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熾熱炎炎,翠綠的山林仍然掩蓋不了熱浪的潮襲。

熱風呼呼,汗流浹背,山林之中,樹蔭之下,幾個虎背男子已經熱得無法喘息了,找了個較大的樹蔭遮涼卻仍是熱得很。

“公子,您也坐下歇一會吧,這個天熱得讓人著實難受,趕路也不急於這一時。”

“你們先歇著,我有毓玨避暑,不熱的,我去看看哪裏能找些水給你們解渴。”被稱為公子的男子樣貌極是英俊,讓人看的移不開眼睛,也正如他所說,他的身上沒有一點的汗漬,看來真的是不熱。

毓玨是冷玉,產自極寒之地,冰冷無比,對於避暑有著奇效,據說世間僅此一塊。

“公子,這可使不得,我們做下人的哪有勞煩公子替我等找水解渴。”

一聽說公子要去替他們找水解渴,一群人著急了,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他們已經在這裏打轉了三天了,一滴誰都未曾找到,公子這番獨自出去又如何找得到水源?他們的心裏都擔心著。

“不礙事的,你們若是再不喝些水怕是熬不過這個山頭了,都說了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我,若真的當我是公子,那就聽我的話,安靜的在這裏歇息。”公子也知道他們在擔心著什麽,這水豈是那麽容易便找到的?不過,他不會放棄的。

“公子,這如何使得呀。”

“有何使不得的?若是你們再不聽我的,那也就沒必要跟著我了,這個公子的稱呼我也當不起了。”

聽到自家公子這麽說了,幾個男子哪裏還敢再說什麽,隻好在一旁歇息,聽公子的安排。

“那就辛苦公子了。”

“嗯,這樣才好麽。”公子滿意的揚起嘴角笑著,笑的很好看,“我去了,你們就在這裏等我。”

“是,公子。”

紫衣公子看著自己的屬下都坐到了樹蔭下歇息,這才滿意的離開去尋找水源。

這裏已經一年未見一滴雨水了,這一年的夏季更是的酷熱難耐,好多河井都已經幹枯了,他們這一行出門就是為了替城中的百姓尋找水源的,結果翻了兩個山頭仍未找到一處水源,現在他們自帶的水也喝完了,若是再找不到水源,那大家都會渴死在這裏。

他有毓玨在身,倒是沒覺得熱,也沒覺得口幹,但是一直追隨他的那些家丁就沒這麽好命了,畢竟毓玨天下間僅此一塊。

許多山林的樹木都已經枯死了,而這裏綠蔭環繞,蒼木青翠,按理這地下應該是有水源的才對,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甘幸苦的來這山頭找水源。可是,他們已經在這裏打轉三天了,卻仍未見著一滴水,就連自己都要幹死在這裏了。

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雙腿都已經累的走不動了,公子仍是未找到一滴甘泉。

絕望一點一點的侵襲而來。

滴答——滴答——

絕望之際,耳邊傳來的是水滴的聲音。

欣喜之餘,公子仔細的辨別水聲傳來的方向,急切的順著聲音走去。

不遠處,一塊光滑的石板上,冒著寒氣的冰雕在烈日下正一點一點的融化,融化的水滴打在石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冰雕晶瑩剔透,大小如一隻幼虎般,神態活靈活現,渾身透露著靈氣。

公子心頭一怔,對這個冰雕煞是喜愛,不自覺的靠近,連尋找水源的事情都忘記了。

手指撫|摸上冰雕,公子感覺到手過之處全是水漬,看來是天氣過於炎熱,冰雕就快要融化了。

公子仔細的觀察著冰雕,不知何人將冰雕放至在這裏,雕刻的好像是傳說中的麒麟,其樣子栩栩如生,宛如真的麒麟一般。

“好美的工藝,若是就這般融化了真是可惜了。”公子心中閃過不舍,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就將毓玨從腰間取下,“這毓玨是極寒之玉,耐得了炎熱,你帶著它應該就不會融化了。”

竟毓玨懸掛於冰雕的身上,就一瞬間,冰雕果然不再融化,而公子卻經受不住熱的流出了汗漬。

不過,公子卻並未將毓玨再取回來。

“看吧,這樣你就能夠保持完整的身形了。”公子像是做了一件什麽很開心的事情一樣,嘴角的弧線揚起的很大。

毓玨懸掛在冰雕的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的消失,溶進了冰雕的身體裏。

“咦?你吞了我的毓玨?”公子手放至剛才毓玨懸掛的地方,哪裏還能找到毓玨的影子。“沒想到你還會吞東西,更是把我的寶玉都給吞了,若是讓爹爹知道我把毓玨丟了,定是要責罵我了。”公子仍然是笑著,臉上沒有一絲擔心與害怕,“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似乎比剛才更漂亮了,你看起來好像有靈性的一般,既然你喜歡,那這毓玨就送於你好了,誰讓我打心裏喜歡你呢!爹爹那邊你也不用擔心,爹爹雖然會責罵我,卻也是真的舍不得怪我的,爹爹很疼我的。”

公子愛惜的撫|摸冰雕的身體,喃喃自語,“你是不是真的有靈性呢?聽老人們說很多有靈性的東西都會變成精靈的,看你能吞了我的毓玨好像有靈性一般,也不知道老人們說的都是不是真的。”公子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似是一陣惋惜,隨即,眼中又放起了光亮,“若是你真的有靈性,變成了精靈了,你去找我好不好?我就住在山下的城中,旻岑是我的名字,不過城中的人都習慣叫我公子岑。隻要你帶著毓玨去找我,我一定會認識你的,你可別忘記哦。”公子像一個孩子般的笑著,說著,不知為何,他願意相信這個冰雕的麒麟是有靈性的。

千年的緣分在這一刻,因為公子岑的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已經刻上了烙印,命定的天數也會因著這一個舉動而改變。

“我現在還要去找水給我的家丁解渴,就不能繼續陪著你了,不過以後我會來找你的,那我們有緣再見咯。”

公子岑對著冰雕揮著手,轉身念念不舍的離開。

就在公子岑離開後,冰雕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白光,一層一層的向著四周擴散。

白光上移到天上,聚集到一起,然後化成雨水落在了公子岑的前方。

隻可惜公子岑並未看見這奇妙的一幕。

時過境遷,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歲月,公子岑從未放棄過尋找冰雕的念頭,然後自從他那次離開後,無論他上山多少次,始終無法找到那個冰雕。

石板依舊在那裏,隻是冰雕卻毫無蹤影。

當公子岑一次又一次始終不放棄尋找的時候,世人都說公子岑是出現了幻覺,那裏從來就不曾有過冰雕,至於毓玨的丟失,說不定隻是公子岑不小心遺落在了山林中。

用了一生的時間去尋找,始終是杳無音訊,就連一個冰渣都不曾見過,然而公子岑卻從未放棄過,直到他生命消亡的那一刻,口中仍然念叨著冰雕。

然而公子岑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沒多久,冰雕就碎裂開了,從冰雕裏出來的是一個女嬰,她的脖子上儼然掛著毓玨,隻是那塊毓玨已經不是先前的模樣,而是成了一隻麒麟的形狀。

毓玨便是冰麒麟最初的名字。

極寒之玉加之冰麒麟的元神凝化,最終變成聖物冰麒麟。

三百年之後,最初從那個冰雕裏出來的女嬰已經長成了十歲左右孩子的模樣。

“金麒麟,你帶我去人界玩好不好?我是在那裏出生的,我想去那裏玩。”

麒麟宮,冰麒麟纏著金麒麟,她知道金麒麟最疼她了,無論她有什麽要求金麒麟都會答應她,這一次金麒麟肯定也會答應她的。

“怎麽突然想去人界了?麒麟宮不好麽?”金麒麟寵溺的將她抱在懷中。

他就是喜歡把她抱在懷裏,她小的時候金麒麟就是這麽抱著她的,現在她都三百多歲了,金麒麟還是這麽喜歡抱著她。

在他的生命年輪中,三百歲的冰麒麟的確隻算的上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你知道的,我是在人界出生的,我當然想去人界在看一看嘛,人家都三百多年沒去過人界了,我保證,你若是去了人界之後一定會喜歡人界的。”

不是突然想去人界,而是一直不曾忘記三百年前那個曾經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的男子,當日她正在化形的關鍵時刻,身無半點法力,然而烈日當頭,若非他用毓玨保住她的身形,她早已在烈日中化為水了,哪裏還能夠化形成功。

他說讓她去找他的,他一定在等她去找他。隻是她被金麒麟帶回了麒麟宮,一日都不曾出去過,麒麟宮的日子過的又比人界要慢,如今一晃眼,人界已過了三百年了,當日那個名叫旻岑的男子一定已經不在人世了,隻是不知道還能否找打他的轉世。

這個恩情她是一定要還的,不管他轉世在哪裏,她都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