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黑暗籠罩著一切,急速下墜帶起的風聲灌入耳中,刮過臉頰。

腰肢上的的手臂緊緊的,不曾鬆開。

兩個墜崖中的人相互依偎,借取彼此的溫暖,給彼此以心靈上的安慰。

噗通——

墜入海的聲音。

無底的海,冰冷的水,包裹在身體的四周,一陣陣的寒意席卷全身。

冰麒麟在此刻又散發出白色的光芒,身體四周的水都結成了薄薄的冰,顧雲舒和辰楚蕭被包圍在薄冰中。

因為有冰麒麟護體,顧雲舒並未覺察到冷意,隻是辰楚蕭肉|體凡胎的卻受不了這種刺骨的冰冷。

顧雲舒感覺到辰楚蕭渾身的顫抖,就連抱緊她的手臂都在打顫,卻沒有鬆開她,一直這麽抱著。

“楚蕭,你怎麽樣?能不能堅持住?”

“我沒事。小靜……現在……現在,我,我好想對你說三個字。”辰楚蕭冷的發顫,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說你好冷是不是?”如果對於別人這麽說,或許顧雲舒會誤會,會和一般人一樣想到那三個字,可是這個人是辰楚蕭,和林歡一模一樣,甚至可能擁有林歡愛魄的辰楚蕭,他想要說的話絕對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維去思考,也絕對會是一般人想不到的話。

“不是。”

“不是?那你想說什麽?”顧雲舒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覺得失誤,看來用著對林歡的思維不適應對辰楚蕭。

“我好餓。”辰楚蕭哭喪著臉說道。

果然還是和林歡一樣的人,思維方式都是一樣的,這句話像是會從林歡口中說出來的話。

辰楚蕭就是擁有林歡愛魄的人,或者說他們就是同一個人,這一點已經無可置疑了。

“豬啊你,這個時候還想著吃,現在先想著怎麽上岸才好,我不會遊泳的。”雖然不會被水嗆著,但是他們還是一直在水底打轉,不上浮也不下沉。

“那你幹嗎不早說啊,害我在水裏又冷又餓的。”原本被凍的發僵的辰楚蕭和顧雲舒打著口水仗也就自動忽略掉了冷了。

“你又沒問我,再說,我也沒說過我會水啊!真是的,你自己會遊泳幹嗎不自己遊上去。”

“我要是有力氣還要你說啊,早就上去了。”渾身都被凍僵了,辰楚蕭覺得自己現在除了會說話,什麽功能都沒有了。

“沒力氣幹嗎還抱的我這麽緊,都被你勒的喘不過氣了。”

“你以為我想啊,我渾身都被凍僵了,動不了了。”

“你活該,誰讓你非要和我一起跳的?”口是心非非顧雲舒莫屬,明明心裏高興地要死,說出的話卻完全不對心。

“你屬狗的嗎?”辰楚蕭瞪著顧雲舒,不滿的說道。

“什麽意思?

“你不識好人心。”明明舍命陪她一起,卻不明白他的一片好心,辰楚蕭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你才是狗。”

“你是。”

“你是。”

“你才是。”

兩個性命危在旦夕的人,不是討論如何可以還生,而是在爭論誰是小狗的問題。

“哼,男子漢大丈夫,我不和你個小女子一般見識。”抱著好男不和女鬥的思想,辰楚蕭暫停爭論。

“切,誰要和你一般見識,明明是狗熊,卻非要逞英雄,還想來個英雄救美啊!”

“錯,我可沒英雄救美,我是英雄,可你不是美。哈哈哈……”

“懶得理你,話說得好聽,搞得真要和我同生共死一樣。”

“我是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於心不忍啊!怎麽說也算是相識一場,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麵前,真的是看不下去啊,我這個人是最富有同情心的,最見不得生離死別的場麵,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我隻有舍命陪君子,陪你一起死了啊!”

“辰楚蕭,你還是不是男人?”

“如假包換,若是要驗身,悉聽尊便。”

“滾遠點,別和我說話。”

“嗚嗚嗚嗚嗚嗚嗚……”

“辰楚蕭,是個男人你就閉嘴。”

“小靜,你欺負我。”

“上帝啊,帶我走吧!”

“上帝沒空理你。”

“讓你滾遠點了,聽不懂人話啊!”

“我聽得懂人話,可是聽不懂你說話。”

“辰楚蕭,我怎麽會認識你?”如果可以選擇,顧雲舒再也不想認識這樣的男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欠扁了。

“上帝安排你認識我的,我們的相識是命運的安排。”

“啊,受不了了。”顧雲舒掙脫掉辰楚蕭僵硬的手臂,推開他辰楚蕭,離他有幾尺的距離。

離開了顧雲舒,得不到冰麒麟的庇護,再也沒有東西支撐著渾身僵硬的辰楚蕭。

辰楚蕭隻覺得身體繼續下沉,下沉。

“小靜,看來我真的會死呢!”

辰楚蕭擠出最後的笑容看著顧雲舒,隻是顧雲舒背對著他,不再理他。

在辰楚蕭開口的那一瞬間,刺骨的海水灌進腹中,他被嗆了幾口水。

顧雲舒還在生氣中,沒有看向辰楚蕭。

如果顧雲舒可以回頭,絕對能夠看見那一抹無奈的笑,那帶著訣別的眼神。

慢慢的,辰楚蕭覺得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空了,眼睛睜得好累,不能自已的合上眼睛,帶著訣別的色彩,不舍與無奈隨著眼皮的下垂全部被阻斷。

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了。

顧雲舒隻覺得這一刻的海底安靜的有些詭異,聽不到辰楚蕭的聲音,心裏忽然變得害怕起來,一種恐慌席卷了所有的理智,說不明,道不出。

轉過身,試圖借著和辰楚蕭說話來打破這種恐慌。

僵硬的身體不斷地下沉,慘白的臉,緊閉的雙眼,嘴角還帶著一抹笑,看起來如此悲涼。

映入顧雲舒眼中的就是這樣一幅慘淡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