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飄入夢輕如煙,楚人凝月眉已舒。蕭望何處靜纏綿,花似擷芳宜共賞。

辰楚蕭已經盯著書桌上的畫看了好久,畫中人的眉目神情,一顰一笑早已刻在心中,卻仍是看不夠,從什麽時候起這個人已經紮根到他的心中,埋的那麽深,紮的那麽緊。是前世的記憶還是今生的吸引?

手指顫抖的撫上畫麵,輕輕的,仔細的,每一次的撫|摸都帶著不可抑止的心痛,卻還是舍不得停下手。

指尖觸碰到畫的那一刹那,冰涼的畫刺激了他的神經,好像是顧雲舒冰冷的淚打濕在他的心頭。

群花鬥豔,爭芳奪目。眾目睽睽,眾口鑠金。那個傾世妖嬈的女子卻拋下了所有的尊嚴,甚至是棄自己的生死與不顧,傾盡全力抱住了他。不是為了挽留什麽,也不是為了得到他的什麽承諾,那一切隻為了一句他沒有忘記他她,隻為了一個是字。她能夠如此,又叫他能何能放得開?

“小靜,為何命運要待我們如此,既然不能讓我們相守又為何要我們相遇?如果一世隻是巧合,那為何今生你我再次帶著記憶遇見彼此?前世是我負了你,孫宇是我的好兄弟,他對你的感情我全部看在眼中,兄弟妻不可欺,我不能不顧他的感覺與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卻是從來都沒有給過你任何的回應,我知道你心裏的痛,卻是不敢挑明這一切。我自私的想要擁有你,想要和你永遠的在一起,卻是不敢給你承諾,我害怕如果真的說明白了你會不再理我,我不想你離開我。你經常嘲笑我是感情白癡,說我是同性|戀,可是我並不生氣,對你,我從來就不會真的生氣,我舍不得生你的氣,卻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你生日的時候請我一起去慶祝,我卻該死的忘記了是你的生日,因為孫宇也在,我怕你會尷尬,說什麽也不肯去,而我生日的時候你總是會替我守夜,我知道你一定很心痛。那天你喝了很多酒,當我知道那是你的生日時,我後悔的想要殺了自己,我一直向你道歉,你卻說不怪我,你的不怪我隻會讓我更加的內疚,你知道麽?”

看著畫中的人,辰楚蕭不知不覺的回憶起他從來不敢去回憶的前世,前世的他帶給顧雲舒的傷害豈止是痛徹心扉這幾個字可以形容的?回想著那些刻意遺忘掉的記憶,卻是越來越清晰,前世的他們在別人的眼中是多麽好的一對,而在那美好的背後,卻是顧雲舒一個人去承擔著愛他的心痛。

“你有愛過的人嗎?”

前世的柳靜宜是這麽問他的,而他卻一句話碎了她的心。

“沒有,難道你有嗎?”他說的很輕鬆,好像是在他的認知裏,這個世界不應該有誰愛誰。

“明知故問。”她說的是明知故問,在他知道她喜歡他後說的明知故問。

“愛與喜歡是不同的,我喜歡的人很多,卻沒有愛過一個人。”他不相信她愛他,他隻當她是一時的喜歡而已,卻不知道,她的喜歡便是愛,愛了就是一輩子,她用了她所有的生命去愛他。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辰楚蕭隻專注畫中的顧雲舒,沉浸於回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窗下的人已經處於月光下好久,好久。

“王妃,奴婢到底找您,這秋寒露重的,您身子骨弱,怎麽這時候還在王爺書房外站著?”綠袖拿著純白的狐皮錦裘疾步向柳夢瑤走來,生怕寒意傷了她身子。“咦,王爺的書房燈怎麽還亮著,難道王爺這個時候還在書房?”

綠袖的聲音拉回了辰楚蕭的思緒,這才感知到外麵有人。

收起珍愛的畫像,打開房門。柳夢瑤站在窗下,隻著一件單衣,臉色已經泛白。

心中劃過一絲內疚,辰楚蕭接過綠袖手中的狐皮大衣替柳夢瑤披上。

“夜深意涼的,瑤兒怎麽還不休息。”替柳夢瑤係好大衣,辰楚蕭拿起柳夢瑤的手,一陣寒意襲身,柳夢瑤的手比冰塊還要冷上三分,心中隱隱的閃過疼痛,隻是這種痛無關愛情,隻關乎責任。

一聲瑤兒,換的柳夢瑤心中暖意橫生。自從顧雲舒的出現,王爺已經多久沒有喚過她瑤兒了,這聲瑤兒她等了多久,盼了多久,就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臣妾睡不著,在院中散步,卻見到王爺書房中燈火通明的,忍不住過來看看,見到王爺專心於畫便不敢打擾王爺。”

看著這張與柳靜宜一樣的臉龐,辰楚蕭凝住了神,手掌不由自主的貼上去,想要觸摸這份真實是不是真的。

滑|嫩的觸感,雖然指尖是透心涼,卻是真實的觸感。

“小靜——”辰楚蕭癡癡的叫出口,眼神溫柔的可以將人融化於其中,隻是柳夢瑤卻並非柳靜宜,自己的夫君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口中卻是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這帶給她的沒有情沒有愛,有的隻是痛。

“王爺——”

一聲王爺喚回了辰楚蕭遊走的魂魄,讓他認清了現實。

麵前的人不是小靜,即使長著與小靜一樣的臉龐她也不是小靜。如果是小靜,她不會叫他王爺,她一定會說,“辰楚蕭你個死人,你抽什麽風,把你的爪子拿開滾遠點。”她的軀體是小靜,而她的靈魂卻是他所陌生的。

“綠袖,帶王妃下去休息吧!我累了。”辰楚蕭朝自己的房中走去,與柳夢瑤的宅院在相反的方向。

“是。”

“王爺——”柳夢瑤還想要再說些什麽,試圖讓辰楚蕭能夠停留,隻是她不是他的港灣,他永遠也不會因為她而停留。

“王妃,王爺已經走遠了。”綠袖雖然不知道辰楚蕭是怎麽了,但是她也看出來了,剛才王爺看著王妃的眼神雖然深情,卻是透過王妃看著另一個人,就連口中叫的名字都是另一個女子。

原來王妃並非王爺心中所愛,王爺隻是太好了,對每個人都那麽好,給府中所有的人都帶來了錯覺。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王爺心中另有所愛,這也就完全可以解釋為何王爺從來沒有寵幸過王妃了,這一年多來,即使是留在王妃的房中,兩人也隻是徹夜攀談,相敬如賓。

璃王府

顧雲舒夜不能寐,隻要閉上眼睛,全是辰楚蕭絕情的眼神,全是他們前世今生的種種。本以為活了二十多年會有很多事情可以回憶,可是真的去認真的回想的時候卻發現少的可憐,除去辰楚蕭(林歡)的片段,幾乎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事情。

顧雲舒無奈的苦笑著,原來沒有了辰楚蕭(林歡),她的記憶便是一片空白,這是她的悲哀還是她的幸福?悲哀的是記憶中的人永遠隻是她的夢,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幸福的是記憶中的人會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是她所有的幸福源泉。

“夜深了愛妃還沒有就寢是在等本王麽?”辰楚揚不知何時踏進了房中,進門便見到顧雲舒嘴角的笑,妒忌之火再次燃燒起來。

“辰楚揚。”美好的回憶被人打斷總會不開心的,而且這個人還是辰楚揚。

“愛妃現在已經開始叫本王的名字了,那是不是證明本王在愛妃的心中已經占有一席之地了?”壓製住心中的妒火,辰楚揚狂妄不羈的笑容在嘴角漾開。

“辰楚揚,我想我應該是忘記告訴你了,那麽你現在就聽好了。當我開始叫你名字時就是我對你恨之入骨時。”

“好,好,好。”辰楚揚拍著巴掌,一連說了三個好,這倒是讓顧雲舒吃了一驚,“本王的愛妃真是好樣的,舉世無雙,天下無二。為了天下第一殺手龍吟可以不顧尊嚴的求我,甚至用你肮髒的身體求我,現在,為了本王的四弟,名震天下的戰神王爺對自己的夫君恨之入骨,真是厲害,本王佩服的緊!”偽裝的外表終於被真實的嘴臉所取代,辰楚揚臉上再也不見笑容,隻是冷漠的不屑,“顧雲舒,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本王想要女人多的是,一個不屑於本王的女人,本王不稀罕。”

“既然如此那王爺請自便,相信很多女人都願意為王爺獻身,期待王爺您的寵幸。想必王爺也知道,我大姐可是喜歡王爺喜歡的緊。”

“好,看在你乃本王的正妃上,本王會隨了你的願,讓世人見證本王的愛妃是多麽賢惠、可人。”一陣清風擾亂裙角,辰楚揚甩手離去。

對著鏡子,顧雲舒仿佛看見了一個顏傾天下的絕色女子在對她笑。

顧雲錦,當初你們母女害死顧雲舒母女,現在該是我替她們母女討債的時候了,我送你的這份大禮你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