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兒果然被嚇得暫時止住哭泣,而法小藍錯愕地看著他,景馳醒悟過來自己的失言,但為時已晚。

七七畢竟還隻是個小孩,被嚇了之後安靜了一分鍾,繼而爆發出更響亮的哭聲。

法小藍抱著他輕輕搖晃,將臉頰貼著他的安慰他,也側對著景馳,冷冷地說:“小孩哭鬧,就不叨擾景大總裁的清靜了。請你離開吧。”

景馳站在原地,突然手足無措。

恍惚間,他又墮入當初法小藍化名肖聽蘭時,不再和他相認的時光片段。

“藍兒……”

他虛弱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但法小藍對此全無反應。

這時,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男人從門外閃進來,小聲提醒景馳必須得離開了,梅裏馬上就要到這裏。

景馳再次看了法小藍一眼,法小藍正全神貫注地安撫著嚎啕大哭的小嬰兒,根本沒分半點心思注意他。

心情糟糕透了。他知道她暫時不會想和他多話。

“剩下的話,我們以後再說吧。”

他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隨著輕輕的啪嗒一聲,門被關上,法小藍才注視著被關上的空門,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麵頰滑落。

他和她之間的信任,終於也要迎來一碎到底的境地。

梅裏意氣風發地走進來時,小嬰兒才剛剛止住哭,聽到又有人的腳步聲靠近,他費力地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可不要再是那個可怕的陌生叔叔,看到是熟悉的“爸爸”,小嬰兒開心起來,啊啊地笑著說話。

“這小東西,傻樂什麽呢?”

梅裏將食指遞給小嬰兒握著,逗了逗他。小嬰兒剛出生時尚不明顯的瞳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顯現出來,現在基本定格在淺金色上,這讓梅裏鬱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法小藍並沒有露出常見的笑容,她看著小嬰兒在梅裏懷中安定的神態,一句話也沒說。

梅裏知道她有多在乎這個孩子,愛屋及烏,對這個孩子也多了幾分上心,而且現在這小屁孩的模樣倒的確和自己有些像,至少眼睛是這樣。

法小藍也為此不安了許久,後來還是醫生告訴她,F國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淺金色,雖然她和景馳都不是F國人,但不排除孩子會出現返祖現象,也就是說可能她或者景馳一方的祖先曾是淺金瞳色的F國人。

“……菲,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梅裏不知何時已經坐到她身邊,七七也伸著手在抓她的發絲,法小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梅裏皺起眉:“不說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嗎,怎麽還是不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法小藍暫時還沒有心情來應對他。

梅裏望了一眼抱著自己的手指吸得津津有味的七七,說:“那唱唱歌也好啊,我當初就在想,你那麽好聽的聲音要是從此都聽不到了,可就太遺憾了。我前幾天看了一幕歌劇,有一首歌挺好聽,你要聽聽看嗎?”

法小藍無精打采地點頭。

梅裏就打開手機,按了播放鍵。

熟悉的音樂緩緩流出,法小藍的神經像沉寂許久的琴弦,被輕輕撥動——

“愛情,也許還沒有在

我心裏完全消亡,

但願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願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

這是景馳曾經唱給她的歌。而現在那個音樂盒大概已經隨著桔梗小屋,一起被轉賣到了某個不知名的人手裏。

他們曾經熱情的海誓山盟,彼此一起真摯的承諾,深信的心有靈犀,也終於還是無力地敗給了時間。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一次貼著麵頰滑落,撲簌簌的像是斷線的珠簾。

梅裏按了“停止”,法小藍的淚卻還是不住。

“菲,從這裏出去後,就是一次新的開始。你要做好準備。”梅裏難得正經地說。

“梅裏,你曾說過,在我生下孩子後,想要我的答複。”法小藍說。

梅裏不知道她為何而哭,卻知道那一定與景馳有關。

她擦了擦眼淚,對他說:“我想,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但我說不準哪天會離開。”

梅裏一雙眼瞪大了一點,法小藍會主動答應他實在是意外之喜。至於這個時限,他對女人這種生物是最了解不過的,時間會磨滅傷痕,更會催生情愫。而到時,這個新生的孩子會站在他這一邊。

“菲——”他心中一動,就想吻她的唇。

法小藍往側麵避了避,接著說:“但我有幾個條件。”

梅裏眸色一暗,但還是說:“你說說看。”

法小藍現在心緒一團亂麻,挑了幾個必要的說明白:“第一,我和你隻做名義上的情人,並不會有真的肌膚之親。”

梅裏臉色驟然黑了幾個色號,隻哼了一聲。

“第二,我會謹遵情人的本分,關心你、照顧你,不到外麵惹是生非,但你也要允許我有適度的自由,別再把我像長發公主那樣關起來。”

梅裏對這個接受得比較幹脆。

“第三……保護我和孩子的安全。我不知道有哪些人想要利用我們,所以防範隻能交給你布置。而且……我暫時也不想再見到他。”

梅裏將孩子還給她,一隻手撐著腦袋靠在沙發上:“菲,你這個算盤也打得太好了,我除了和你是名義上的情人之外,一無所有,卻要為你做這做那,你也太會使喚我了吧?”

法小藍剛才隻是一口氣說了自己的條件,明知梅裏這樣的狐狸不可能頭腦一熱就答應,就問:“那你想怎麽樣?”

梅裏魅惑一笑,伸出食指:“第一,你既然是我的情人,就不許再跟景馳見麵,當然趙子宸等人也不可以。”

法小藍心知這個很難做到,但還是沉默地聽下去。

“第二,我可以保護你和小屁孩的安全,但你也不能太精打細算,一點甜頭都不給我。*床暫時不說,但要是連吻你都不行,那我寧可繼續當強取豪奪的壞蛋,也不要做這麽一個毫無便宜可占的爛好人。”

法小藍很明白,從和景馳,和梅裏沾染上關係的那一刻起,她的

生活就已經注定和風平浪靜無緣。如果真的離開景馳,她也得學會在這樣的危機四伏中生存下來。

何況,現在還有一個柔弱的小生命依附著她。

“……好,我答應。”

梅裏微眯著眼,像是吃飽了的獵豹一般慵懶得意,他的目光轉了轉,落到她手指上熠熠生輝的戒指上,那一點耀眼的光芒實在礙眼。

“最後,那枚戒指也沒有再戴著的意義,不如取下來吧。我可以幫你還給景馳。”

他伸手去碰她的手,法小藍卻突然被灼傷一般迅速將手收回,緊緊藏住那枚戒指,咬唇看著他。

梅裏的動作一頓。

法小藍心知肚明自己到底還沒有完全放下那一段感情。

“……讓我慢慢習慣,好嗎?”她懇切地望著他。

麵對他,她甚至不會找個借口,與他半點虛無縹緲的機會。

梅裏麵容上神情微僵,沒有點頭,但也沒有繼續再說戒指的事。

過了半晌,梅裏故作悠閑地說:“既然如此,那這個孩子和景馳應該就永無相見之日了吧,為了保護他,讓他叫我爸爸,菲你應該也會同意的,是嗎?”

法小藍錯愕地看著梅裏,輕聲問:“……我以為你並不喜歡他。”

“本來是不太喜歡,不過現在稍微多了一些好感,覺得把他當成小寵物一樣養大,或許也不錯。”

梅裏狀似隨意地說。

法小藍卻拿不準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就算他暫時這樣稱呼你,也遲早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說。

“無所謂,在那之前,我也好好享受一下當爸爸的樂趣,而且這臭小子長大了說不定有點像我,一想到景馳得知真相的嘴臉,我就要哈哈大笑了。”

法小藍麵色卻像清晨霜凍的河麵一樣雪白而薄弱。就算梅裏隻是開個玩笑,但命運捉弄,這個誤會已經開始了。景馳的反應讓她失去了解釋這件事的力量和信心。

“菲,就算你不答應,等到這孩子長大,他難道就不會好奇自己的爸爸是誰,為什麽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男人不是他的父親?為他想想看吧,一個隻有媽媽的孩子得受多少欺負才能成長起來?”

法小藍垂眸,她和景馳處境如此類似,都是父母兩難全的情況下長大,吃的苦頭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如果真的有緣,他們就一定會相認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梅裏看著法小藍沉思的神色,卻一點也不著急,以前景馳是她的命脈,而現在,這個新生的小嬰兒才是她最在乎的。

“想明白了,你答應嗎?”他問。

法小藍凝視著懷中的睡熟的小孩,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兩年後。

“卡倫集團前任總裁卡倫於昨日蘇醒,現在意識已恢複清醒,他表示對現任總裁景馳的管理十分滿意,且會將一些貴重客戶引薦給景馳,這將使卡倫集團如虎添翼……”

克裏斯蒂安關了電視,看向自己的助理。

“景馳和梅裏鬥了這麽許久,竟然還是沒有結果,現在卡倫一醒,必然會讓景馳錦上添花,反觀梅裏,果然得到了法小藍就掉進了溫柔鄉?”

(本章完)