姑子——顧瑤。

顧瑤看了又看自家嫂子,似乎不放心,又問道:“嫂子,你的病好了嗎?沒好的話,要不我去農場給你請個假吧,等養好了再去。”

秦玲玲咕嚕嚕兩口水再吐出來,她一手拿著搪瓷缸,另一隻手拿著牙刷在擺手,“不用,我已經好了,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顧瑤還想說點什麽,但是看著嫂子冷著一張臉,好像不大想和自己說話,也不好再勸說什麽?但是寬慰了句,“嫂子,你別擔心,我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會回來的,你別想不開,也許過幾天他就會回來了。”

顧瑤目光急切,生怕眼前的人再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對此,秦玲玲在心裏對顧瑤這番話並不認同。

顧瑤口中的哥哥,正是她現在的丈夫。

她的丈夫叫顧錚,是個部隊的軍人。

月初的時候,兩人剛匆匆領證回家,顧錚就接到上頭的指令,在假期還有兩天的情況下,匆匆回歸部隊,說是河南那邊有險情,需要人民軍隊前去搶險救災。

這消息顧錚當時隻告訴了原主,其他人都沒說。

他這一走,就是半個多月,前幾天,有人傳來消息,說河南水災嚴重,各地方集結了各種部隊前往河南搶險救災,水災險情很大,鄰村一個和顧錚一樣去了河南,水困退下之後,他給家裏打電話,說到了顧錚的事情。

大家這才知道,顧錚在搶險救災的時候,因為需要救一個懷著孕的年輕女人,被水災衝走了。

大災大難麵前,生死仿佛就在一瞬間,像顧錚這樣被水衝走的人,數不勝數,不管是老百姓,還是人民軍官,都不再少數,軍人衝在前線,生命更是沒有保障。

那人帶回來的消息,大概就是顧錚沒有活路了,那麽大的水災,他在被衝出去之後,生命渺茫。

通過鄰村的告訴,顧家人很快聽說了這個事情,於是三天前急急忙忙的把原主秦玲玲叫了回來,告知她這個噩耗,雖然不能完全保證人真的沒了,但是總要有個底。

也正是因為知道剛嫁的丈夫就這麽沒了,所以原主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一個晃神,紮進了水裏。

雖然沒有意願的赴死,但是秦玲玲這一做法,倒是讓不少人以為她要和丈夫一同死去,包括小姑子顧瑤。

書本中,不顧錚隻有寥寥幾筆的著墨,並沒有多寫,更多是以原主的回憶描寫這個丈夫的。

在原主的一生中,也覺得,最大的溫暖就是來自這個不熟悉的丈夫身上,那些年,她做盡了壞事,但是心中卻始終保存著最柔軟的那一塊。

可以說,原主會黑化,很大原因也是因為丈夫的去世。

如果丈夫沒有死,也許原主不會受到那麽多的傷害,也就不會黑化。

不過這事是既定的事實,秦玲玲並沒有多想。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是原主,莫名多了這個老公,也不是她真的老公。

她胡亂的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我,我先進去。”

在秦玲玲轉身進了屋子的時候,另一個邊傳來一聲嗤聲,“大姐,吃癟了吧,人城裏人,怎麽可能搭理你。”

顧瑤看著門口倚著的妹妹,有些氣結,偏偏顧春花看她生氣就高興,美滋滋的笑道:“我媽說了,大哥這事,估計沒法子了,隔壁阿長哥家傳來的消息不會騙人的,至於你想留住大嫂,想多了吧!人家城裏人生活那麽好,也就是腦子壞了才來咱們家,你留不住的,遲早要走。”

聽到這話,顧瑤臉色不大好,心裏憋著一股氣說道:“大哥不會有事的,你收起你那烏鴉嘴,不然別怪我揍你。”

顧春花沒想到大姐突然罵她,脾氣也上來了,“你敢打我?打我我就告訴我媽。”

妹妹的囂張,讓顧瑤臉色更差了。

看著姐姐臉色不好,顧春花卻笑道:“怎麽,我說錯了嗎?別人家都報平安回來了,就大哥沒消息,你說這是怎麽了?我媽說了,要早點接受現實,反正大哥又不是親的。”

顧春花最後一句嘀咕的很小聲,顧瑤並沒有聽清。

倒是主屋裏頭又出來一個人,直接一巴掌拍在顧春花的後腦勺上,“叨叨叨,有這時間叨叨,趕緊收拾給我去把地掃了。大丫,你也是,趕緊去看看豬欄裏頭的豬,然後去割豬草。”

說話的人是顧春花的母親李大妮。

顧春花嘀咕了聲什麽,十分不樂意的進了屋子,還被李大妮罵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